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日子裏, 章粵仍舊隔三差五叫陳慶仁過去陪他,陳慶仁每次去都會帶上鄭之南, 而陳慶仁幾乎沒有先徵求鄭之南的意見就答應下來。

    鄭之南有一種, 不是章粵在叫陳慶仁, 而是陳慶仁的主子在叫他,所以他感恩戴德,從不拒絕,甚至榮幸之至, 覺得被在乎, 連帶他這個未婚夫也要次次跟隨,只因章粵說人多熱鬧,兩個人沒意思。

    雖然鄭之南知道,這樣的機會利於攻略任務對象, 可對陳慶仁的那點好感忽然就淡化了。

    那些當初陳慶仁關心他的好感, 因爲這些日子的事事躬親隨叫隨到, 甚至不顧他意願就應下邀約的行爲而漸漸消失。

    有時候鄭之南會思索一個問題。

    如果,他說如果,把原主擺在和章氏的對立面,陳慶仁會選擇哪一方

    鄭之南根本沒有多去思考,就覺得陳慶仁絕對不會選擇原主。

    章家這樣的存在, 對陳慶仁的好處怎麼會是一個身邊人可以比擬

    身邊人除了給他一點愛, 還能給他什麼

    在鄭之南看來, 陳慶仁並不是非他不可。

    章粵回到g城一個月, 可能是爲了好玩, 沒有繼續去大學任教,而是開了一家創意畫廊,辦一些畫展,每日留戀在各種藝術家身邊,談古論今,偶爾朋友圈發的內容也是關於畫展和一些藝術圈的人物,甚至飛到國外去邀請新銳畫家來國內開展。

    所以他的時間很自由。

    而且原主本身就熱愛藝術,就算是和範君海在一起時,範君海不感興趣,他也會獨自去看畫展,原主知道許多畫家,青年畫家,名家名作,如數家珍,他是真的愛藝術。

    對畫展感興趣的鄭之南又怎會錯過章粵辦的畫展,章粵有錢,所以不會收取太多想辦畫展卻沒有錢租好的場館的那些畫家,只要他看上眼的畫作,作者就可以有機會與許多國外的青年畫家一起辦展,章粵僱傭的能人很多,每次舉辦的畫展都富有創意,甚至一些無名之輩被章粵看上畫作後,從此在畫展上名聲大振,身價飛漲,就算章粵不怎麼出現,他僱傭的工作人員也能讓畫展辦得完美漂亮,每次舉辦都有絡繹不絕的觀賞者。

    陳慶仁很忙,沒有什麼時間去看畫展,第一次陪鄭之南去,也是爲了捧章粵的場。

    而且每次陪鄭之南去畫展,章粵都在,他不去的時候,都是知曉章粵不在,對鄭之南說他還有事情要忙,讓鄭之南叫朋友一起。

    其實,陳慶仁以爲章粵不在,只是章粵不想讓他知道他在,因此鄭之南獨自去畫展,每次都會遇到章粵。

    鄭之南本身就是藝術生,談論這些並不會露餡,甚至因爲他的專業,比原主這個只是純粹觀賞的人更加了解這方面的知識。

    雖然章粵博學多聞,但鄭之南並未在他面前遜色。

    鄭之南知道,這樣的自己,讓章粵淪陷的更深了,好幾次他都無意間注意到了章粵熾熱的快要壓抑不住的眼神。

    好感度也在節節攀升,好感度越高,鄭之南知道章粵壓制的越來越痛苦。

    而原主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察覺到了陳慶仁待自己不如姓章的那羣人,在沒有與姓章的人那羣人見面之前,甚至沒有正面有衝突的時候,鄭之南其實根本沒發現這一不同,然而現在如果是已經訂婚的原主,絕對會發現陳慶仁變了,或者說當生活中有了其他對他來說更重要的人,他這個未婚夫就沒有那麼重要了,也沒有從前那麼在意,那種落差在發現章粵的情誼後,就像行星相撞,兩人開始在暗流中不動聲色的糾葛,聰明人都不會那麼快的戳破那層紙,他可以阻擋任何道德枷鎖,畢竟他們並未越雷池半步。

    鄭之南站在畫廊最僻靜的一角,似乎聽說,今日的畫展並不是對全部人開放,憑票進入,一票難求,但鄭之南沒想到難求到這個地步,今天根本沒有人,連工作人員都少的可憐,現在幾乎已經看不到。

    當聽到從容清淺的腳步聲時,鄭之南知道,這一切都是章粵的手筆。

    爲了與他獨處,他做了這一切,然後來與他相見。

    那腳步聲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大概在腳步聲的主人眼裏,鄭之南已經看畫作看到癡迷,根本沒有發現周圍的異樣。

    其實一切都在鄭之南的掌握中。

    鄭之南向前踏一步,像是要將面前的畫作看的更仔細一些似的。

    然後章粵充滿磁性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這是法國青年作家達蒙的作品,一片虛無的藍色,如水紋又似透明水母的身體柔嫩脆弱又美好”章粵詳細的解說着這幅畫作的由來,和作者想要表達出來的意境,鄭之南沒有動。

    &nbs

    p;那腳步聲再次響起,然後章粵站在了他的旁邊。

    鄭之南用一種迷迷糊糊的神情側過臉去看旁邊正看着他的章粵。

    章粵看着面前像是還沒回過神,仍舊沉浸在畫作上的男人,那顆火熱躁動的心再也無法控制。

    他壓抑的夠久了

    章粵擡起鄭之南的下巴,不顧一切的吻了上去,吮吸糾纏。

    然後他看到鄭之南的神情一點點從迷糊轉爲清明,直至將自己用力推開,露出恍惚震驚的神情。

    章粵再次靠近鄭之南,他握住他的手,死死握住。

    “之南,我”不等章粵說完。

    鄭之南就甩開章粵的手,轉身大步離開,像一隻受驚的鹿,想要回到更深的密林中。

    這個時候原主應該是惶恐和害怕的,他不敢去看自己的心,所以鄭之南慌不擇路,根本不給章粵說話的機會,逃也似的往外走。

    而已經不顧一切將窗戶紙撕破的章粵又怎會在這個時候退縮。

    他知道,鄭之南因爲陳慶仁的態度而產生了動搖和裂痕。

    他需要乘勝追擊,而不是等鄭之南自我癒合。

    他要他。

    陳慶仁這一道管卡已經完全壓制不住他身體裏的猛獸,章粵追了出去。

    在空曠的街道里,章粵找到了臉色煞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鄭之南。

    鄭之南斂去眼裏的狡黠,看到章粵時,後退了一步,但章粵不給他退縮的機會,死死將鄭之南禁錮在懷裏,對他訴說自己的真實想法,還有遺憾,以及對陳慶仁的失望。

    “他並不珍惜你,也並不愛你,許多次,你一個人來看展,而每次他陪你過來,都是因爲我你看出來了對嗎”

    鄭之南要表現出激烈的掙扎,不是因爲被抱着而掙扎,而是因爲發現他根本對陳慶仁來說不重要,所以他要章粵閉嘴,他不想面對。

    面對第二次感情的失敗,第一次還可以故作堅強慢慢消化傷口,第二次要如何振作,或者說,如何面對

    章粵抱着無助快要哭出來的鄭之南,心疼的將他抱得更緊,用下巴去蹭他的臉頰,安撫他的崩潰和絕望。

    然後繼續下猛料。

    “他不愛你,甚至都不碰你,你是不是也在疑惑,爲什麼”

    鄭之南微微一愣,但並未表現出來,這個時候表現出來就有些不對勁了,但面上悲傷絕望,心裏靜靜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陳慶仁是不碰他,這是他樂於見到的。

    但是經章粵還這麼一提醒,鄭之南覺得似乎他忽略了什麼。

    如果作爲戀人的話,這麼久以來,除了吻了吻脣,兩人都沒有任何親密的舉動,甚至獨處的時候也是保持着距離之前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可是這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啊。

    真是失策

    希望不要是什麼牽扯到劇情走向的漏洞,不然鄭之南覺得自己會承受不起重新來過的失敗。

    章粵感覺到鄭之南慢慢的平復了下來,他在等他說爲什麼。

    爲什麼陳慶仁不碰他。

    章粵想一想就要笑出來,這個發現也是他後來才知曉的。

    知道的那一刻,章粵從未這麼喜形於色過。

    因爲,陳慶仁性無能,是個陽痿,本身這樣私密的事情他並不知道,也很難用自己的中醫知識去獲悉,光看是看不出來的。

    但章家的家庭醫生無意間透露出了這一信息,陳慶仁在吃藥,治療陽痿,調理性功能的藥物。

    他根本做不了,又如何去碰鄭之南。

    所以陳慶仁每次和鄭之南獨處在一間臥室裏時,根本不敢去碰鄭之南,他怕他發現他有問題。

    章粵在鄭之南的耳邊用低沉的聲線溫柔的告訴鄭之南。

    “他沒有做愛的能力,他不敢碰你,怕你發現,所以不要懷疑自己,不是你的問題,他只是不夠坦誠”這句話的含義也包含了另外一種意思,章粵在告訴他,陳慶仁欺騙了他,並不愛他。

    隱瞞性能力這種事,對於兩性關係來說,本身也是一種騙婚的存在。

    鄭之南着着實實呆滯在那裏。

    不是裝出來的,是他的真實反映,他確實沒想到也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