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玉吸了吸鼻子, 她剛哭過, 聲音裏還帶着沙啞。她把手機遞給方勤:“我現在接不了。”
方勤接了, 按開了免提。
“喂,蘇文遠,我是方勤。嘉玉幫我買咖啡去了。”
那頭蘇文遠愣了一下,開口時語氣有些不高興:“方勤, 怎麼回事, 嘉玉說有事,是去找你了”
“嗯, 今天大熊走了,我讓她來機場接我。”
“你”蘇文遠氣得,但似乎不好意思罵, 忍了一會道:“讓嘉玉給我回電話吧。”
“行。”
蘇文遠沒掛, 又道:“你那什麼, 方勤, 我知道你跟嘉玉關係好,嘉玉挺照顧你的。但你我們這幾天特別忙, 你也照顧照顧嘉玉吧。”
“哦哦,這樣啊。我今天問她,她說剛好做完演講了我才求她來接我的,不好意思啊。她一會回來我告訴她, 你打電話找她了。”
“行吧。”蘇文遠把電話掛了。
方勤把手機還給李嘉玉:“聽語氣, 他應該還不知道。”
李嘉玉道:“今天實在沒力氣再看到他這張臉。我明天還得去會展中心, 先把他穩住,查清楚情況。”
“那我做什麼”方勤問她。
“你手上有蘇文遠的照片嗎”
“有幾個人一起的合影。”
李嘉玉翻手機:“我給你發一張他的獨照,把他那些奢侈品品牌也發給你。這些品牌店大多集中在華遠。如果蘇文遠真抱上了女金主的腿,那女的應該會帶他去逛過。她若是願意一擲千金給他買這些,肯定也是這些品牌的常客。蘇文遠這樣的長相,見過的人肯定都能記得他。”
“好。我去打聽出來是誰跟他在一起。”方勤道。
“表的發票保修卡我拍下來了,也發給你。如果衣服鞋這邊問不到,查查錶店。”
“沒問題。”方勤看了看收到的圖片,上前擁抱李嘉玉:“放心吧,親愛的,你有我呢。”
李嘉玉感激的抱緊她。熊紹元走了,方勤心裏肯定難受,但這節骨眼上她卻一直安慰她,做她的後盾。好姐妹呀,真的比男人靠譜多了。
稍晚,李嘉玉與方勤回到了宿舍,她洗了個澡,平復了情緒,這纔給蘇文遠打電話。
蘇文遠沒問她去做了什麼,只抱怨了一句方勤,然後開始興奮地向李嘉玉講述今天的情況,說演講之後反響特別好,在報告廳裏就有人與他們搭訕。後來他們回到展位後,有五六家公司特意跑到展位來看,溝通了一下業務。還有一家是歐洲的時尚家居家飾品牌,今年他們打算拓展中國市場,路過他們展位時,特別感興趣。
“這個看起來應該是長線業務,畢竟他們還沒有在國內落地呢。聽翻譯說他們想找國內設計師合作中國元素的家居裝飾。那負責人很喜歡我們設計的風格,現代時尚又有些傳統元素。哎呀,真的特別好,比我預期的推廣效果要好。明天你會來吧一定得來呀。有幾家約了明天再過來聊。還有兩個老外,沒帶翻譯的。我們英文不太行,聊不了業務,只換了名片。他們說明天再來。”
“好。”李嘉玉冷靜地答。“我明天會按時過去的,放心吧。”
“好。你也別太累了。晚上早點睡。晚飯吃了嗎喫的什麼”蘇文遠越是溫柔體貼,李嘉玉就越是心如針刺,不要命,不流血,但巨痛。
他是不是也是這樣與文鈴說話,是不是也是這樣跟那個金主說話
越想越難受,陣陣噁心。
“我要掛了,方勤在哭,她今天情緒很不對。”
在牀上嚼着牛肉乾的方勤聽得李嘉玉這話,馬上壓着嗓子喊:“嘉玉,嘉玉他真的不回來了嗎嗚嗚嗚”
李嘉玉對蘇文遠道:“她喝了酒,我去看看她。”
“行吧行吧。”蘇文遠忙道:“明天見。”
李嘉玉趕緊把電話掛了,深深吐了一口氣。
方勤也嘆氣,丟了包牛肉乾給她。李嘉玉拿着牛肉乾,沒有動。方勤挪到她牀上坐着,摟着她。
李嘉玉啞着聲音道:“你的手摸過牛肉乾的。”
“嫌棄什麼。”方勤拍拍她的頭。
李嘉玉轉身將她抱住,再度淚流:“方勤,我好痛苦。太難過了。”
“沒事的。熬一熬就過去了。真的,我有經驗。”
遠光工作室,郭荔豎着耳朵聽辦公室裏的蘇文遠打電話。他沒關門,聲音都聽得清楚。郭荔聽得他對李嘉玉柔聲細氣,深感不安。
郭荔佯裝去倒水喝,拐到老李的座位那頭,小小聲喚他:“老李”<b
“幹嘛”老李本名李鐵,正狂按着手機玩遊戲。今天累壞了,回來還一通收拾,好不容易歇一會,玩上兩盤放鬆一下。
“我問你啊”
李鐵等了半天,沒聽到下文,忍不住擡眼看了看郭荔:“問啊。”
郭荔咬咬牙:“你知道文遠和文鈴的事嗎”
“他倆啥事”李鐵繼續按手機,“文遠、文鈴,兄妹嗎滴血認親了哈哈哈哈”
“他倆那什麼”
李鐵沒心沒肺,等了半天又沒聽到下文,然後他反應過來了:“不是吧你是說,文遠腳踏兩隻船”
郭荔點點頭。
李鐵猛地回頭看蘇文遠辦公室,蘇文遠正打電話,看不出異樣。他再看向郭荔。郭荔再點頭:“是真的。”
“文遠這麼混蛋”李鐵不敢相信。
“我之前就覺得他倆有些不對勁,文鈴看文遠的時候總是特別熱情,兩個人私下有些小動作。就比如文鈴過來給我們上咖啡什麼的,會悄悄碰碰文遠的手之類的。”
李鐵張大了嘴:“我靠,真噁心呀。那嘉玉怎麼辦”
“嘉玉已經知道了。今天演講前,她看到他們在一起。我正好在那兒,把她攔住了。不然咱們遠光今天就完蛋。”
李鐵更震驚了,他眨眨眼,忽地跳了起來:“我靠,我靠,嘉玉這麼牛逼”
郭荔嫌棄地拍了李鐵一下:“你能不能給點正常反應”
“我反應不正常嗎”李鐵道:“嘉玉被綠了,然後沒事人一樣做完了演講,不是牛逼是什麼文遠居然還活着呀,簡直是奇蹟。”
郭荔壓低聲音:“我就是擔心這個,你說,嘉玉會怎麼辦呀我要不要告訴文遠”
“你發現文遠出軌的時候你怎麼不想着告訴嘉玉”
“我哪知道究竟出沒出,只是些曖昧小動作。我去嚼舌根,萬一最後文遠否認,又把嘉玉哄好了,那我算什麼以後不把我當壞人,拼命給我小鞋穿嘛。得罪老闆,我還混不混了。”
李鐵皺眉頭,張了張嘴想反駁,最後沒說話。
郭荔又道:“嘉玉肯定很生氣,她那脾氣,居然讓我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她肯定有什麼主意呢。我們得跟文遠說,讓他有所防範。這個矛盾不解決,公司會出大問題的。”
“防範什麼這種情況就應該文遠下跪求原諒。然後人家嘉玉要不要原諒他是人家的自由。”
“你說得輕巧。你別忘了,我們可是拿了所有設計投入公司的。”
“那又怎麼樣你這輩子就那幾件設計以後腦子就殘了手就廢了”
郭荔生氣了:“我跟你說不通。總之這公司大家都有份,不能讓嘉玉毀了。我去提醒文遠一聲。”郭荔說完,朝蘇文遠辦公室去了。
李鐵看着郭荔的背影,“操”了一聲,自言自語斥道:“要毀也是文遠毀的。”
李鐵看着郭荔進了蘇文遠的辦公室,她說了幾句什麼,蘇文遠的臉色變了。
居然是真的。蘇文遠真的出軌了。李鐵沒眼再看,也沒心思打遊戲了。他站起來,動作很大的收拾他的揹包準備走人。
辦公室裏,郭荔和蘇文遠的聲音都大了起來。李鐵隱隱聽得蘇文遠道:“嘉玉不會的。”
郭荔的聲音更大,像吵架一樣:“怎麼不會,你什麼都不知道,公司的事全是嘉玉在辦,那股權協議也是嘉玉弄的,你到底搞沒搞清楚,如果嘉玉生氣了,她是不是能隨時把錢抽走呀財務這塊的事你管過嗎你就是一甩手掌櫃,你腦子進水了居然有膽子在嘉玉眼皮子底下亂搞”
“我,我沒,不是,那個,股權協議不是約定五年內不能撤資嗎,每個人都一樣的。嘉玉也不能亂來。”蘇文遠慌了。“我查一查,我會跟嘉玉解釋的。”
李鐵不想再聽,收拾好包推門出去了。
下了樓,夜風一吹,仍覺心頭煩躁。“操,這都什麼事兒”
李鐵回了宿舍,舍友還沒回來,他轉來轉去不知幹嘛,只得繼續玩遊戲,心不在焉,一個勁給人送人頭,正生氣,卻見蘇文遠提着個手提旅行袋回來了。
李鐵頓時驚了:“我靠,你回來住”
“不是,拿些衣服回來。”蘇文遠打開衣櫃,卻發現自己久不回來,衣櫃已經被別的舍友佔用了。
“老李,借你櫃子放袋衣服行嗎”
李鐵不講究打扮,衣服只有那幾套,櫃子還挺空。
李鐵皺了皺眉:“行。”過了一會他問:“什麼衣服啊”
蘇文遠手上頓了頓:“就是幾件西裝和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