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還有什麼事嗎”
錢老師瞪着眼：“二班的應星來是吧很好很好, 看來唐老師這個月的獎金是不想要了, 儘教出一些敢頂撞老師的學生”
應星來眸色不變：“如果老師真的這麼做，那也證實了我剛剛說的話是對的。”
錢老師：“什麼”
應星來：“仗勢欺人。”仗着自己的權勢欺壓同年級的老師和學生，開口就人身攻擊，有違師德。
“很好很好你，明天也給我罰站, 也要請家長”錢老師被他氣的一口血梗上心頭，指着他們的手指都開始發顫。
“請家長不如老師去家訪怎麼樣”應星來沒有理會身後小姑娘扯他袖口讓他別說了的動作，他偏頭笑了。
“教育局隨時歡迎您。”
錢老師並沒有聽出他話中的深意, 單純覺得這個男孩在諷刺自己，“你”
“時間不早了, 我們先回去了, 老師再見。”應星來不等錢老師開口，他略微點了個頭就扯着席軟軟離開了辦公樓。
王叔在昨天的老地方等着他們了。見人出來, 他什麼也沒問，解鎖了車門：“少爺，席小姐, 上車吧。”
“謝謝王叔叔。”席軟軟明明很疲憊卻也沒有忘記禮節。應星來小心翼翼的把她塞進了車裏。
“累就不要說話。”說完他也坐進了車裏。王叔替他們關好車門, 然後繞回到駕駛座開車。
車在公路上行駛。席軟軟站了一天, 腳跟發疼, 小腿都有些顫抖, “對不起, 我是不是連累你了”
應星來正在翻書, 他把今天的作業給席軟軟標記出來。“沒有，不用道歉。”
“作業還是要做的，我幫你把今天的重點都畫出來了，自己回去看，看不懂明天我給你講。”
學霸不愧是學霸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還不忘提醒她做作業。
王叔依照席軟軟的意思，在林耘路口放她下車。小姑娘背好自己的書包，在車廂裏跟他們少爺聊過幾句之後情緒比一開始放鬆多了。
“明天見”她朝後座的男生眯眼笑着揮揮手。
應星來摁下車窗：“明天見，席軟軟。”他很認真的叫她的名字，蒼白的小臉有幾分怔仲，然後笑着跟他擺擺手。
席軟軟回家之後意外遇上了嬸嬸，她明顯愣了一下。
平日她回來的時候嬸嬸一家都回房間休息了，雖然席軟軟知道這是他們厭惡自己的一種表現。
“您還沒休息啊。”她看了眼穿着薄絲睡衣，坐在沙發上的女人。
女人在照鏡子，席軟軟見她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不想自討沒趣就打算回房間去。
嬸嬸放下手中的小鏡子，“看不出來我在等你”
席軟軟腳下頓了下來。她回過頭：“等我有什麼事嗎”
嬸嬸笑的有些諷刺：“你在學校做了什麼丟臉事需要我來幫你說一下”
席軟軟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她把書包放到旁邊的椅子上，“唐老師打電話到家裏來了”
嬸嬸：“看來你心裏清楚了，席軟軟你膽兒大了呀，敢跟同學打架還把人家打進了醫院”
席軟軟臉色愈加白了，她有些頭疼：“我沒有。”爲什麼沒有人相信她
“你說不是你，但人證都有了你還能說什麼誰信你”
“我”席軟軟有點想哭，她很無助，雖然一開始就知道嬸嬸他們不會相信自己，但真的不被信任的時候席軟軟還是忍不住委屈了。
女人看着她的臉，心中只覺得厭煩，“明天我跟你去趟學校做做樣子，免得別人說你有媽生沒媽養的，我們也跟着不是人了。”
第二天，席軟軟來到學校的時候就顯得特沒精神，胡泳一臉擔心，程雨澤他們也來慰問了她。
第二節下課之後席軟軟再次被叫到了辦公室。
席軟軟進門的時候就看見了自己的嬸嬸，她正一臉諂媚的跟錢老師說笑。
“席軟軟，過來，你嬸嬸來了。”在旁邊久久不出聲的唐老師見她進來，就衝她和善的笑着招了招手。
錢老師看見她，目光再次變得傲慢起來，指着她大聲的說道着，“席太太，你可千萬要管教一下這個女孩真是太不像話了，昨天還公然頂撞老師”
嬸嬸咬着牙一臉笑的說是是是。
對着錢老師滿臉都是笑，但側過頭的時候立刻變得凶神惡煞起來。
“席軟軟你說說你像不像話”她一把擰過她瘦小的胳膊。
不顧少女腳下的趔趄。啪的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
那聲響大的震懾到辦公室都靜了下來，可見用了多大力度。
sp;“你這鬼孩子父母不在就無法無天了是吧還不快跟老師道歉”嬸嬸尖着聲音吼。
錢老師一臉的爽快甚至都不加以掩飾了。
唐老師蹙着眉，他把席軟軟拽開說算了，“只是個孩子，錢老師大人有大量肯定也沒跟席軟軟計較。”
錢老師看唐老師這麼護着那個丫頭心裏是相當不悅，但無奈辦公室還有好幾個老師在看，他不好做的太明顯。
所以眼下只能假模假樣的說席軟軟缺乏管教，回家之後還得多說說她。
“行行行，還是錢老師大度。”嬸嬸一聽立刻轉過頭笑着招呼，她的手都打麻了
席軟軟面無血色，她一聲不吭一聲不響的站在那兒。
原來這就是嬸嬸說的“做做樣子”。
那疾言厲色的婦人又訕笑着跟錢老師客套了一會兒，第三節課上課的時候他們才說完。
錢老師被嬸嬸哄得舒心多了，才掃了一眼如行.屍.走.肉一般呆滯的女生。
“行了回去上課吧下次有點教養別再頂撞老師了。”
席軟軟沒動，唐老師看這孩子已經懵住的狀態不免有些心疼，他拍拍她的肩：“去洗把臉，然後好好上課吧”
席軟軟感受到肩上的重量才擡起頭，聽到了老師的話，她聽話的點了點頭。
鏡子裏的女孩兒臉頰還是一如既往的白，只不過左邊臉頰上有明顯的一抹紅。
席軟軟愣愣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並非是不想反抗。她是沒辦法反抗，父母不在身邊，其他家人的不信任、同學們也敵視她。
長這麼大席軟軟就沒曠過課，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第一次這麼絕望。
她買了一杯冰鎮米酒，貼在臉頰上，那股冰涼刺痛着她的臉，但是比一開始的灼痛要好上許多。
她就自己縮在角落裏，小賣鋪的店老闆看見她這幅樣子都於心不忍。
“小姑娘，你拿紙巾把杯壁包一下再敷吧，這剛從冰櫃拿出來的，別到時候把你的皮膚凍壞了。”
席軟軟回神，她點點頭小聲的說了一句謝謝，然後拿紙巾包住杯壁繼續貼住臉頰不動了。
唐老師送走席嬸嬸，這節他沒課，就沿着樓梯來到二班，他從後窗戶看了一眼。
席軟軟沒有回來上課。
唐老師的目光中有無奈，但更多的還是理解和縱容。
那姑娘的臉被打成那樣也是沒辦法回來上課了。嘆了口氣，唐老師轉身離開了。
應星來眸色漸深，他蓋上筆蓋。講臺上背對着他們的老師並沒有發現，他不動聲色的從後門溜了出去。
“唐老師。”他追上去。
唐老師轉過身，有些驚訝：“應星來你怎麼出來了”
應星來一點也沒有曠課的心虛：“席軟軟呢”
唐老師默了一瞬，他嘆了口氣：“不知道。”那孩子，估計自己躲在哪兒默默療傷呢吧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應星來聲音有些沉。
“第二節課她去了辦公室。”這意思，是在問他情況。
唐老師掃了一眼靜謐的走廊，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框：“換個地方說話。”
應星來跟着老師來到沒有老師巡堂的綜合樓通道里。
“席軟軟的嬸嬸來了，被錢老師串通了幾句，打了她一巴掌。”唐老師沉重的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應星來。
男孩本身就有着不似這個年紀少年的沉穩，聽他說了經過之後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陰冷的氣息。
本着老師一貫的直覺，唐老師有些不敢置信：“應星來，你”
“沒有。”應星來不假思索的回答，他甚至沒聽唐老師問完整句話。
“我們還沒有談戀愛。”
還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唐老師突然有些佩服自己抓重點的能力，難怪是當老師的命。
“我跟她初中是同桌，老師讓我輔導她的功課，之後才考進了這裏。”應星來難得解釋，卻不知唐老師根本不會相信。
“總之讓她自己冷靜一下吧，女孩子也愛面子，臉上紅那麼大一塊不想讓人看見也很”正常。
唐老師話還沒說完，背對着他的男生就背脊猛的一僵，然後朝着出口衝了出去。
望着男生迅速消失的背影，他愣了一下，走到剛剛應星來站立的位置。好像也沒什麼特別啊
目光不經意向下。
原來如此。
剛剛跑出去的男孩已經走到了下面。
那個蹲在牆角邊的，不正是他們剛剛談論的女學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