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謹坐在輪椅上, 看着露臺外面的茂盛大樹,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仔細看的話, 甚至能發現他眼中的陰沉, 給人冰冷的不敢靠近的感覺。

    露臺下面有人說話,還有幾聲虛弱的喵喵叫聲。

    沒過幾分鐘,管家海叔走到了書房,來到莊謹的身邊, 對莊謹說:“少爺, 花園爬進來一隻流浪貓。”

    莊謹手撐着下巴,手裏拿了一本書,頭都沒擡,也沒去看海叔懷裏的小黑貓。

    只說了一句話:“喂點東西, 它想留就留, 想走就走, 來了就給喫的,走了也不攔着。”

    “要不要給它起個名字”海叔點點頭應下,然後問莊謹。

    莊謹這才側過臉去看一眼海叔眼裏的小黑貓,黑貓很小,看起來像是不足月的樣子, 連海叔的手掌都臥不滿, 但眼睛很好看, 很亮, 黑貓竟然有一雙海藍色的像寶石一眼的雙眸, 少見,別說還是一隻流浪貓了。

    莊謹語氣淡淡的問了一句:“它從哪個門進來的。”

    “南門。”

    “就叫南吧。”

    “是。”雖然很隨意,但海叔並沒有多說什麼,抱着黑貓離開。

    黑貓不是別人,正是鄭之南。

    莊謹沒有怎麼看他,鄭之南卻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莊謹,看起來20出頭的年輕人,本來應該是朝氣蓬勃的狀態,但他的身上只有暮靄沉沉,眼神更是無波無瀾,看似沉靜,其實陰沉,眼神掃過來的時候,鄭之南甚至瑟縮了一下,那雙眼太冰冷了。

    但不能否認一點,莊謹極好看,並不長的髮型襯得五官深邃又銳利,加上陰霾之色,自然略微刺骨嚇人了一些,形狀極好的薄脣透出來他這個人的涼薄。

    鄭之南看不透這個人,這次的攻略對象似乎並不好攻略的樣子。

    明明年紀尚輕卻這麼的難以琢磨,難道是因爲病體的原因,所以性格陰沉

    還以爲只要他努力跑進莊家的花園,就會被順利的收養,結果只是可憐他,暫時養着。

    不過這樣也好,不拘束的感覺更方便進進出出。

    海叔把鄭之南抱到樓下後,摸了一下他的腦袋說:“家裏沒貓喝的奶,廚房裏還剩些白粥,湊合一下,下午叫人買一些貓糧和小貓喝得奶粉和羊奶。”海叔這麼說,甚至要爲鄭之南準備喫的是因爲其實這不是鄭之南第一次爬進來。

    第一次爬進來給它餵了點喫的沒管它,待了一會兒就自己溜了,第二次過來就是今天,因爲覺得又跑過來還挺有緣的,加上看它小小隻,很瘦弱,下次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有命尋過來,就起了惻隱之心,加上少爺的心情一直沒有恢復過來,他也想養個寵物,這樣有寵物陪着或許少爺的情緒會緩和一點,但沒想到,少爺並沒打算把它養在身邊,名字都起的那麼隨意。

    就先這樣散養着吧,有沒有機會被少爺真正收留,就看它的造化了。

    “要想活着,就別亂跑,有的喫,有的地方躲雨擋風,不比你在外面玩要好”海叔這是怕小傢伙跑出去就被其他流浪貓狗欺負,受了傷再想回來這裏就難說了,回不來那就很可能死掉,畢竟這麼小,哪裏有什麼自保能力。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海叔嘆了口氣。

    鄭之南吃了東西,又被傭人抱去洗了澡,吹乾,這才放他在樓上樓下隨意逛。

    鄭之南喫飽後,又洗了個澡,渾身舒坦。

    上次他跑進來沒看到這家的主人,所以吃了點東西后就又跑了,今天跑進來是因爲這家的主人終於回來了,所以湊了過來。

    莊謹就是他這次的攻略對象。

    三個月前莊家的莊氏母子出了車禍,莊母當場身亡,莊謹陷入昏迷,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才醒過來,而身體也不如從前,右腿似乎出了問題,因此回到家裏也是坐在輪椅上。

    在爬進來之前,鄭之南觀察了幾天,這大少爺上週回的家,回到家後就一直沒出去過,天天待在書房裏不是看書就是發呆,他爬到樹上看的很清楚。

    鄭之南是半個月前纔來到這個世界,具體莊氏母子是什麼個情形,他並不知道,只是看簡介上帶了幾句,莊謹的母親當場身亡,他也在醫院待了很久纔出來。

    年紀輕輕母親就死了,還是在自己的身邊死去,作爲人子不好受是正常的,一般人誰受得了,肯定要慢慢的調節。

    需要一個恢復期。

    莊家除了莊謹,其他人分別是莊謹的父親莊弘笙,以及莊謹的姑姑莊弘蘭和表弟莊諶,小他一歲。

    這個莊諶是私生子,是莊謹的

    姑姑19歲的時候生下來的,生父至今成謎,她沒吐露出過,所以連逝去的父母都沒問出來過。

    就在鄭之南梳理這個世界的人設信息時,他一邊想一邊往二樓爬,奈何身子小爪子也沒多大力氣,爬了有十幾分鍾了,還沒爬上去。

    最後鄭之南用了半個小時終於爬到了二樓,累得氣喘吁吁,到了二樓沒去別的地方,直奔半掩着的書房。

    作爲動物來說,也是有一種便利的,比如說很輕易的就能接近人類。

    作爲人的話,鄭之南覺得自己這個時候肯定接近不了莊謹,所以先用貓的身份好好培養培養感情,看能不能讓這位備受挫折的大少爺露出笑顏。

    一邊擔心會不會被直接扔出去的鄭之南,邁着從容的貓步來到了仍舊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書的莊謹腳邊。

    已經可以自如應對任何情況的鄭之南披着貓皮蹲立在莊謹腳邊想與莊謹來個對視,結果因爲湊的太近,擡頭的時候根本看不到莊謹,他只好往後退了幾步,這樣擡頭的時候就能看到已經放下手中書,正在發呆的莊謹。

    莊謹發呆的時候,仍舊是沒有什麼表情的,比看書的時候還要冷漠上幾分,一般人看到都會識趣的離開,知道這個時候對方並不想被打擾。

    但因爲這是鄭之南的攻略對象,加上又是幼貓身軀,鄭之南無所顧忌的就靠近了莊謹,看到他在發呆,估計又是在回憶從前的事情,甚至車禍的事情吧。

    鄭之南仰着頭叫一聲。

    “喵”

    “喵”

    叫了兩聲,莊謹纔回過神,他把懷裏放着的書本合起來放到旁邊的茶几上,垂眸看向腳邊不遠處的鄭之南。

    鄭之南的藍色眼睛很好看,像璀璨的星空,彷彿藏着整個宇宙,又像是蔚藍的的大海,澄明純淨,讓浮躁的心似乎都得到了片刻的寧靜和一絲絲安撫。

    莊謹沒有動,更沒有伸手去抱鄭之南,他們就這麼靜靜地望着彼此。

    在互望了片刻後,鄭之南放軟了聲音又叫了一聲,帶着一點柔軟和懵懂,一臉的無辜和好奇。

    若是常人看到這樣一隻嬌小軟萌的小貓早就忍不住圍上去給它順毛,與它互動。

    但莊謹不是常人,他不爲所動,就這麼靜靜的看着鄭之南,久久後他眼神古怪的說了一句,似乎因爲對着一隻貓說話,讓他覺得有些怪異。

    “你不怕我”自從他醒過來後就沒有笑過,平時就有些冷淡,經歷了這樣的事情後,性子更是陰沉,除了看着他長大的海叔和同他一樣沉浸在悲傷裏的父親,沒有人不怕他,看到他會眼神躲閃,不敢和他對視,彷彿怕觸怒了他。

    其實他什麼都沒做,就是靜靜的坐在自己的輪椅裏。

    鄭之南剛剛其實看到眼神冷冽陰沉的莊謹的時候,心情是有一點忐忑的,但現在適應了後,他已經不覺得莊謹有什麼好怕的。

    又不會吃了他,所以有什麼可怕的。

    莊謹話音剛落,像是給與迴應一樣,鄭之南湊過去在莊謹的左腳邊,擡起上半身趴在腳踏上蹭了蹭他的腳背。

    帶着親近。

    莊謹對於鄭之南的反應有些出乎意料,他輕呵了一聲,彎腰伸手,終於讓鄭之南如願以償,來到了他的臂彎上。

    鄭之南被莊謹放在臂彎裏,沒有搗亂沒有亂動,乖乖的臥在他的懷裏,扮演乖巧。

    鄭之南在心裏默數。

    “1”

    “2”

    “3”他在默數莊謹什麼時候擡手給他順毛。

    當他數到“3”的時候,背部感受到了那雙手的溫度,很輕柔的動作,一下一下的順着他的背部。

    莊謹也感覺到了鄭之南的乖順聽話,其實他從前不喜歡用寵物,對貓對狗都不甚喜歡,當然也達不到討厭的地步,就是平平的感覺。

    嫌棄狗太粘人,嫌棄貓太挑剔。

    但鄭之南的一舉一動倒是讓莊謹對貓的性格有了改觀。

    也或許是因爲這小貓自出生以來就在外面風餐露宿,知道疾苦,所以格外感恩現在的生活

    思緒不由被鄭之南成功帶走的莊謹沒有注意到那一直蹙着的眉頭在一下又一下的順毛中慢慢舒展開。

    陰沉的眉眼似乎也有了復甦的感覺,變得明亮起來,雖然光芒微小,可也有了細微的變化。

    莊謹沒察覺,閉着眼睛感受順毛的鄭之南也沒有去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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