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臣不敢久留,婉拒了。

    家臣回去把自己所看到的和屈眳提了一下。

    屈眳隱身在竹簾後,他才從宴會上下來沒有多久,身上難免沾帶了些酒味,豎僕們拿來乾淨的深衣給他換上。

    聽到家臣稟報半夏一切都好。屈眳眸光閃了閃,他伸手整理衣襟,出聲問,“當真一切都好”

    他可是盯着她一口氣喝了好幾耳杯的酒,對於女子來說她今日喝的酒實在是太多了。

    “是。”家臣在竹簾外坐着,聽到屈眳這麼問,回答了一句,“蘇己一切都好。”

    說着家臣心裏有些奇怪,醉酒一事很不舒服,輕則嘔吐,重則昏在牀上整日不醒,就算醒來了,也會頭疼的厲害。

    怎麼少主聽到蘇己沒有醉酒,反而有些不太高興

    “蘇己”屈眳整理好衣襟,揮手讓豎僕退下,“倒是和別的女子不同。”

    就算是楚國,也沒有她這樣的。喝酒和喝水似得。更別提講究周禮的中原。

    “人這麼多,也個個不同,蘇己和別的女子不同也沒有甚麼。”家臣說起來就笑,“若是蘇己和普通女子一樣,恐怕也不會在楚國了。”

    此言似乎有些道理,思及她出現的那日。

    “說起來,蘇己還真是個有吉兆之人。如果不是她那日出現在雲夢”

    如果不是她出現在雲夢,他現在恐怕都魂魄歸大司命掌管了。

    仔細說起來,她於他有救命之恩。

    這場雨緊接着下了日,而後才慢慢停住。

    半夏到底沒能在屋子裏頭呆住。這兒沒有什麼她喜歡的,可以打發時間的。這兒的遊戲她也不喜歡。

    屈眳派人給她送過來的竹簡,她看了幾卷。裏頭基本上都是些說楚國上古由來

    。她這段時間一直在學楚文,她學的挺快,到現在勉強能把竹簡給看的半懂。

    外面雨已經停了,幾場大雨把咄咄逼人的暑氣給逼退了大半,甚至還有些涼意。

    她乾脆丟了手裏的竹簡,到外面透透氣。

    想着之前喝了的酒,晚上一定要少喫點。

    正站着,冷不防從背後冒出個聲響來,“怎麼在這站着”

    半夏嚇了一跳,她回頭一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屈眳站在她身後。

    他什麼時候來的,她完全不知道。

    “出來乘涼。”半夏勉強笑了下,她輕輕呼了口氣,緩解了一下自己突然被嚇到的心。

    屈眳看到侍女們正在把窗戶板給撐起來,往裏頭看一眼,看到漆案上散落的書簡。

    “這些都看過了”屈眳問。

    半夏順着他的視線看到那些散落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簡牘,“看了好一部分了。”

    這話讓屈眳挑了眉,露出些意味不明的神情。

    “那好,過來一下,我想看看蘇己楚文到底學的如何了。”

    半夏:“”

    怎麼突然要考她試

    屈眳倒想看看,這女子到底想要幹甚麼。

    他不怕她闖禍。她此刻在楚國無依無靠,前幾日除了想要學字一事讓他格外驚訝之外,並沒有別的。

    她想要去看舞伎練舞,雖然聽起來有些怪怪的,但也算不上什麼大事。既然想去,那就讓她去就是。

    女胥是真沒想到,少主竟然點頭了

    那是什麼地方

    人來人往的,不僅僅舞伎們練舞,而且還有那些舞伎的相好在那裏。

    她看不出此女的具體出身,但是聽侍女稱呼她爲蘇己,就明白這位一定是個貴女。堂堂閨女,涉足舞伎的地方,女胥都覺得,那是髒了貴人的腳。但是少主都已經點頭了,那麼女胥也沒有辦法。

    半夏欣喜若狂。她已經好段時間沒有練習了。她自小開始學舞蹈,後來學了舞蹈專業。練習的習慣是入了骨的。前段時間,因爲不好到處走動,而且不管走到哪裏,都會有侍女跟着,根本沒有獨處的機會。所以一直都閒坐,現在看到這麼多人在練舞,頓時壓抑的渴望徑直溢出來。

    女胥不敢隨便對待她,在專門練舞的屋舍之內開闢了一個小廂房。貴人來了,總不能真的讓她和一羣身份卑下的舞伎混在一塊。

    半夏過來就被客客氣氣的請到裏頭,然後還把竹簾給拉下來。

    她看到這股架勢頓時愣住了。不過對上女胥那張賠笑的臉,半夏坐在那裏看了一會,因爲舞伎們只是在練舞,而不是真正在貴族面前表演,所以都穿着葛麻衣裳。

    葛麻衣裳沒有經過染色,都是發黃的那種白,只不過穿着的都是青春靚麗的女子,所以哪怕衣裳質地不怎麼樣,但穿在身上,還是顯出了幾分麗色。就是舞伎們有些面黃肌瘦,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

    “她們幾個看起來面色不好。怎麼回事”半夏一面看,一邊轉頭去問身邊的侍女,

    侍女聽她問,笑了笑,“可能膳食用的不多吧。畢竟隨時可能在主君和貴人面前獻藝,若是喫胖了,會怪罪的。”

    半夏點點頭,她自小到大就沒有因爲保持身材喫過什麼苦頭,最多不喝飲料少喫零食,和極少外餐。不過她看過同專業的同學,喫一口菜都在水裏涮幾遍。

    舞伎們身材苗條是苗條,不過都有些過於瘦削,曲線有是有,但不知道是不是長期營養不良還是年紀不大的緣故,不是很明顯。不過勝在舞技不錯。

    半夏看了好會,腿腳都有些癢癢,她站起來,在一衆人驚駭的目光中,她直接到那些舞伎中間,踩起舞步。

    舞伎們嚇了一跳面面相覷,動作也停下來,不知道要怎麼辦。女胥過來賠笑,“蘇己這是”

    半夏笑,“我在竹簾後面坐着太沒意思了。”說着,她看了一眼身後那些是舞伎,“我和你們一起吧。”

    她是有備而來,甚至還換了方便她動作的衣服。

    女胥張大嘴,頓時不知道要說什麼。

    貴族們也會舞蹈,每逢宴會,甚至還會起舞敬酒。不過這,這不該

    半夏看女胥滿臉爲難,“有空的地方嗎,給我一間就好。”

    她總不好叫人難做,但白來一趟,對不住自己。

    女胥聞言,頓時就鬆了口氣。讓個婢女送半夏去旁邊一間寬敞的房間。那房間被潔掃的乾乾淨淨,屋子明亮。

    那些侍女也跟着進來,她並不喜歡有人跟着,但是侍女們不管她到哪裏,都要跟着。她手握成拳頭小小的給自己打了一下氣,她轉身過去和身後的侍女緩緩道,“你們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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