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低聲道:“上去看看。”
他這次出來特地帶了工具, 一把平時用的水果刀,也囑咐他們兩個帶了, 以防萬一。
畢竟恐怖片裏也有人爲的因素。
以前國家不允許恐怖片裏出現鬼, 導致爛片無數, 被抗議多年, 現在終於放開了。
雖然放開了爛片也還是挺多。
蘇憫先上了樓,二樓和一樓一樣。
辦公大樓總共有兩個樓梯間,分別在各自的兩邊, 而中間大門進去後不遠則是電梯處。
一上二樓都是鎖着的辦公室, 唯有冰冷的月光, 似乎下一刻就要從幾秒蹦出來一隻鬼。
廁所在樓梯間的隔壁,走兩步就能到。
蘇憫靠牆聽了一會兒, 發現之前聽到的動靜沒有了, 此刻寂靜得可怕。
林小妍問:“人在嗎”
蘇憫搖頭:“不清楚。”
在不在需要進去看看, 張媛是女生,應該只會進女廁所,他還是第一次進女廁。
洗手檯進去後就是真正的女廁, 有五個隔間,門都開着的, 而對面的窗戶則是關的緊緊的。
蘇憫抿脣, 提着心一一查看。
五個隔間門都開着的, 裏面也沒有張媛的身影。
難道不是在這一層
蘇憫怕錯漏什麼,又檢查了男生廁所,發現也沒有人影,回到了女廁,就好像聽到的是幻覺。
林一日正站在中間感慨道:“哇原來女廁長這個樣子啊。”
整棟樓彷彿就只有他們三個人在。
蘇憫站在原地想了想,說:“去六樓。”
既然是七樓以前出事,那六樓距離最近,也許張媛是在六樓的廁所隔間裏。
不過爲了以防萬一,蘇憫還是一層一層地看了上去,不出他的預料,一到五樓都沒有發現張媛。
而就在五樓時,樓上傳來了動靜。
這次三個人都聽見了。
林小妍說:“是不是張媛在上面”
蘇憫說:“應該是她。”
他帶頭先走了上去,放輕了腳步,那個聲音還在繼續,像是流水的聲音。
蘇憫下意識地想到沒關緊的水龍頭,和自己之前看到的流出來的血水這事。
驚悚高校不會都是這種爛大街的劇情吧
蘇憫一邊想着,一邊到達了六樓。
旁邊是廁所,流水的聲音也逐漸清晰起來,伴隨着他們的走近,反而更加快速起來。
林一日和林小妍緊張得要死。
他們兩個是親身在這大樓經歷過靈異事件的,遇到這種事就不要說怎麼害怕了。
蘇憫沒想到看到的場景是那個樣子的。
張媛整個頭都埋在洗手檯的池子裏,水龍頭開到了最大,水不停地從裏面漫出來,流過大理石,滴答到地面上。
而張媛的胳膊垂在下面,已經不動了。
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將她的頭使勁按在池子裏。
蘇憫估計她可能已經沒氣了,提醒道:“都先別碰她,把燈打開吧。”
林一日問:“沒什麼不碰”
林小妍自己懂,肯定是之前那個事情,她也怕張媛會突然把她往池子裏拖。
燈還沒打開,外面傳來了腳步聲,而且越來越近,好像就是往他們這裏來的。
蘇憫快速說:“躲起來。”
這不知是人是鬼,還是先避着爲好。
林小妍和林一日離得近,聽見這話,直接進了其中一個個隔間,一下子就把門給關上了。
蘇憫站在外面,只能去了他們隔壁的隔間裏,把門給鎖上了,這門只能從裏面打開。
站在狹小的隔間裏,他的呼吸逐漸加重。
這種環境下,太容易讓人生出恐懼感了,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一處。
蘇憫都怕自己一擡頭,就像電視劇裏一樣,看到有鬼趴在最頂上看他,或者是一低頭看底下縫隙有張臉。
那可真是能嚇瘋。
不知不覺中,廁所外面已然發生了變化,破舊不堪,處處焦黑色,地面上全都是水漬。
躲在廁所隔間的蘇憫沒來由得心慌了一下。
他碰了碰門,最後還是將馬桶蓋放下來,坐在了上面,準備看看什麼情況。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女廁外。
女廁內的三個人都放輕了呼吸,不敢發出任
一分鐘後,腳步聲又響起,它進了女廁,經過洗手檯,進入裏面,就站在了隔間外。
蘇憫彷彿可以預料到對方一定在看着隔間。
張媛死在了洗手檯處,這邊大樓裏深夜還會出現的,他只能往一個方向猜。
蘇憫腦海中猛然一震。
如果廁所隔間門被關上,這不是在明晃晃地告訴對方,這裏面有人在嗎
只要它不是傻子,一定知道。
它究竟是誰
蘇憫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想向上看,又想看隔間門下的門縫,最終都被抑制住了。
女廁詭異地安靜下來,好像沒人了一樣。
但是三個躲在隔間裏的人都知道,隔間外正有一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在。
林一日和林小妍緊張得相依爲命。
他們一會看看上面,一會蹲在馬桶上,不敢露出腳,一個隔間只有一個馬桶,只能有一個蹲。
林一日只能害怕地站着,看着林小妍蹲在馬桶蓋上瑟瑟發抖,羨慕嫉妒恨。
他好怕一隻鬼拽住他的腳。
腳步聲又動了,離隔間更近了。
隨後敲門聲響起,有節奏地響了四聲,沉悶、規律,響在寂靜的夜色中。
蘇憫抿着脣。
都說人敲門是三聲,鬼敲門是四聲,這又是恐怖片,可以判斷是鬼沒跑了。
敲的不是他的門,是隔壁,林一日和林小妍的。
林一日和林小妍已經怕到把對方的手給掐破了,完全不知道怎麼辦。
半晌,兩個人還是決定不出聲。
但是緊跟其後,敲門聲愈加強烈,四聲一個拍子,逐漸加快速度,力度開始加大,甚至開始想把門敲破。
月色照進廁所裏,映出一個低着頭的身影。
敲門聲讓人更煩躁,林一日忍不住叫道:“敲死你丫的沒帶衛生紙,不要借我的”
林小妍:“”
蘇憫:“”
也許是這中氣十足的叫聲震驚到了外面的鬼東西,蘇憫竟然發現敲門聲停了下來。
還沒等他鬆口氣,他的門被敲響了。
又開始重複和林一日剛剛那個一樣的速度,隨着不應門變得越來越急躁。
蘇憫想着林一日剛剛的那個可行度,也想罵一下。
不是有老習俗叫罵鬼嗎罵得越大聲就可以將鬼罵走,當然這也是他聽說的。
正要開口,一隻冰涼的手碰上他的手。
蘇憫嚇得就要跳起來,發現同樣冰涼的感覺又出現在了自己的脖頸處,對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氣。
門口的敲門聲停了。
蘇憫撓撓發癢的耳朵,僵了片刻,壓低聲音問:“是你嗎鏡仙”
他之前就知道那個鏡仙沒被送走了,還喜歡對他動手動腳,想必生前肯定是個色狼。
飄忽的聲音含在他耳側:“是我。”
蘇憫幾乎可以想象到鏡子能照出來的場景,必然是那個鬼貼在他耳朵邊,對着說話。
明明是隻鬼,但給他的卻不是恐懼感。
敲門聲停下後,腳步聲也跟着響起,似乎往外面去了,然後消失不見。
蘇憫這次真的鬆口氣了。
他推開想要湊上來的鏡仙,說:“打個商量,別動手動腳了,我都沒看見你的臉。”
那根本不算看到,也不算另一半了,更何況蘇憫只是半路來的,不算原主。
對方問:“你想看”
蘇憫愣了一下,搖成撥浪鼓:“不不不。”
這萬一看了就要負責,那他豈不是要賠上一輩子。
而且這聲音聽得出來是男人的聲音,格外好聽,但也阻擋不了對方是鬼的事實。
蘇憫說:“我要出去了。”
話音落下後,那熟悉的冰涼感消失了,但是他感覺到自己的耳朵被捏了一下。
蘇憫打開門,發現隔間外的確什麼都沒了,只有滿地的水,像汪成了一個水窪。
蘇憫敲了敲林一日的門。
這次輪到林小妍叫了:“說了不用紙,敲你妹”
蘇憫無語地說:“是我,蘇憫,可以出來了。”
林一日和林小妍這才緊張兮兮地打開門,從裏面出來,小聲說:“我還以爲它又回來了。”
剛剛那個敲門聲簡直要嚇死人。
蘇憫嘆了口氣,說:“先出去,然後報警吧,不過我們可能要被他們盤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