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桃花汛 >107.第一百零六章
    訂閱比不到百分70,最新3天的章節, 要麼等3天看, 要麼補訂閱  人就是這種生物, 擁有時不好好珍惜, 等到失去了才覺得後悔莫及。

    季天澤是家中獨子, 爸爸是企業高管, 媽媽雖然是家庭主婦, 但學歷也挺高,他從小生活在一個讓身邊同學羨慕的家庭裏。他家叔叔伯伯大多也都是成功人士,只有一個小叔叔格外叛逆。

    那是季天澤人生中第一次知道有同性戀這種東西。

    小時候每年春節他會跟着爸爸媽媽回老家,在爺爺奶奶家過年, 全家人聚在一起,他對小叔叔有個隱約的印象, 好像是個斯文英俊的青年。小叔叔是那一輩的幺兒,比他爸爸年輕許多, 就比他大十歲, 他記得小叔叔笑起來溫文爾雅, 還送給他一盒外國的巧克力和變形金剛玩具, 那時候還是很稀罕的東西。

    大概是十歲那年的除夕夜,他和小夥伴在外面玩累了, 早早睡下。半夜,他被外面的動靜吵醒, 赤着腳跑出去, 老宅大堂的門半掩着, 裏頭的人吵得很兇,他偷偷去看。

    看到爺爺在用柺杖打小叔叔,打得很重,可以聽到可怕的肉響,他的臉頰上一大塊淤青,滿嘴是血。

    一邊打,一邊罵他:“我讓你搞二椅子我還不如打死你,省的你出去丟人現眼”

    季天澤看得很害怕,想逃跑,卻因爲嚇得雙腳發軟,佇在了原地。他都怕小叔叔會被打死。

    小叔叔跪在地上,擡起眼,像是隻被逼至絕境的野獸,忽的笑了,尖利地回嘴:“爸,你不懂,這不是我不學好,這是遺傳的,季家人的血裏流着要喜歡男人的基因,傳給了我,我們季家以後也不一定只有我一個喜歡男人的吧。我是個王八蛋,你就是老王八蛋。”

    爺爺更生氣了,幾乎把他打個半死,季天澤看到一灘血,嚇得哭起來,然後被爸爸發現。

    過去十幾年了,他還記得這段事。

    小叔叔後來走了,聽說是出了國,再也沒回來過。

    可他只要想起小叔叔說的那段話,還是會覺得心驚膽戰。

    小叔叔是長輩口中惡名昭彰的反面教材,每次提到小叔叔,爸爸和伯伯就要罵他幾遍,說他忤逆長輩、不學無術,讓小輩們引以爲戒,但矢口不提他是個同性戀,小輩裏只有他知道,他從沒告訴別人。

    季天澤又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終於找到了楚汛,他把楚汛帶回家。

    小叔叔在他家裏,小叔叔和爸爸在吵架,突然,小叔叔指向他,對爸爸說:“哈哈,大哥,看吧,我就說我們家不止我一個同性戀吧,你對我深惡痛絕,結果你唯一的寶貝兒子也和男人在一起呢。”

    他鼓掌大笑,爸爸用痛恨噁心的目光望向他。

    季天澤被噩夢驚醒,嚇出一身冷汗。

    他該怎麼辦

    他能怎麼辦

    他不想當同性戀,可實在放不下楚汛。

    楚汛怎麼能這樣呢擅自跑進他的生活對他好,又擅自跑掉。

    下了班,季天澤又去楚汛家門口,房門已經緊閉着,沒有人回來過得跡象。

    季天澤嘆了口氣,正準備離開,忽然聞到房間裏似乎隱約傳出一股臭味。

    他忽然想到,該不會楚汛壓根就沒離開,他就在家裏,出了什麼意外

    季天澤趕緊找了物業,告之自己是楚汛的朋友,擔心楚汛在家中遭遇不測,物業也怕出人命,幫忙開了門,他們進門查看。

    楚汛的家裏空無一人,一週未打掃,房間裏已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他們找到臭味的源頭,不是屍體,只是一塊忘了放進冰箱的豬肉。

    又找了他的衣櫃和冰箱,沒有發現命案現場。

    但季天澤覺得奇怪,楚汛是個做事謹慎的人,如果是出去旅遊,爲什麼房間裏很多東西都沒整理好,衣櫃裏有幾件他總愛穿的衣服也沒帶走,楚汛離開得太匆忙了。

    物業已經開始懷疑他的用意,禮貌地說:“先生,既然沒有問題,那還是請您離開吧。”

    這人真是沒事找事,勞師動衆開別人家的門,萬一這家主人回來知道了,說不定會投訴他們。

    季天澤沒有辦法,只好離開。

    臨走時,季天澤看到茶几下面的一個塑料袋,印着某某醫院的名字,他撇開物業的催促,走到茶几旁邊,拿出那個塑料袋。

    裏面厚厚一沓文件,ct照,x光片,各種檢查報告,和診斷結果。

    最新的一份報告時間就是上週一。

    他忽地回憶起週二那天早上

    ,楚汛低着頭對他說:“我有事想和你說”

    恍然間,他什麼都明白了。

    楚汛爲什麼會帶着點哭腔,而他卻說了那麼多傷人的話。

    他坐下來,捂住臉,按了按額角,深呼吸。

    小汛該有多傷心呢他現在會在哪他一定很孤獨

    “先生,請你離開。”物業無奈地催促,“先生,這不是你家,請您快點離開。”

    他鎖好門下班,去交代保安,下次不要放這個神經病進他們小區。

    今天的拉斯維加斯也有個好天氣,雖然氣溫不高,但是陽光明媚,只需穿一件薄毛線和風衣就可取暖。

    楚汛仰起頭,天空藍的發麻,一看就叫人有個好心情。

    在這異國他鄉的街頭,張眼看到的盡是陌生面孔,但就算小藺非要和他牽手,也不會有路人覺得奇怪,對他們側目相看。

    今天的行程去看太陽馬戲團表演。

    他們所坐的位置有個好視野,遠望過去。表演者彷彿縮成小人,將自己拋至空中,上上下下,靈巧地猶如小鳥,在急速旋轉的巨大鐵輪上翻上翻下,極致驚險,不時引起驚呼,讓所有觀衆提心吊膽,怕下一秒親眼見證死亡時刻。

    楚汛佩服他們,何其有勇氣。

    感慨說:“我就是在平地上都沒他身手靈活。”

    藺焰塵問:“你感興趣我練過跑酷,我可以帶你去玩。”

    楚汛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一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看看就好。”

    楚汛想想,又補充說:“你以後也少玩這些危險項目,新聞不是說每年有幾千人死在跑酷中之前我還看到年輕人裏面流行不安裝保險裝置在很高的建築物上或者懸崖邊半隻腳跨出去自拍,死了好多人。我真是想不通,雜技演員爲人際所迫也就算了,爲什麼會有人就爲了一張照片拿生命開玩笑呢你別做這種傻事。”

    藺焰塵:“好,你不讓我做,我就不去做。”

    表演結束,觀衆散場。

    他們本來走在一起,楚汛忽然想起外套脫了落在椅子上,折回去找,忘了和藺焰塵說。

    藺焰塵放開楚汛才幾秒鐘,回過頭,就發現人不見了。

    藺焰塵說:“你肌肉有點硬。”

    整天坐辦公室,坐到三十歲,他又不練瑜伽,身體能不硬嗎楚汛說:“哦,你還嫌棄我嘍”

    藺焰塵趕忙說:“沒有沒有,我這人就愛喫硬,不喫軟。”

    楚汛:“”

    楚汛實在是出不了門,身體也支撐不了和小帥哥做快樂事,兩個人膩歪在房間裏聊天看電視打遊戲。

    楚汛亂七八糟地和他聊:“我記得我之前看資料,你還是名牌大學畢業生哦。我聽說做你們這行也看學歷,學歷高的工資高,現在的世道真不容易,不管做哪行都得學歷好才賺得多啊,必須好好讀書啊。誒,說着說着我就忘了,我要問什麼來着記起來了,我想問你是什麼大學畢業。”

    藺焰塵沒有撒謊,實話實說,報上母校的名字,大大方方說是一等榮譽畢業。

    楚汛聽到這彷彿金燦燦的校名,驚得差點沒跳起來:“騙人的吧你是y大畢業,至於淪落到”說了一半覺得後面的話太難聽,嚥了回去。

    藺焰塵不以爲意,說:“沒有騙你,你可以上官網查,有我名字。”

    酒店裏就有電腦,藺焰塵查給他看,楚汛看了好幾遍:“該不會是同名同姓”

    藺焰塵嘚瑟說:“不,就是我,本尊。”

    楚汛忽然覺得,這錢花的值了難怪那麼貴啊但小藺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未免也太慘了吧

    楚汛委婉地問:“既然你學歷這麼高,怎麼會”

    藺焰塵信口胡說:“因爲我好逸惡勞,好喫懶做。”

    楚汛一聽就知道他是在亂說,認真說:“我不覺得你是這樣的人。”起碼小藺能短時間內安排好那麼多行程,找到各種門路,就很有手腕了。

    藺焰塵收斂起開玩笑的態度,他性格倔強叛逆,這些年和爸爸鬧得尤其厲害,爸爸要他做什麼,他偏偏不要。爸爸讓大學畢業後進家族企業,他就不要,跑去拉了一大幫子兄弟創業,搞得風生水起,爸爸起初袖手旁觀,他還以爲是不管他或者認同他,等到他做得挺大了,得意洋洋覺得自立門戶成功。他爸忽然出手,壓着他打,把他“揍”得無比悲慘。他苦苦掙扎了半年無果,好不容易做成的一小番事業就此完蛋,被他爸的大公司收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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