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麻辣燙帶回來的時候, 方勤正與熊紹元視頻。熊紹元在美國已經安頓下來, 住的公寓挺小, 每天公交車去學校, 飲食的口味跟國內不太一樣, 他也還在適應。一切都從頭開始。環境、語言、文化、生活、餐飲、交通等等, 全都與國內不同。
熊紹元也沒說苦，只是陳述事實，也沒因爲這些是當初方勤不想到國外發展的理由而故做愉悅輕鬆以免被方勤嘲笑。
方勤也沒說“你看我早知如此”之類的話，只是問東問西, 像個好奇寶寶，像是他們從來沒有因爲這個爭吵過。
睹人思情，心有慼慼。
李嘉玉回來時，兩人正聊完一個段落。方勤看見麻辣燙歡呼, 對熊紹元道：“剛纔總結的分手五大好處，現在再加一條。就是我想喫東西的時候, 可以果斷關你視頻也不必被你說沒良心了。”
“是, 是。你真有理。”熊紹元附合完, 隔着屏幕與李嘉玉打招呼,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 方勤把視頻關了。
兩個姑娘喫着宵夜聊着今晚的事，方勤聽得津津有味。
“可以呀, 姐們, 你現在也是開過法拉利的女人了。”
“社會主義好姑娘給資產階級當了回司機有什麼好驕傲的”
“說的也是。”
兩人哈哈大笑。
方勤聽得段偉祺把蘇文遠揍了, 又開了微博寫了那些話, 還陪李嘉玉喫麻辣燙，不禁問：“哎，你說，那段總是不是還對你有意思啊”
“好感肯定是有，不然也不會這麼幫我。但你說是不是還想約個炮什麼的，我覺得又不像。反正到現在爲止挺含蓄的，沒說過什麼這方面的話。我們只是開開玩笑聊聊天而已。”
“無利不起早，他又不是閒着沒事幹，不會無緣無故對你好的。”
“我知道。但我也沒虧欠他什麼，正常的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也不必矮他一等。”
“說的也是。”方勤點頭。
“我感覺他這人在大事上還是挺大度的，小事上有些孩子氣，總的來說還是有胸襟的，情商不低。要說這樣的朋友，我是願意交的。他不多說什麼，我自然也不必扭捏作態。相處着舒服就好。”
“嗯。”方勤道：“我覺得當初他也不是記恨你拒絕他的搭訕，他是記恨你說他醜。”
“我沒說他醜。好了這個梗還能不能過去了。”
“你說他不帥他也介意。”
“所以我說他水仙精嘛。”
方勤哈哈大笑：“他沒生氣嗎”
“他說我是槓精。”
“哈哈哈”方勤大笑，“他說得對呀，你確實是。”
“我並沒有。”李嘉玉不服氣，剛要說話，這時候手機微信響了一下，她一看，是段偉祺把她拉進了“段偉祺快來受死”羣。
“怎麼”方勤湊過來。
李嘉玉亮給她看，點開了段偉祺剛發的語音。
一本正經說事情過去了，不必擔心。
方勤道：“哎呀，有些做作呢，我就說他應該是喜歡你的。”
李嘉玉笑了笑。
羣裏冷場了，她要是不說話，似乎有些尷尬。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做什麼」
一來一往插科打諢，方勤在旁邊看着笑得不行。“你倆挽尊小能手啊。”
李嘉玉一邊發抱大腿圖一邊也笑：“專業級的。”
二藍神也抱大腿。
方勤笑得肚子痛：“段總的朋友跟他一個風格啊。他倆要是站臺上一起演講，那就是相聲了吧”
李嘉玉想像了一下畫面，哈哈大笑。
方勤抱着她胳膊，看着微信裏二藍神向段偉祺各種賣萌討好，笑道：“挺好的，嘉玉，你說得對，就是交個朋友也不錯。起碼你現在沒有爲那個人渣傷心了。”
羣裏，段偉祺說道：「李嘉玉，錢拿到後要請我們羣里人喫飯。」
「那必須的。」李嘉玉很快回復。「希望快點拿到。」她還發了個興奮跳舞的圖。
二藍神又跳出來發了個「乖巧等待.jpg」
後面的時間李嘉玉就沒在羣裏說話了。很快羣裏就安靜下來，話題結束得正如其它許許多多微信羣一樣。
李嘉玉並不確定段偉祺拉她進羣的用意。是因爲羣裏都是今晚當事人所以一起交代一聲，約個飯，還是說想借羣聊來表明他對她並無更多意思，只是把她當朋友圈中一員，又或者是想讓她進入他的朋友圈子以製造更親近的感覺。
但無論是哪樣李嘉玉都不介意。
與段偉祺相處愉快，她對他是信任的。段偉祺這樣的人精，定然是一點就通的。他與她都好面子，維持個場面關係肯定沒問題。她相信哪怕退一萬步他真的對她有意思，那麼如果有一天他向她表白而她拒絕，他能處理得很好。而在這之前，她沒必要自作多情，也沒必要疏遠他，她願意交他這個朋友，這麼好的資源人脈傻瓜纔會往外推。
之後幾天李嘉玉都沒有聯絡段偉祺，段偉祺也沒找她，那個羣安安靜靜。一切正如李嘉玉所想，這種距離感剛剛好。
李嘉玉花了一週的時間與遠光的同事們交接工作。蘇文遠並沒有出現，他也沒有跟她聯絡過。所有的事他都是通過郭荔和李鐵來與她協調。
李嘉玉很認真仔細地把工作都交接明白了。她還一個一個地跟工作上的聯絡人打電話，跟他們溝通清楚她離職的事，表示工作交接給同事了，以後有事聯絡新的接口人。
李嘉玉的離職對工作室的其他人來說很突然。小程甚至哭了鼻子。這讓李嘉玉慶幸自己沒有一怒之下馬上甩手不幹。這些一起打拼的夥伴還是很好的，她現在也算沒辜負他們。
李嘉玉工作交接完的那天，她的賬戶收到了一百一十多萬元。郭荔與她說，蘇文遠讓她轉告，收購股權的錢已經打到她的賬戶了，多出的十多萬是公司成立這半年的股息還有別的什麼零零碎碎的錢。郭荔拉拉雜雜地報了一串，李嘉玉笑笑，拍拍她的肩：“替我謝謝他了。我受之無愧。你們好好加油吧。”
李嘉玉轉身離開，背過身來時笑容慢慢垮了下來。只一週時間他就拿到一百多萬，段偉祺說得對，蘇文遠必定是轉身就向段珊珊要錢了。
李嘉玉想起攤牌那天蘇文遠與她說的那句“我沒有被包養，我沒收過她的錢”，內心不由得替他悲哀。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