半個時辰後,魔門、妖族終於有人與大唐一方相撞。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尤其幾個時辰前還死戰不休的仇人,一碰面當即開打。
加之幻境中時常有仙兵、仙寶乍現,逼得衆人不願打也得打,那叫一個亂七八糟,混戰不斷。
當世橫行的金丹在這上古仙宮中實在弱的可憐,高空俯瞰彷彿一羣戲臺上的猴子,賣力雜耍。
若說四大官署、龍門本宗上千號金丹,被幻境迷惑,爲那仙兵、仙寶、不死藥打得頭破血流,步入後塵的魔門、妖族只能用惡戰不斷,血流成河來形容。
只有這個時候才能看出正邪兩派真正的區別在何處,貨比貨該扔,人比人該死,魔門、妖族爭起仙兵、仙寶來,那可是六親不認,大半的魔門賊子、妖族不是死在大唐一方手裏,而是被自家兄弟悄悄捅了刀子。
魔門、妖族要比大唐一方晚識破幻境良久,歸根結底是人心貪婪。
……
劍一七人從假寶庫出來後,又莫名其妙地走散,如今孤身一人的劍一落入魔門包圍,爲首者易晨。
二話不說直接開打,劍一以一敵九。
易晨這一次沒有客氣,即便心中多有遺憾,可爲了宗門大局,這點遺憾也只能留作遺憾。
仙宮有寶庫,內有不死藥,且據內應來報,那金箔之上文字密密麻麻,仙宮內的仙兵、仙寶定然少不了,如此劍一非殺不可,哪怕以多欺少不算光彩,易晨也無可奈何。
魔宮中仙兵、神兵無數,奈何真正落入衆人手中的只有起初那萬餘件上品靈器,且還被妖族搶了大頭。若大唐一方在佔據地利的仙宮之中,搜刮上數倍與己方的上品靈器,那麼魔門將被大唐一方踩在腳下,這還是最好的結果,仙宮中沒有五彩光柱,十有八九那些未展露法寶道則的仙器,能被裝入儲物法寶中,大唐一方來的早,佔據先機,若是運氣好撿上十來柄仙器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是以,碰見落單的劍一,易晨心裏再不願,也只能合力斬殺,除掉大唐一大戰力,對往後的尋寶、奪寶都是好事。
劍一闊劍飛舞,快到極點,以至於周身皆是闊劍留影,彷彿如易晨一般駕馭十餘把飛劍迎敵。
魔門這邊易晨主攻正面,雨打琵琶愈促愈急,飛劍相撞之音不絕於耳,其餘八人三側偷襲,每每出手都刁鑽至極。
劍一戰意高昂,愈戰愈勇,瞅準一個機會,重創一人,闊劍自魔門賊子左肩穿過,一個迂迴險而又險地擋下易晨已至鼻尖三寸的奪命飛劍。
飛劍無功不說,還重傷一人,只是易晨心中反而一鬆,他的確是全力出手,可如果劍一就這樣死在圍攻之下,便太令人惋惜了。
英雄相惜,易晨不願劍一如此飲恨,最少最少大家殺他個天昏地暗,才能不那麼讓人遺憾。
正值易晨暗送一口氣之際,劍一闊劍射出三尺寒芒,畫出一道大圓,逼得衆人不得不退,白袍一閃自那重傷之人露出的空擋消失不見。
易晨愕然,滿眼不可思議,一時間都忘了追殺。
龍門劍一,天下第一!
後來方圓一鳴驚人,則成了龍門劍一,劍道第一。
作爲累世死敵,魔門對龍門一衆天才弟子的性格脾性早就瞭如指掌,劍一自出山起,但凡戰事便從未退過,沒有一次不是一劍殺穿。
易晨從未想過劍一會逃,不是覺得劍一傻,而是同爲劍道天才,清楚劍一的劍道,遇山開山、遇水劈水,一往無前。易晨深信劍一隻會殺穿,殺出一條血路,絕不會避戰逃跑。
可這把同輩、同階之中殺力最強的劍,竟然逃了。他居然逃了……劍一居然逃了!
易晨目瞪口呆,心裏是既遺憾又慶幸,接着恍然大悟地一拍額頭,像個二傻子似的呵呵直樂。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聽說劍一前幾年加入了龍雀衛……
易晨識海不由得浮現飛仙谷第三洞天那身插七刀、力斬殭屍的一襲黑袍,一時間苦笑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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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泛着粉紅霧氣的飛劍,劃出一道刁鑽軌跡,刺向身穿黑袍、頭戴金色面具之人下顎。
金色面具之下傳出一道冷哼,手中飛劍隨意一揮,將泛着粉紅霧氣的飛劍擋下。
金色面具之下傳來一道刻意低沉的男聲,“怎麼?爾要背叛宗門?”
“放你孃的屁!你哪隻狗眼看到老孃要背叛師門?”
金色面具下傳來一聲高高在上的質問,“既然不敢,爲何敢下殺手?”
“你他孃的突然出現,老孃自衛不成?”
“呵,知道自己出身就好,老話說的好,做人不能忘本。”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金色面具之人也不動怒,呵呵一笑,道:“聖子有令,命你伺機刺殺方圓,務必一擊斃命。”
“哦?爲何早不說晚不說,偏偏要等到仙宮才說?方圓可號令仙宮天威,行刺無異於送死,老孃不幹!”
“藺雪琪!”金色面具之人怒喝一聲,陰森森道:“別人行刺是送死,你藺雪琪不是吧?怎麼卿卿我我久了,捨不得?莫要忘了,你乃聖子的女人,你師尊應該給你說過,你生是聖子的人,死是聖子的鬼吧?聖子說了,兩個選擇隨你選,要麼方圓死,要麼你死。”
藺雪琪勃然大怒,兩道柳眉煞氣逼人,“老孃也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死,要麼滾!”
說話之間,飛劍招回,凌空指向金色面具男子,手握玉笛貼向紅脣,雙袖中更有兩團濃郁至極的粉紅霧氣躥出,凝成蛇首蛇身,滋滋吐信。
“嘖嘖嘖,真是不知死活了。”金色面具發出一陣譏笑,半點未將藺雪琪放在眼裏。
藺雪琪那雙嫵媚的眼眸,此刻也升起兩糰粉紅霧氣,再無絲毫嫵媚,有的全是冰冷殺機,“怕是你個狗奴才不知死活纔是!老孃今天讓你記住,哪怕你是聖子的左膀右臂,你終究是個奴才而已,敢對老孃不敬,死了活該!”
“那便讓我這個狗奴才領教領教主母的本事。”
金色面具之人說罷,藺雪琪如臨大敵,誰知這廝竟動也不動。
“好!這才配做聖子的奴才。”藺雪琪怒極反笑,竟被一個狗奴才瞧不起,你說氣不氣人。
於是,攝魂笛音響起,如一汪緩緩流淌的春水,撫平人心,引人沉醉;飛劍急射而出,刺向金色面具之人心口;最厲害的還屬那兩條粉紅小蛇,分明乃霧氣所凝,周身卻是金丹二階氣息,貼地而行,快到極致,肉眼只見兩道紅繩自藺雪琪袖間起,眨眼之間便纏向男子雙腿。
金色面具男子發出一聲不屑冷哼,依舊擡手打飛刺來飛劍,與此同時雙腿泛出兩股漆黑魔氣,與兩條粉紅小蛇絞殺到一起,如水入油鍋,噼裏啪啦爆響不斷。
一道漆黑魔氣化作牆壁橫在二人之間,玉笛攝魂笛音,一圈圈打在魔氣牆壁之上,打得魔氣不斷消融。
金色面具男子不得不再打出一道魔氣增援牆壁。
金色面具男子仍有餘力,評頭論足道:“不錯!此等手段才配做我家主母!你比其他幾個都強!”
藺雪琪不置與否,紅脣微微上揚。
就見那纏在男子雙腿上、與漆黑魔氣不斷絞殺的粉紅小蛇,突然一口大張,四顆毒牙咬入男子肉內。
腿上的魔氣與魔氣牆壁突然一滯,好似那醉酒之人一般搖搖晃晃。
一切都在藺雪琪預料之中,兩條粉紅小蛇咬人之時,玉笛攝魂笛音大作,一舉擊潰後繼無力的魔氣牆壁,一圈圈音浪衝着金色面具打去。
藺雪琪當然想殺此人,可殺與不殺還在其次,那金色面具與自己的銀色面具一樣,可以遮掩修士氣息,只要將金色面具打落,知道此人真身,就算此刻殺不了,也休想活着離開仙宮!
“好好好!幸虧主人信不過爾等,若不然……在下這個狗奴才還真就要着主母的道。”金色面具男主說話之間,手掐奇異法訣。
於是就見,藺雪琪突然滿面痛苦,好似被拷打神魂一般,抱頭打滾,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