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焰塵張開雙臂:“我皮糙肉厚。”
楚汛還是很擔心:“回去以後得仔細檢查一下有沒有內傷。打電話叫救援吧。”
楚汛拿出手機, 嘆氣:“完全沒信號,你的呢”
藺焰塵特地退了半步纔拿手機出來。
楚汛:“”
楚汛:“我不搶。你真小心眼。”
藺焰塵把手機展示給他看, 蛛網般的裂痕佔據屏幕,損壞到無法開機程度:“好了, 我遭報應了,你開心嗎我們走到有信號的地方再打電話找救援吧。”
藺焰塵背對着他, 蹲下來:“我揹你回去。”
楚汛撐着他的肩膀,站起來:“沒關係我自己走。”
楚汛踉蹌地走了幾步, 腳疼, 走不動。
藺焰塵看不下去,一把把他抱起來:“這時候逞什麼能”
楚汛說:“還是用背的吧。”
藺焰塵揹着他, 蹣跚地走在雪地裏, 厚重的積雪讓他們沒受重傷,但也行進艱難。
他們都沒說話, 樹林無比安靜,只能聽見他們跋涉時積雪被踩踏時發出的吱嘎響聲。
不知走了多久, 藺焰塵停了下來,呵出一口白霧, 微微仰頭。
楚汛問:“累了嗎我們休息下手機還是沒信號。”
藺焰塵說:“下雪了。”
楚汛擡起眼, 細雪落在他的睫毛上。
藺焰塵說:“我們這是迷路了吧”
楚汛苦中作樂地輕笑起來:“你現在才發現嗎”
藺焰塵無奈地說:“我以爲我的方向感會不錯。”
天空像是打翻的墨水, 深色從天邊緩慢洇開。
夜要來了。
雪越下越大,夾着風。
越來越冷。
開不了玩笑了。
楚汛說:“你把我放在哪個地方,自己去找救援吧,我把我的手機給你。”
藺焰塵悶聲倔強地說:“不要。”
楚汛嘆氣:“我對你有責任,都怪我要你來陪我滑雪,不然不會遇見這種事。”
藺焰塵反駁:“怪我,是我非要來中級雪道。”
楚汛:“是我先滑走,你追我,才走錯路,我的錯。”
藺焰塵:“是我惹你生氣的,明明你不允許,我還偷拍你的照片。”
楚汛:“我就算生氣也不應該一個人跑遠。”
藺焰塵:“我應該說我不該追你,但我肯定要追的。”
楚汛說不出話來,他藉着天黑前的最後一點微光,指向右邊的某個方向:“那邊,看到沒好像是個樹洞。我們過去看看。可以在那裏避風,熬過一個晚上,實在不行,等到天亮了再走。”
這是一棵半死的枯木。
鑽進去以後好受多了。
楚汛想起各種雪山遇難的
新聞,或許要添一條。
藺焰塵問他:“你在喫什麼藥”
楚汛說:“我腳疼,喫一片止痛片。”
藺焰塵不疑有他,心疼地握着他的手。
疼痛漸漸平復,楚汛憔悴自責地說:“你不該管我的,我死了沒有關係,你陪着我不值得的,是我拖累了你。”
藺焰塵說:“什麼叫我死了沒有關係,有關係,有很大關係,我不能拋下你。”
楚汛罵他:“你傻不傻等夜深了氣溫再降低,我們說不定會凍死。會死的別說的那麼輕鬆說不定你會被我害死”
藺焰塵被他罵得怔怔,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你要哭了嗎”
楚汛深吸一口氣:“沒有。”
藺焰塵:“你別哭。”
楚汛:“我說了我沒有。”
又是緘默。
路過的風會猶如絕望者的淒厲尖叫,頗爲可怖,叫人心驚膽戰。
楚汛不惋惜自己的死亡,反正他不久後就要死了,死在這樣美麗的山林間說不定還是件好事,比燒成灰塞進水泥地澆築的擁擠墓穴裏要好多了。
可小藺不該落得這樣的下場。
要是這次他們都不幸,他就算死了也要不能安心。
他真是個害人精。
藺焰塵說:“我有時候真不知道你爲什麼那麼傷心。”
楚汛:“你要是不揹着我,說不定現在已經找到了救援。”
藺焰塵:“你要是沒要來救我,就不會摔下來。你別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楚汛:“其實我們應該省點力氣,別吵架了。”
藺焰塵:“我覺得你應該坐到我懷裏來,我們好互相取暖。”
楚汛想了想,起身,挪到了藺焰塵的懷裏,藺焰塵抱住他,兩個人都覺得身子暖和了不少。
爭吵像是悄無聲息地融化。
藺焰塵鬱悶地說:“我有時候覺得你離我很遠,有時候又覺得你離我很近。都到了這個境地,我們不該說說真心話嗎”
楚汛想了想,不和他吵架了,生硬地問:“說什麼”
藺焰塵說:“我想知道你以前的戀愛史。”
楚汛被膈了一下:“”
藺焰塵:“不行嗎”
楚汛覺得很荒唐:“現在這情況你管我以前談戀愛的事”
藺焰塵鍥而不捨:“你告訴我嘛都現在這情況了,你還不肯告訴我”
楚汛沉默了片刻,悶聲,沒好氣地說:“我沒有戀愛史。”
藺焰塵:“沒有”
楚汛:“沒有。”
藺焰塵:“你之前不是提過一個人”
楚汛憋了一口氣:“我說過了,我喜歡過他,他不喜歡我,我一直沒有喜歡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