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的夜晚, 鄭之南走在橋上,甚至能看到地面上自己的影子, 雖然很淺, 但這還是讓他有些緊張, 彷彿下一秒秦鶴就會醒來。

    雖然這個時候不會有人能從外面進入院內,外面的安保足夠密集和全面,因此書房這個院子內反倒沒什麼人來打擾秦鶴,自然也給了同爲內部人的鄭之南空隙。

    鄭之南按照泊叔說的來到他熟悉的假山內, 按照佈局和位置, 鄭之南停在了最中間。

    時間只過去了兩分鐘,可鄭之南覺得這兩分鐘漫長到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站了一個小時。

    他用手在周圍的假山上拍打,不敢太大聲,怕引來其他人, 雖然假山與住房隔着一條荷塘, 水流聲可以完全遮擋他的拍打聲傳出去, 但他還是擔心會被人發現。

    已經在假山內等了許久的泊叔聽到動靜後,慢慢用力的推開掩體,當石頭移動的聲音響起後,鄭之南輕聲說了一句。

    “泊叔”

    “少爺,來”推開的假山內伸出一隻手, 是鄭之南熟悉的聲音。

    鄭之南難掩喜悅, 迅速爬了進去, 的確是一條密道, 鄭之南進去後, 泊叔把密道再次堵住,從外面看完全看不出來縫隙在哪裏。

    泊叔在鄭之南的身後,指引他往前爬。

    他們要爬到城外,一直這樣爬,爬了有一個小時,才從雲鳳城爬出來。

    等爬上去後,鄭之南的雙手和膝蓋都已經磨破,雖然疼,可一想到重新獲得了自由,就算是短暫的自由,他也覺得開心。

    泊叔爬出來後,將旁邊早就準備好的石頭一個個推進去。

    “泊叔你做什麼”

    “把通道堵上,這樣就算他們找到了密道,一時半會也鑽不出來,得費些力氣才能知道我們從什麼地方爬出來,可以爲我們拖延時間。”

    十幾個剛好能推進去的石頭在泊叔和鄭之南的努力下全部都推了進去,然後泊叔將最大的一塊石頭藉助槓桿原理,與鄭之南一起用力滾到了出口,徹底的將它封住。

    “現在我們要去哪裏”鄭之南跟在泊叔的後面。

    泊叔說:“我準備了換的衣服,換好衣服後去另一個地方坐船離開。”

    泊叔準備的很充分縝密,鄭之南跟着泊叔跑了很久,來到一處密林中,到了密林中後,泊叔在一個大樹下扒開上面的枯葉,找出來一個袋子,交給鄭之南,都是很普通的暗色調粗布衣褲,平凡大衆的款式,鄭之南接過後去樹後面換上。

    泊叔拿過鄭之南原本的衣服,沒有扔掉,而是塞到袋子裏,又裝上一些石頭,對鄭之南說:“不能扔在這裏,我們到下一個地方再丟,丟到河底。”

    看到鄭之南手上的傷口,泊叔領着鄭之南去附近的小溪上衝洗了下後給他塗了藥膏,很清涼,雖然塗上去的時候挺疼的,但後面就覺得舒服很多,膝蓋上也塗了藥,爲了不讓藥被蹭掉,鄭之南挽起褲腿跟着泊叔趕路。

    泊叔邊走邊和鄭之南說具體的目的地:“我們去南部大陸,清靈城,走水路。”走着走着扒出來一輛摺疊自行車。

    “清靈城有認識的人”鄭之南問。

    “我師弟在清靈城,留在中部大陸已經不安全,我們先去清靈城避避風頭,南部大陸的城市和中部大陸的城市還未建交,就算是來找人,也會收斂許多,不會像在中部大陸那樣肆無忌憚。”

    “好。”

    爲了遮擋鄭之南出衆的容貌,泊叔還爲鄭之南準備了一副眼鏡,厚重黑框,架在臉上果然隱去一部分靈氣,皮膚太白,又擦了一層貼近膚色的黃粉,手臂和手,還有腿也都擦了不宜清除的遮瑕黃粉,膚色一暗淡下來,整個人就完全變了,那種清麗脫俗的氣質也蕩然無存,不過還是能看出來那嘴角的形狀和鼻樑都非常精緻。

    不過比剛開始要平凡了許多。

    車子行到一半,鄭之南腿上的藥膏已經風乾,他才放下褲管,不得不說,泊叔一路上準備的東西都很充分,好像不只是水路這邊準備了代步工具和衣服。

    看來這半年來,他一直在慢慢籌謀着如何救走鄭之南。

    鄭之南聽到他一共準備了三條路線,但並不是爲了隨機出逃準備的路,而是爲了模糊秦鶴的人的視線,讓他們不會那麼快速的追捕出準確的逃走路線。

    鄭之南跟在泊叔身邊,終於有了一種鬆口氣的感覺,泊叔的一舉一動都讓他很有安全感。

    騎車到河邊,將衣服扔進河裏,然後把車子也推進去,直到看不見沒入河底,才帶着鄭之南去前方一個小碼頭。

    給錢,上船,這條船並不能直接駛向南部大陸,中間要換乘三次不同型號的船。

    這條碼頭雖小,卻是方圓百里唯一的渡口,因此24小時都有船隻停留和駛往各個渡口的客船,也有中途在這附近修整的貨船。

    等到了自己休息的座位上,當船駛離碼頭時,天越發的黑了,看時間,現在是凌晨1點,用了五個小時,輾轉奔波纔來到這個地方,鄭之南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

    緊繃的心情暫時有了鬆懈的空隙。

    泊叔對鄭之南說:“少爺靠在我肩上睡會兒吧,到下一個碼頭要6個小時,還早。”

    鄭之南沒有睜開眼,聞言笑了笑說:“泊叔,叫我阿南吧,沒有什麼少爺了。”

    泊叔沒有拒絕,輕輕嗯了一聲,聲音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感。

    鄭之南覺得自己對鄭重安的死,恐怕還沒有泊叔來的強烈,畢竟守護了那麼多年,從少年到中年,時間讓雖是主僕的兩人變得猶如一家人,而他不過在這個世界兩年,能有什麼感情可言。

    鄭之南伸出手拍了拍泊叔的肩膀說:“別難過,不用爲他的死而自責,這不是你的錯。”鄭之南怕他以爲是他當初隨他去月裳城才讓人趁虛而入,害死了鄭重安。

    其實不管泊叔在不在月裳城,根據他對秦鶴的瞭解,他也絕對會按照原計劃執行報復,而且泊叔在雲鳳城也未必能帶着鄭重安反殺,那個時候泊叔絕對沒有剛回雲鳳城時的警惕性,在秦鶴看來,只能說是一箭雙鵰。

    反倒是因爲跟他去了月裳城,才發現了不對勁,提起了警戒心,然後蟄伏至今。

    當鄭之南和泊叔乘上船後,幽才發現異樣,鄭之南不見了,公子一直在昏睡,他試着叫了叫,沒有醒。

    這是不正常的,平時倘若叫公子,只叫一聲,不管多累,都會有所迴應。

    幽問鴉鄭之南去了哪裏,同時吩咐人去喚住家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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