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玩心重,喜歡往那些不熟悉的道路上衝。屈眳和太子同乘一車,擔任車右,冷不防林子裏衝出一頭猛虎。駕車的駟馬受了驚嚇,御手差點沒掌控住。

    虧得車上的太子和屈眳臨危不亂,和後面趕過來的武士們把猛虎射殺。

    猛虎是所有走獸的天敵,哪怕猛虎已經被射殺,但是馬匹還是受到了驚嚇,嘶鳴着不肯繼續前進,沒奈何,乾脆下了車。

    太子年少,玩心最重,上去看武士拾掇地上的死虎。屈眳跟着去看了下,死虎身上中了許多箭,身上的皮毛都已經被箭矢給貫穿了好幾處。老虎這一身皮毛已經沒多大用了,不過這一身的肉還有骨頭,還有些許用處。

    武士抽出銅短刀熟練的從老虎脖頸那兒劃開一道口子,然後往下開下去。乾淨利落的剝皮。

    “這是你的箭。”旁邊的成心把武士遞過來,還帶血的箭矢,成心看了一眼手裏的箭矢上的標記,還給屈眳。

    屈眳應了一聲,接過滴血的箭矢,塞回箭袋裏。

    成心是莫敖之孫,出身高貴,和屈眳差不多的年紀。兩人自小認識。

    “我聽父親說,上回是左尹進言國君改了祭祀的日期”

    莫敖的地位和令尹一樣,知道什麼也不奇怪。屈眳嗓子裏嗯了一聲,帶着十足的冷漠。

    成心倒也不生氣,屈眳自小就這樣,就算是太子也未必能讓他改多少。

    “不過我好像聽人說,那個日期是你家裏一個私巫卜筮出來的好似還是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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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太子原本雙手抱胸看武士剝掉虎皮,聽到兩人對話,頓時就來了興趣,“哦左尹家裏何時有了這麼厲害的人”

    半夏好不容易尋了個地方練習,自然不會放過。天氣很熱,侍女給她準備的衣物雖然都很薄,但還是把她上下給罩的嚴嚴實實,穿那麼一身,在室內不動的話,都覺得有些熱,更何況她還要舒展身體。

    左右這裏只有她自己一個,乾脆把那些層層衣物給脫了放在一邊。正好練習的時候也會出汗,到時候練完了,把汗擦一擦再穿上,衣裳也不怕被汗水弄髒。

    誰知道正忙着呢,窗戶那邊竟然傳來屈眳的聲音。

    她從牆壁上把壓着的腿放下來,走近幾步。果然看到屈眳站在那兒,一手捂住鼻子。

    屈眳看到半夏走近,原本朦朧的場景,一下變得清晰起來。她幾乎把外頭的衣裳都給脫了,就剩下里頭貼身的褻衣,不過下頭的脛衣有些怪異,竟然是從腰一下把兩腿給罩起來。

    他的目光在她袒露出來的鎖骨上停留了片刻,而後飛快的轉身過去,“你還過來”

    半夏停住,見着屈眳揹着她站在那裏,背影裏都透着一股氣急敗壞。

    屈眳站了好會,側首回去看,心頭跳的飛快,脣乾舌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甚麼。哪怕面對刺殺的時候,他也是頭腦清明,完全不懼任何事物,現在屋子裏頭的那個女子的胡鬧,竟然就能把他給折騰成這樣。

    他回過頭去,屋子裏頭竟然不見她站着。屈眳小小的吃了一驚,他令那些豎僕離這兒遠些,不許任何人靠近,他走進幾步,才發現她竟然已經整個都趴在地上了

    她腿壓在地上,和剛纔一樣,整個上半身,都貼在腿上。

    “吾子有事”半夏見屈眳來了,也沒有慌慌張張穿衣服,以前她每天都要練習好幾個小時,有時候碰上彩排之類的,一整天花在練功房裏也是常有的事。不會因爲有個人冒出來,就打斷了。

    她壓了腿,將很基礎的動作做完,熱身完畢之後,就開始做動作。身上的衣裳都是她偷偷讓侍女們給她改好的。這兒所謂的褲子她看過,就是兩條布筒直接紮在小腿上,至於合襠的褲子根本沒有。幸好侍女們都會做這些東西,她指手畫腳了好半天,才讓人把這一套練功服給做好。

    屈眳看到她在外的肩膀手臂,咬牙回身過去,開口要說話,嘴裏“你”了好幾次,卻還是沒能說出句話來。

    誰說楚人沒有規矩,這屋子裏頭還有個更加沒規矩的屈眳頭腦有些發昏,他站在那裏,恨不得把那些自詡守禮的中原人給拉過來瞧瞧。

    他站了好會,裏頭的人也沒有出來的意思。過了好會,他遲疑着回看過去,卻見着屋子裏的女子已經把穿在裏頭的內袍給套在身上,見他回頭,她故作驚慌的一手拉住一邊的衣襟。

    半夏一半是真被他突然回頭給嚇得,一半是想要捉弄下他。畢竟在外頭站了那麼久,還挑這個時候來,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

    屈眳憤憤扭頭,拂袖而去。

    半夏一下把衣襟給拉好,滿臉無辜的繼續穿衣。

    屈眳路過被半夏留在外面的侍女,“去伺候蘇己穿衣。”

    說罷,一拂袖,留下熊熊的怒氣。

    侍女們不敢違抗屈眳,她們推開門進去,伺候半夏穿衣,半夏見着她們進來,有些奇怪,一個侍女解釋,“是少主讓婢子們來的。”

    說罷,就包圍上來,替半夏穿衣打扮。

    半夏想着屈眳走之前那幾乎黑的和鍋底似的臉色。她看了一眼低頭給她侍弄衣帶的侍女,心裏吐了吐舌頭。

    女胥站在外面等半夏出來,少主在這兒,她可不敢真的只管調~教舞伎。剛纔她看到少主滿臉怒氣走出來,嚇得戰戰兢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蘇己在這兒,所以觸怒了他。

    畢竟這裏不是貴人應該踏足的地方,說出去,還是有些有損顏面。

    見到裏頭窈窕的身影出來,女胥快步走上去,對着半夏便是一拜,“拜見蘇己。”

    半夏擡了擡手,“有事”

    女胥微微擡身,眼睛垂下,有意無意的落到了她的腰上。女胥專門管調教舞伎的,所以看人也不免先去看女子的腰和身段。

    她看到那一把腰肢,心裏嘖嘖了好幾下。纖細的一把腰肢,越看越覺得不堪一握,偏偏整個身段窈窕有型,不管是從前頭,還是從後面,兩條線條從脖頸處流暢而下,勾勒出屬於女子真正的魅力。

    果然出身低賤的野人就算是再怎麼喫飽,也比不上真正出身高貴的。舞伎們出身野人,從中挑選樣貌身段過得去的出來,然後給她們衣食,教她們舞技。但是不管怎麼調教,爲了保持身材苗條,飲食上不能供給過多。那羣舞伎,再怎麼用心,苗條歸苗條,可渾身上下的肉幾乎貼着骨頭,瘦是瘦,不過也只有穿着寬大的衣服能看,再細究一些,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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