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落地,痛叫一聲。

    家臣們在一旁看那個女子落地,有些於心不忍,“少主,此女子應該和那些刺客沒有關係。”

    屈眳嗯了一聲,“我知道。”

    如果有關係的話,也不會壞了刺客的好事。不過此女突然從水裏冒出來,實在是太過古怪。

    “看好她。不要讓她跑了。”

    屈眳說完掉頭就走。

    他身上的衣裳半乾,之前在篝火坐了一會,溼透了的衣裳勉強被烤的稍幹,若不是爲了見這女子,恐怕他此刻早已經把身上的衣裳全都脫下來烘乾。

    半夏躺在地上,看着少年離去的背影磨牙。

    她不知道自己到哪裏來了,這裏的人穿着比歷史劇裏頭還要復古的衣服,說着一口完全聽不懂的話。

    而且那個人

    剛纔捏着自己下巴的男孩,生的濃眉大眼,看上去十五六歲,眉眼輪廓裏是青澀的俊朗俊秀。

    生的人模狗樣,竟然把她捆成了糉子

    半夏滾落在地,她掙扎了兩下,但是好幾下都沒有掙脫開,她也不做無用的掙扎,乾脆停了下來。

    她懼怕的仰頭看了一眼那兩個負責看守自己的大漢,那兩個男人生的不是很高,衣着和那個少年相似,他們的腰間都佩戴了一把劍。

    現代刀劍屬於管制刀具,沒有人敢堂而皇之的帶在身上。半夏恐慌起來,她掉到河裏又被人撈起來的這段時間裏,到底到哪裏了

    她躺在地上,看着湛藍的天空,眉心忍不住皺了皺。

    衛國國力弱小,大國之間若有鬥爭,必定會放在宋衛這些小國裏。到時候這些小國就雞犬不寧,哪怕是衛國的姬姓貴族,也過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而楚國,國力強大,除去地處溼熱之地,讓中原人頗爲不習慣之外,他實在是想不通,還有什麼地方比不上區區一個衛國。她爲何放着好好的楚國不要,一門心思想要去衛國。

    就算她父母族人在那裏又如何,蘇國早已經被狄戎所滅,蘇國國君自盡而亡,衛國對於蘇國公室來說,只不過是個容身之地,何況那點姻親又能持續多久回了衛國,日子能好過到哪裏去。

    屈眳揹着雙手在室內踱步,他心情煩躁,也表露幾分在面上。豎僕們察覺到他心情欠佳,侍立在那裏,不敢輕易發出聲響,惹怒了他。

    屈眳停下步子,閉上眼,半夏楚楚可憐的模樣浮現在腦海裏。

    好吧,女子離家也不容易,何況她是身處在離父母千里迢迢之外的楚國。思念父母也是應當的。

    屈眳勉強說服自己,可是心裏的煩躁卻並沒有因此減少多少。

    他走過帷帳,袍裾的一角被放置在一

    旁的薰爐掛住。

    屈眳擡腳踹翻,裏頭的香草等物,一股腦的全部傾覆出來。

    這下室內更加安靜,幾乎連輕微的呼吸聲都沒有了。屈眳看着倒在地上草末,深深呼吸了好幾次,他招手讓人過來收拾乾淨。

    而後他召來豎僕,“讓巫人對蘇己多上心些。”

    生病既然是因爲鬼神作祟,那麼只能讓巫人在祭祀祝禱上多花費些功夫,所用的祭品更加豐盛,好讓鬼神能網開一面,讓人快些好起來。

    少主生氣歸生氣,但到底心裏還記掛着蘇己。

    豎僕們應下,身上感應到的壓力鬆了不少,知道少主已經不如方纔那麼生氣了,不由得鬆口氣。

    屈眳的命令,巫人自然不敢違背,越發的賣力起來。

    巫人一賣力,半夏就倒了黴。楚巫作法祭神,聲音高亢,動作誇張。尤其還是一羣女巫,聲音一高,幾乎差點沒把牀上的半夏給嚇起來。

    幸好她身體底子不錯,而且得的只是小感冒,再加上沒有任何的娛樂活動。她只能乖乖的躺在牀上養病。

    只是她往耳朵裏頭塞了兩小塊布團,把那高亢興奮的聲音給堵在耳朵外面。

    如此養了七八天,病情漸漸轉好,最後好的差不多了。

    她病情一好,那些巫人也撤走了,只是她看那些女巫們面有喜色,估計是她們以爲她的病是她們多日向鬼神禱祝纔好的。

    半夏一撇嘴。她得的就是個感冒,只是之前心裏壓着事,所以表現的才很嚴重,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就是有些頭昏,躺在牀上不願意起來。和這些女巫沒有什麼關係,相反因爲她們這些天在外面折騰個沒完,害的她頭疼的很。

    “那些巫人醫好了蘇己,不怕主君和少主怪罪了。”侍女把漆杯雙手呈到半夏手邊,“少主可是下令,若是蘇己不好,那麼她們也要受處置。”

    巫人在楚國地位特殊,可是那也是在巫人們有用的條件下。如果巫人們做什麼都不成,那麼就沒多少用了。

    半夏咦了一聲,她慢吞吞的捧起漆杯喝,“其實不用她們,我也能自己好。”

    侍女頗驚訝的擡眼,但到底不敢正眼看她。侍女低頭,“蘇己能和鬼神相通,的確也用不上她們。”

    聽到侍女的話,半夏忍不住抽動了下眉頭。

    她把漆杯中的水喝了大半,而後徑直就去後面舞伎們那裏,因爲感冒,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訓練了。

    既然好了,就不能乖乖繼續坐着了。十幾年的習慣讓她根本坐不住,更重要的是,她堅信自己能回家。既然能回家,當然不能把課業給落下。

    舞蹈這東西,十年如一日的練。但只要是偷懶那麼一點點,很快就能看出來。

    半夏在自己專屬的練功房裏,練了大半天,恨不得把養病時候落下的,一塊全部補回來。

    女胥一邊叫人盯着舞伎,不叫舞伎們偷懶。一邊小心的看着半夏那邊。

    蘇己有一段時日沒有來了,但是那間屋舍女胥還留着。貴人留下來的東西,即使空着,也不能被身份低微的人佔了去。

    過了一段日子,蘇己又來了。

    過了好一會,女胥聽到那邊門響,門扉從裏頭推開,擡頭一看。蘇己從裏頭出來了。

    蘇己在裏頭呆的比往常要久些,出來的時候面色潮紅,額頭上還有沒來得及擦乾淨的汗珠。

    她對看過來女胥一笑,“吾子也過來啦”

    女胥下意識的擡頭,看到她潔白無瑕的肌膚下浮現的緋色,不由得愣住。

    早知道蘇己美貌,但頭一次看到她如此不成體統的模樣,竟然比她髮鬢整齊的時候更加誘人。面頰潮紅,雙眼泛着微微水光,就連那嘴脣也紅潤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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