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即使前朝出了這般的大事, 昭帝卻也竟是未曾想到立即離去。仍舊是冰冷而凌厲的看着姜念念的,“姜氏, 你今日就記清楚了,朕不會管你是誰,或是從哪兒來的, ”他緩緩的道:“只要你現在的身份是朕的宸妃,你就該好生待在朕的宮裏。你若是再敢逃, 或是在沒有朕的允准下出宮”

    姜念念也有些生氣了, 她覺得男主只是因是帝王, 天生自我感覺良好,可她並非是天子後宮中的普通嬪妃, 甚至都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自然難以女子一旦入宮,便永遠歸屬陛下的。

    可惜, 即使男主難以理解,卻也不該這樣絲毫不講道理。

    於是乎她臉色稍白, 仍是淡淡問道:“又如何呢陛下,難道我若再度出宮,陛下便是要殺了我嗎”

    昭帝眼底浮上一絲冷意, 卻沒有接過她的話來,反倒是面無表情, 輕淡的彎了彎脣:“朕自然不會殺你, 姜宸妃, 不過,你也要仔細你家人的性命。”

    姜念念瞳孔倏然收縮了一下,她現在終於覺得男主徹底是瘋了。

    要知道,安國公府不僅僅是她的家人,卻也是楚王妃的血脈手足。姜珞雲到底是男主少年時癡戀了這麼久的女子,難道就只是爲了懲罰她,便要拿自己心愛的白月光的家人作威脅嗎

    她簡直已覺得,那任何詞語都無法形容男主這樣的人了。

    “所以呢,現如今,陛下您的話說完了嗎”姜念念直勾勾的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卻終於一句話都不想和他再說下去了。

    昭帝淡淡的彎了彎脣,神情終於恢復了些許溫情,他走過來步道:“宸妃,無論你從前和丞相到了什麼地步,朕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答應朕,日後乖乖的留在宮中,哪兒也不準去,朕自會好生待你的家人。”

    姜念念瞧着,他這樣的神情,竟是與她才穿過來時他冷淡的態度一般無二。

    昭帝竟是繼續補充道:“若你是不喜後宮的那些女子,朕也可以冷落她們。從前朕是如何讓你成爲後宮盛寵第一人的,日後皆可如此這般。你明白了麼”

    姜念念聽着,臉色本就已蒼白到了極致,此刻又有點變了。

    她覺得,這是她在男主這張清俊的面容上,第一次覺察出些許陰鬱的意味來。這是不是就可以說明男主真的是病的不輕了。

    江雲海守在外頭的,只得再度低聲提醒道:“陛下,您若是不去的話,奴才這就前去回了長廣侯爺。”

    昭帝自是要去的,他神情淡淡,卻是在等着姜念念的回答。“你想分明瞭嗎”

    此時姜念念瞧見了蘇銘的神情,他的表情,應是提醒她可以暫時應下的。她便緊緊攥住桌案,才說:“陛下應以政務爲先,若是陛下想臣妾答應,臣妾自是不應推拒的。”

    昭帝這才收回視線,吩咐江雲海,語意卻有些凌厲:“即日起,封鎖昭陽殿,宸妃禁足宮中。明白了麼。”

    “啊這”便是江雲海,也足足吃了一驚,這可是陛下第一次對宸妃娘娘這般啊,即便如此,他也趕忙着讓宮中的羽林衛趕緊去行動了。

    昭帝拂袖而去。

    他出去的時候,卻是身形微微一滯,甚至有些踉蹌。幸而身邊的太王玉監有眼力,這才趕緊的扶住了龍體。

    他緩緩一頓,沒有回過頭來,才終於擡腳,走出了內殿。

    外頭陽光正好,一絲一縷的垂落下來。而昭陽殿這邊的荷花是姜宸妃親手精心栽植的,磁石開得極盛,暗香陣陣,當真暖人。

    昭帝踩在這微涼的青石板路上,卻覺得心裏仍是堵住的,有陣陣的發疼。他眼睛微微一眯,便問:“王玉,你說朕從前是不是真的做錯了。所以,纔會有了這般報應。”

    天子的這般問話,身爲奴才的,又哪裏敢接

    王玉只是立即恭謹的道:“您是陛下,是大鄴的主人,您自是永遠都不會錯的即使宸妃娘娘不懂您的一片真心,也是因爲娘娘年輕的緣故,早晚都會明白陛下的好的。”

    昭帝卻是冷淡的勾脣:“她若真的明白,也便不會讓朕這般難堪了。她、這分明是已經沒有將朕放在眼裏了”

    旁人又怎麼指望她能醒悟呢

    宸妃姜氏今日變得如此陌生,不過這似乎真的只能怪他,是他先辜負了宸妃的一片癡心。原來父皇曾經說過的,人在做,天在看,你付出了什麼,便會回報什麼,這都是真的。

    王玉卻是隻得立即道:“娘娘卻又怎麼敢呢即使陛下當年讓娘娘入宮的理由並非向着宸妃的,可陛下這些年的恩寵卻到底是真的,姜氏滿門的平安榮寵也是真的,陛下您實則,並未曾辜負宸妃娘娘啊。”

    昭帝卻只是譏諷的彎了彎脣,再不說些什麼了。

    若她真的這麼想,如今也不會做出穢亂宮闈的事情了可是王玉又不是她,同一個太監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而在那邊的昭陽殿中。

    在陛下離開後,江雲海嚮往頭瞅了瞅,確定陛下已經走遠後,忙回過身來給姜念念請罪,“哎喲宸妃娘娘,奴才今日當真不是有心要得罪娘娘的,只是娘娘此番惹了陛下不高興。想必等陛下氣消了,也會命奴才親自恭迎娘娘出去的。”

    江雲海說這話的時候,正是羽林衛封鎖昭陽殿的時候。畢竟這樣的罪都讓他一個奴才受了,那日後若是陛下後悔了,心疼了,受罪的豈不還是他麼

    姜念念就坐在窗櫺下的檀木椅上,懷裏抱着紫金浮雕手爐。神情似乎仍是淡淡的,卻似乎也沒有將江雲海的話放在心上。

    說實話,剛纔她確實是被男主嚇到了。雖說帝王素來淡薄薄情,這她是看出來了的。但是,要知道,她不僅僅是穿過來以後從未見過男主這般,就算是看原著的時候,也從來沒看到過這種幾近病態的描寫啊。

    “娘娘,娘娘”江雲海又試探着喚了幾聲。

    姜念念這才恍然回過身來,“哦,江總管啊。”她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的,但凡是在宮裏當差的,尤其是年歲較高的,早已修煉成人精了。

    她便微微一笑,說:“本宮知道,這都是陛下的意思,我沒有要牽連你的意思。”

    江雲海這才叩頭道:“那奴才就放心了,謝宸妃娘娘。娘娘放心,奴才回去以後,定會好生勸勸陛下的。”

    姜念念脣角稍稍一彎,又淡淡道:“那就辛苦總管了。”

    至於他是否是真心想要勸諫,或是隻是說說好聽的話呢,這都已不重要了。畢竟徐芷妤和姜珞雲都還在虎視眈眈的呢。

    他或許還以爲男主是個顧念舊情的人,宸妃早晚都會東山再起,然而姜念念心裏卻很明白了,男主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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