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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雪撐着一把傘, 忙在後頭趕上來:“娘娘,奴婢不明白, 您明明知道陛下不會輕易接楚王妃入宮,爲何方纔還要對貴妃說出那樣的話”

    嘉嬪看了小姑娘一眼,破有深意的道:“當然是爲了讓她對安國公府下手。最想踩着姜宸妃的, 不就是她了嗎”

    青雪仍舊不明白,“可姜宸妃如此得寵。娘娘怎麼有把握,陛下就一定會處置安國公府”

    “本宮當然沒有把握了。”嘉嬪笑了笑說:“只是, 無論是頌貴妃與姜宸妃之間,誰最後勝了, 折損的都是另一方。只要不髒了本宮的手,無論輸的是誰, 對本宮都無所謂。”

    青雪這纔有些恍然大悟,她們家娘娘是想坐收漁翁之利, 隨即笑道:“娘娘聖明。”

    姜念念聽說安國公身陷貪墨案的時候,正值陛下正賜了無數賞玩過來。她大抵明白了,昭帝是想讓她心安。

    不過幾日, 原主的母家安國公就涉嫌貪墨了幾萬兩銀子,還有長安城外幾處莊子。涉事人等都被髮入庭獄待審, 就連安國公本人, 身邊也有金吾衛監管。

    姜念念心裏千念百轉, 有些惶然, 勉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不是姜宸妃,對安國公沒有感情,甚至和他們面都沒有見過。但是從原著的隻字片語裏面,可以瞭解到原主的父母。

    安國公府曾是風光赫赫的一品軍候,輔佐先帝,斬殺叛將。當年也是爲國征戰,保衛疆土的將軍。

    而這件事情,根據原著裏面所寫的,國公爺自然是無辜的。背後不止是廣平侯顧家的一手推動,還和女主嘉貴嬪也有關係。

    此事發生的時候,原主已經和昭帝離心了,就是因爲安國公府的變故,她才進一步失寵的。只是沒有想到,她穿過來以後,事情的發生卻提前,看來是背後的人是等不及了。

    貞寧慌慌張張跑進來,滿臉焦急:“娘娘夫人從府中送來一封信,請娘娘一定要現在就看。”

    “母親”姜念念目光落到她手中的素帛上,點點頭,示意將信拆開。

    宮人們都已退下,殿內只餘下信得過的主僕幾人。

    信裏的內容,安國公夫人沒有要求姜宸妃去求陛下赦免。卻是請姜宸妃與楚王妃在宮中定要各自珍重,萬勿要爲家中的事情奔波。她相信國公爺的忠義,只要她還在,國公府便不會倒下。

    但是,國公府上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這個二姑娘,宸妃被養成了嬌縱的性子,生怕她一個想不開便去找陛下鬧。

    姜念念捏緊了信紙,心裏有些酸澀。最終完全沉了下去,低低嘆了一口氣。

    國公夫人的判斷是正確的,這件事情的確不是國公爺所做。他素來忠正,不會再最後這件事情上犯糊塗。

    只是她沒有想到,國公夫人也就是她名義上的母親,這個節骨眼上願意暫時放棄家族,也要保住孩子的平安。

    就這麼一瞬,心裏有一些溫暖在悄悄溢開,姜念念感覺自己眼眶發酸,卻無能爲力。這是她穿越過來以後第一次生出一點歸屬感,因爲有人在牽掛她保護她。

    貞寧見她不語,憂心的問:“夫人可是請娘娘去求陛下凱恩”

    姜念念緊抿着嘴脣,搖頭:“沒有。但我一定要去的。”

    貞寧面色大變:“娘娘要去找陛下可是”

    貞寧擔心的是什麼,姜念念心裏也清楚。

    昭帝是一位賢君,所以纔不能讓任何人逾越到綱常法紀上頭去。在調查清除之前,大理寺的人,還有御前大臣一定派人會監視國公爺。哪怕宸妃是他最寵愛的女人,也不可能破這個例的。

    但國公爺年歲已高,經不起折騰。況且,國公爺重家族府邸的名聲,這是他年輕時在疆場上打下來的。他也許最容忍不了有人如此輕視他。

    所以,姜念念不會去找昭帝。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頭的宮人進來回稟,說陛下到了。

    姜念念的心裏猛然一跳,下意識將信紙扔在了宮燭上,融成灰燼。

    “陛下。”一雙水眸有點警惕的直視着昭帝,她輕輕問:“有事嗎”

    昭帝嘆了口氣,環視一顧,讓伺候的宮人們都退出去。

    “朕今日知道了國公府的變故,已經將這件事全權交給御前大臣於黔調查了。”他泯了一口姜念念泡的茶,溫聲道:“你放心,

    於卿自然是工公正的。朕知道你心急,便想來看看你。”

    姜念念仰頭,問:“陛下相信父親嗎”

    昭帝一頓,“安國公曆經兩朝,保衛疆土,朕從不疑心。不過,不管是誰,即使是丞相被人舉檢,也應該接受大理寺的調查的。”

    姜念念抿緊了脣,心裏面有些失望。按照小說劇情,大理寺都是顧老侯爺的人,根本不可能完完全全還安國公的清白。

    不過,她也知道昭帝是君王,自然會這麼說。但他倒是提醒她了,她曾經多次對丞相出手相救。那麼這件事情去求一求丞相,會不會有希望

    “你姐姐已經來找朕哭過一次了,”昭帝頓了頓,繼續道:“朕便猜到,按你的性子,也許更不高興。你放心,只要你父親沒做過的事情,朕一定會還他清白。”

    姜念念腦子裏有點空白,倒沒有打算同他一起耗費時間,微微笑了笑說:“臣妾相信陛下。會等陛下的消息。”

    安靜下來的姜宸妃格外乖順,昭帝看她的眼底從冰冷逐漸柔和。

    不知道是不是開始逐漸適應姜念念,昭帝只覺得和宸妃相比,姜珞雲和他的距離似乎更遙遠些。

    與此同時,長安東南,丞相府。

    窗櫺前立着的男子一襲雪白常服,容顏清雋,極爲清冷。只微微抿着的嘴脣脣色極淡,透出一股涼薄來。邊上的小几置着香茶,茶香陣陣,暈染出沁人心脾的暗香。

    這樣的情景,很是溫馨雅緻,倒不像是權傾天下的丞相府了。

    “安國公府已被大理寺的人完全控制,這都是陛下的意思。”徐子貿就站在一邊,低聲恭謹道:“陛下眼裏容不得沙子,恐怕這件事情不會這麼輕易解決。況且無風不起浪,這一回,安國公府恐怕會遭受重挫了。”

    顧長卿扔下冊子,冷淡道:“大理寺的人都是老狐狸了,他們歸順於父親,怎麼可能對安國公客氣。”

    徐子貿忍不住問:“那大人還是打算像從前那般,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嗎”

    顧長卿又低頭去看書,脣角稍彎,聲音很淡,竟有些漫不經心的意味:“不了。”

    徐子貿:“大人打算怎麼利用”

    顧長卿低咳幾聲,一字一句,言語輕淡:“我要將安國公帶出來。”

    “可”徐子貿猛然擡起頭,大驚失色,“大人,徹查安國公府貪墨案乃是陛下所下的聖旨,大人您貿然抗旨,豈不是會惹得陛下忌憚況且主理此事的是顧老侯爺,大人您如此,豈不是又讓朝中的那些老臣對您口誅筆伐”

    顧長卿微微笑了笑,容色之中盡是清華:“即使我不這麼做,他們也是要罵的。更何況,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考量。”

    徐子貿還是忍不住低聲勸阻:“若是往大了說,抗旨便與謀逆無異了。”

    顧長卿沉默許久,眼底流露出些許諷意,才淡淡道:“陛下心裏比誰都清楚,安國公戎馬一生,不可能貪墨。”

    陛下只不過是顧忌自己的賢君名聲,走走過場。陛下崇尚法度,最恨貪官污吏,對誰都沒有後門。既然昭帝不敢做的事情,就全都由他這個以下犯上的大權臣來做好了。

    徐子貿勸不動,只得下去通報,臨走時,握了握拳,又忍不住看了主子一眼。

    大人說過,他費盡心思獲得這萬人之上的權力,就是爲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算世人口誅筆伐也沒什麼。

    可這一次,大人想做的到底是什麼

    這時外頭有人來稟報,說一位貴人要見顧丞相。

    顧長卿擺好了棋子,微微頷首,“請他去偏廳等我。”

    偏廳裏的人是姜念念。

    看着遠道而來的姜宸妃,即使是素裝常服,容顏精緻,粉面桃腮。只那張雪白的小臉上,素日的高高在上不再。緊抿着脣,看上去實在嬌怯堪憐。

    顧長卿眸色微微有些波動,站定在門前,也沒有再像往日行君臣之禮。

    “顧丞相,”等着旁人都退了下去,姜念念緊繃着下頜,開門見山道:“本宮專門出宮,是有事請大人相幫的。”

    “哦”顧長卿淡淡的笑了笑。

    “娘娘,”他停在她的耳畔,語意輕淡,似乎還藏着淺淺笑意:“可在你來之前,我已把欠娘娘的都還清了。娘娘又該如何報答”

    好在徐嘉嬪素來聰慧淡然,不爭不搶,倒也不會讓陛下與太后生厭,更在後宮衆人中贏得了一份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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