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沢全知子心情很低落。

    她垂着頭盯着地面, 手指頭不斷攪着衣角, 大腦也一片空白。

    可就是很低落, 特別是這件事已經嚴重到, 需要通知整個英雄界的前輩即使夜晚也要來到雄英巡邏的地步時。

    而她什麼都做不了。

    這個念頭突然跳了出來, 與此同時,小沢全知子感覺到相澤消太擡起了手。

    寬厚有力的大掌落到她的頭髮上,從上到下一順而過。自家監護人的聲音很低也很輕,滑過她的耳朵:“如果想哭,不用忍着。”

    爲什麼要哭

    小沢全知子嘴脣噘了一下,眉頭也因爲這句話皺起來。

    她不想哭。

    小沢全知子吸了吸鼻子, 感覺自己盯着地面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擡眼看向天花板企圖將眼淚咽回去的意圖不太成功,因爲幾乎在她剛擡眼,眼淚就啪的一下從眼眶處落了下去, 呼出的氣息都帶着些熱氣。

    相澤消太沉默看着她, 一如既往的沉默。

    “我很怕。”小沢全知子突然開口, 隨即頓住,用力明顯地嚥了口口水, 抽泣兩下後才勉強將接下來的話組織出來,“我很怕大家因爲這件事受傷。”

    “你、麥克老師、a班的大家,還有之後的英雄們。”她越說,聲音中的哽咽就越明顯, “這次是爆豪, 下次呢這種情況已經, 嗝, 第三次了。而我明知道他們是衝着我來的,我卻什麼都做不了,就像爸爸媽媽離開的時候我也什麼都做不了一樣。”

    作爲當事人,她感受得要比相澤消太他們多很多。

    令人恐懼的、彷彿從黑暗中走出的氣息,以及那刺骨的冰冷。

    “全知子。”相澤消太皺起眉。

    “讓我說完。”小沢全知子大聲打斷他,“我現在不發泄出來我會瘋掉的qaq”

    “”相澤消太沉默下來。

    小沢全知子用力抽泣了兩下,嘴巴拉成一條線,眼淚鼻涕一起流,開口就是一句:“我這什麼狗屎個性嘛,本來以爲是見鬼還能艹個陰陽眼人設,但後來發現是召喚大不了換個魔法少女,現在告訴我其實是穿越,穿越能是什麼人設啊,人體穿越機嗎”

    相澤消太還是沉默地與哭得鼻涕橫流的少女對視。

    半晌後,他驀地嘴角一翹。

    “老師你笑了qaq”

    “沒有,你的錯覺。”

    “不你笑了qaq你不愛我了我這麼傷心你竟然還笑”

    相澤消太輕輕嘆了口氣。

    他乾脆直接上手用袖子一蹭她淚痕滿面的臉,在準備捱上她的鼻子時頓了下想挪開,卻被眼疾手快的少女穩穩一抓,摁在鼻子上:“嗯”

    相澤消太嘴角一抽,壓下了要一巴掌甩過去的衝動。

    但是他不甩,悄眼偷瞄到他這個表情的小沢全知子瞬間又扁起嘴:“你想打我”她擡腳輕輕踢了他的小腿一下,“我都這樣了你還想打我”

    相澤消太心說,我就是看你這樣纔不打你。

    “少女。”麥克適時走上來,也跟着相澤消太一起蹲到小沢全知子旁邊,“哭完了。”

    “哭完了。”小沢全知子本來又想抓着相澤消太沒有收回的袖子擦眼淚,擡到半路想起自己剛用對方袖子擤過鼻涕,瞬間嫌棄地丟掉,轉而用自己的袖子胡亂一擦眼睛,露着自己發紅的眼睛,“舒服多了,果然人有的時候還是要哭一頓比較好。”

    “如果沒用呢”麥克下意識問。

    “再來一頓。”小沢全知子很上道,抽抽鼻子。

    一旁的相澤消太則沉默地盯着自己一團水漬的衣服,想打人。

    麥克露出無可救藥的笑容,伸手捏住小沢全知子的臉微微往上提:“小屁孩一個,整天腦瓜子都在想什麼。”他剛纔準備走過來,結果恰好碰到全知子吐露心聲。

    鬆了口氣的同時又隱隱有些心疼。

    說到底,她也是受害者啊。

    然而這位受害者,卻還想着要怎麼做才能不這麼被動。

    他和相澤該慶幸,小沢全知子雖然熱血卻還算理智在意識到自己真的什麼都做不了後,艱難悲傷地接受了這個現實。雖然這個結果直接導致她憋不住大哭了一場,但也好過即使清楚自己沒有能力,卻還一頭熱血扎進危險地帶以命相搏。

    比如前段時間讓相澤消太發了次脾氣的a班全員。

    沒有人喜歡被動的局面。

    但身爲一名英雄,或者說即將成爲一名英雄,就要時刻清醒地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能做到什麼、不能做到什麼。

    英雄的目標不應該只是救一個人。

    而是要時刻保證自己有力氣,救下更多的人。

    但這些責任,在還沒有足夠實力去支撐之前,不要隨便擔,也不能隨便擔,有的時候乖乖聽話、依靠別人也並不是一件壞事。

    分析局面,冷靜行事。

    不再是你想做什麼,而是你能做什麼;也不是你想做到何種地步,而是你能做到何種地步。

    這就是成長。

    所以這些話,對現在正年輕的少年少女們說是說不通的。因爲熱血纔是這個年齡段的青少年們特有的個性,有好有壞

    至少對佈雷森特麥克而言,他就很喜歡年輕仔認定一件事,不管怎樣都要達成的決心。

    不過對相澤消太就不那麼美妙。

    小沢全知子這方面,像足了相澤消太。

    “痛啦。”小沢全知子的輕呼將麥克的思緒拉了回來,他這纔看到小沢全知子被自己捏出紅印的臉。真別說,配上她發紅的眼角,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的魅力。

    小沢全知子,在他們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開始悄悄長開了。

    假裝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放開手後麥克扭頭對相澤消太說:“今晚靈質和13號會守夜。”

    “啊。”相澤消太低低應了一聲,然後對着小沢全知子道,“今晚你先不要回你自己的房間,看看去誰的宿舍擠一個晚上。”頓了下,他又道,“算了你到教師宿舍來吧。”

    總歸還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較安全也比較放心。

    “不用。”小沢全知子卻拒絕了,“我去教師宿舍睡你房間嗎”

    “不然你還想睡哪裏”相澤消太懶洋洋地一挑眉。

    “所以纔不要嘛。”小沢全知子看着他充滿血絲的眼睛,抿了抿脣,“雖然你可以一個睡袋就能睡着,但睡袋哪裏有牀睡得舒服。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有靈質老師和13號老師在,我想他們不會再這麼大膽闖a班宿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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