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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嘀,系統提醒,宿主別忘了你的腿。”

    霍長歌想起來了,他上輩子被他爹一頓棍子之後,爲了讓他爹後悔冤枉他害死鶯歌這事,硬是忍着痛,不肯看大夫也不肯吃藥,來回鬧了一個多月,最後發高燒, 病得稀裏糊塗的。

    等到他意識再清醒的時候, 他爹已經因爲一件案子被迫告老還鄉了, 當時京城裏的名門誰都避着走, 霍老太太冒着雨在太醫院中正家門口跪了兩天兩夜都求不到人。

    最後,霍長歌瘸了。

    霍老太太覺得是她不中用,護不住孫子,從此一病不起。

    霍青山覺得是他不該下手這麼重,從此對着嫡次子愈發縱容,以至於把兒子養成了紈絝。

    家裏的所有人都後悔了。

    可霍長歌也後悔了,哪怕經歷了十個世界, 到現在都快成了他的心魔了。

    中二期的熊孩子要不得啊

    這一次, 霍長歌不會讓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了

    他眼睛紅紅的, 望着霍老太太, 可憐巴巴的樣子, 襯得那張蒼白的臉愈發病弱。

    “老祖宗,我疼。”

    霍長歌本就長得眉目如畫,霍老太太作爲一個顏控,也最愛這孫子的精緻風流,如今看寶貝孫子喊疼,頓時心疼得心肝脾肺腎都絞在一塊兒了,連忙招呼身邊的大丫鬟流蘇。

    “趕緊的,讓人拿了我的名帖到宮裏去請了太醫來,一定要最好的對外就說是我病了。”

    流蘇也不敢耽擱,立刻去辦。

    看見流蘇去了,霍老太太還是不放心,又問站在一旁的丫鬟瓔珞。

    “給二哥兒的蔘湯熬好了嗎熬好了就拿過來,我親自看着二哥兒喝。”

    霍長歌還記得,霍老太太的庫房裏有一株百年的人蔘,是六十大壽那天宮裏賞的,實實在在的好東西,霍老太太一直捨不得喫,現在想必是用在自己身上了。

    霍長歌知道霍老太太從小就最疼自己,變着法、作上天、沒下限得疼。

    上輩子很多人都說他是被霍老太太寵成紈絝的,害得霍長歌墮落成那樣,可霍長歌喜歡老太太疼他。

    這輩子,他一定不能讓老太太到死都揹負着這樣的罵名。

    霍長歌正這樣想着,霍老太太已經舀了一勺蔘湯到了霍長歌的脣邊,霍長歌喝下一口,從霍老太太手裏拿過調羹,舀了一勺,照樣送到霍老太太嘴邊。

    “老祖宗你也喝。”

    霍長歌平生從來沒有伺候過人,這一勺蔘湯有小半晃了出來,滴在霍老太太的領子上,老太太毫不在意,反而感動的眼眶都紅了。

    “我的長歌會心疼人了,誰說我的長歌紈絝,分明就是頂頂孝順的好孩子。”

    霍老太太一邊說着,一邊用帕子揩眼淚,末了還轉頭去問身後伺候着的僕婦,彷彿這話不是她一個人說的,而是大家的意見。

    一種僕婦連忙點頭,還有幾個嘴甜的跟着誇讚。

    “二哥兒是最孝順的,自己碗裏的一口捨不得喫,先想着老太太。”

    霍老太太聽了更加感動。

    趴在牀上的霍長歌看着自己喂一口蔘湯都能夠把自家老太太感動哭了,忽然覺得上輩子的自己很渣。

    系統,“你知道就好。”

    就在霍長歌深刻反省自己的時候,屋內的簾子忽然一下子被人掀了起來,一道嬌嬌嬈嬈的身影扭着豐滿的臀,甩着帕子走了進來。

    “老太太,不好了,出事了。”

    那人穿得一身靛青色,滿頭的珠翠,年紀卻已經是不輕了,妝容卻很濃,彷彿是爲了遮住她眼角的那些歲月留下的紋路。

    霍長歌轉頭,隔着藕荷色紗幔就認出了來人是誰。

    這人正是霍青山的一房姨太太姓李。

    李姨娘給霍長歌生了一個庶弟。

    不知道爲了什麼,母子倆並不怎麼招霍青山待見,霍老太太更是不喜,因此平日裏並不怎麼出自己的屋子。

    想到上輩子霍青山一遭貶謫,這李姨娘就鬧着求去,最後得了一紙放妾書竟然轉頭就投靠了霍青山的政敵,霍長歌就千萬分的不待見這人。

    霍長歌對着不待見的人一向來不客氣。

    他忽然抱緊了霍老太太,哆嗦了幾下,喃喃道。

    “老祖宗,好冷啊。”

    霍老太太急忙抱緊寶貝孫子,拉過被子給寶貝孫子裹好,轉頭看着李姨娘時,臉上那種和藹可親立刻變成了嫌棄。

    “你不好好的在自己屋子裏呆着,跑這兒來咋咋呼呼幹什麼”

    李姨娘聽了這話,臉色尷尬,卻厚着臉皮腆着臉對着霍老太太笑道。

    “老太太快去看看吧,鶯哥的爹孃找上門來了要說法,說是二哥兒害死了鶯哥。兩人原本坐在後門哭喪,是我擔心污了相府的名聲,才叫人帶了進來,現在正在院子外面候着呢。”

    霍老太太一把年紀都快活成人精了,哪裏不知道李姨娘的心思。

    她擡頭,陰沉的目光冷冷掃向李姨娘,駭得李姨娘退後兩步,兩股顫顫,說話都打擺子。

    \”老太太您這麼看着我做什麼,鶯哥爹媽又不是我找來的,我\”

    此地無銀三百兩。

    霍老太太懶得聽她廢話,轉頭安撫的拍了拍寶貝孫子的後背,眼神語氣裏都是溫柔可親。

    “長歌你好好歇息着,老祖宗去去就來。”

    霍長歌見霍老太太轉身就要走,急忙拉住了霍老太太的衣袖,想要勸幾句,畢竟鶯哥已經死了,雖然他真的沒有對着鶯哥做過什麼,但是死者爲大。

    誰知道,霍老太太只以爲霍長歌害怕,挺起了胸脯,向霍長歌保證。

    “你儘管放心,憑他什麼魑魅魍魎,都別想要害我的寶貝孫子”

    霍老太太說着,眼角的餘光掃向站在角落的李姨娘,半晌才轉身出了屋子。

    李姨娘被看得駭了一跳,瑟縮的更加厲害,不敢在多說一句話,只是默默地跟在最後也出去了。

    霍長歌就這樣看着霍老太太風風火火的帶這人離開,連說完一句話的機會都不給自己,也是無語。

    他長長嘆了口氣,轉頭望着唯一留在自己房裏照顧自己的大丫鬟凝香,側頭朝着一個方向努了努嘴,吩咐道。

    “凝香,去把窗屜子支起來。”

    凝香聞言,連忙小跑過去,支起了窗屜子。

    霍長歌伸手攏了攏紗幔,正好能夠清清楚楚得看見此刻庭院裏的場景。

    屋外的臺階下,已經有人搬了一張黃花梨的太師椅出來。

    霍老太太就那樣坐着,身後還有幾個丫鬟婆子一溜排開站好,邊上還垂手站着幾個小廝,氣勢十足。

    霍老太太一雙丹鳳眼一挑,看得出來年輕的時候絕對是個凌厲的美人兒,那種氣勢隨着歲月沉澱,到了如今能夠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人呢”

    剛剛被帶進來的鶯哥爹孃見了上座的霍老太太都有些退卻。

    鶯哥爹是個老實巴交的,他有些發怵得站着不肯再往前走,死死地拽着鶯哥孃的手腕子,壓低了聲音,對着鶯哥娘耳語。

    “我們還是走吧,這事兒本來就是醜事,還是不要鬧大的好。不然家裏面的姑娘們將來怎麼嫁人”

    鶯哥娘卻不是個好相與的,她狠狠瞪了一眼鶯哥爹,同樣也是壓低了聲音罵道。

    “怎麼能這樣算了今天不拿到錢,你兒子拿什麼娶老婆今天要是沒有二十兩銀子,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兩人不知道,這些話早就清清楚楚的傳進了霍老太太的耳朵裏。

    霍老太太看着這對夫妻的眼神愈發鄙夷。

    當鶯哥娘終於死拉活拽的拖着鶯哥爹到了霍老太太面前的時候,霍老太太根本沒有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直截了當的說道。

    “按照府中的規矩,二等丫鬟的喪葬費是十兩銀子。鶯哥年紀輕輕就這樣死了,我也體諒你們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楚,讓人從我的賬上再撥十兩銀子。你們拿着二十兩銀子好好厚葬了鶯哥,有多的也可以給她哥哥娶一房好媳婦兒。”

    霍老太太一口氣一番話下來,聽得鶯哥爹孃都是懵的。

    來之前他們可都是想好了的,結果一句話沒用上全讓這霍老太太說了。

    夫妻倆登時就愣在當場,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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