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童養婿 >99.第九十九章
    #&a;a;如無跳訂, 可清除緩存後重開app  賀徵待人冷淡疏離, 齊嗣源都看得出來,沐青霜心裏自然更是明鏡一般。

    其實不止講武堂甲班同窗, 賀徵從中原流落利州至今九年有餘,在沐青霜的記憶裏, 無論是沐家人, 還是當初循化書院那些同窗, 甚至包括她,賀徵對所有人幾乎都是客氣疏淡的。

    在利州這九年多, 賀徵與周遭所有人都只維持不遠不近的關係, 從不深交。若旁人向他求助, 他會量力出手, 但誰要是指望他熱絡相交,那是癡人說夢。

    他一直都只當自己是過客遊子, 不願與此地的人或事有太深的糾葛。

    這些年來, 若非沐青霜百折不回、死纏活賴非與他綁在一處,兩人之間或許一年都見不上幾面,更不可能走到先前躲着衆人的那般親暱相處的地步。

    想到這些, 她彎了彎脣。

    無論從前如何, 至少如今的賀徵總算是敞開心扉結交了令子都這個朋友,也肯放棄固執頑抗, 任由她親近, 這種種轉變或許就意味着他心中有些想法已然不同, 這在她看來是極好的兆頭。

    待到齊嗣源手中烤着的魚開始飄香, 兩班同窗們陸續回到火堆旁,賀徵與令子都也就消停了。

    大家就着乾糧分食了烤魚,嘰嘰喳喳笑談着今日種種,間或痛罵兩句“趙旻這狗東西”,七嘴八舌揣測着汾陽郡主怎麼會放這樣一個混蛋弟弟進考選場地。

    從前兩班人之間的彼此誤解與相互嫌棄,就在這和樂融洽的同仇敵愾中無聲消解。

    喫過東西后,沐青霜將戊班人叫到一旁說小話。

    二十一個人圍成一圈蹲在地上,腦袋全往圈中間湊,看上去有點好笑。

    “青霜這安排沒毛病,”紀君正環視同伴們,小聲道,“你們想,這回的考選咱們原本就是所有人眼中陪跑的,汾陽郡主壓根兒不會從咱們中點將,就算咬牙撐着完成考選,除了保住面子被人讚一句雖敗猶榮之外,還能得什麼好”

    莫說趙絮不可能從他們中點將,就算趙絮眼瞎點了他們中的誰,他們也不會答應跟趙絮走。

    畢竟這羣人祖祖輩輩都在利州紮根,個個有家有業,誰會想要提着腦袋背井離鄉,去戰火連天的中原闖蕩。

    敬慧儀點頭,接着紀君正的話尾:“若沒跟趙旻那狗東西槓上,咱們撐着就撐着了。如今既跟他鬧了那麼一出,就等於撕破了朔南王府的臉面。若人家要撒氣報復,咱們在赫山多留一日就多一分風險,隨時叫人一鍋端。”

    待他們各自回到家中,趙旻便是要撒氣報復,也只能一家家挨個兒找麻煩。都是在本地有頭有臉的門第,若真一家家地去槓,那半個利州都得雞飛狗跳。

    眼下正是朔南王府在利州徵兵的緊要關頭,想來不會放任趙旻鬧出這麼大動靜。

    “就是慧儀說的這理兒,”蘇雅道,“若留到夏季長休之前,他們要折騰咱們就很容易。只需咬死了說咱們在考選中有什麼差池,只要不出人命,主事官也不敢硬護着,事後咱們家中也不好鬧太過分。”

    畢竟赫山講武堂是培養將官之地,學子出了差錯受點嚴厲懲處,哪怕帶傷掛彩也是情理之中。

    沐青霜捏着拳頭揮了揮:“所以咱們先賣慘爲強,明日直接叫人擡到主事官面前將事情說開,再迅速各回各家。到時咱們放棄最後兩日的考選就成了被逼無奈,趙旻若是要找麻煩,咱們家裏也好及時緩頰。”

    都是通透的機靈鬼兒,這麼一番合計下,衆人就齊齊定了主意。

    隨後,沐青霜單獨找了周筱晗,將今日收穫的所有官軍頭纓,以及戊班的二十一條頭纓全都一股腦兒塞給她。

    “林秋霞他們的頭纓被拔了,按理該立刻退出考選,我方纔瞧見她偷偷抹眼淚來着,”沐青霜輕描淡寫道,“這些都給你們,你們自己商量着分吧。”

    周筱晗愣住:“你們要半途而廢”

    “對啊,你看我們都傷成什麼鬼樣子了,方纔商量好,都想早些回家養傷,”沐青霜滿不在乎地笑笑,“後兩日主要是各班混戰,我們懶得費那勁了,願你們求仁得仁吧。”

    說完,她也不等周筱晗答覆,轉身就要走。

    “沐青霜”

    周筱晗怒其不爭的啞嗓讓沐青霜止住了腳步,疑惑回首。

    “你知道我爲什麼討厭你嗎”

    沐青霜“呿”了一聲:“不想知道。”

    “兩年前講武堂的入學考選,我最好的朋友原本排名正好是一百零一若不是沐家臨時將你塞到赫山來,你這名額原是他的他爲了進講武堂,認認真真準備了大半年你憑着家世強奪去別人眼裏寶貴的機會,可你從不珍惜從不上進”

    周筱晗說着說着,就哭了。

    年少之心最是純粹,可以接受自己技不如人,卻不能忍受這種與生俱來的不公。

    原來,這就是周筱晗兩年來處處與她針鋒相對的根源。沐青霜正色回身,一瞬不瞬地看着這個師長眼中的明日將星。

    周筱晗出身獵戶之家,若非赫山講武堂在沐家的資助下全免束薪學資、供給食宿、每旬還會發放薄薄銀錢補貼,她大約也就只能承了祖輩手藝,做個出色的獵手。

    她既如此,那位不幸落選、在她心中顯然十分重要的朋友,想必出身家境也好不到哪裏去。

    沐青霜自小要風得風,沒體會過因家世門第不如人而錯失寶貴機會的痛苦與辛酸。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她能體諒周筱晗和她的朋友這兩年來是多麼憤懣不平。

    沐青霜眼帶悲憫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認真又坦誠:“我沒強佔任何人的名額。赫山講武堂籌建三年,從始至終定好的學子名額就是一百個。當年若沒我,你的朋友原本也不會入選。”

    周筱晗怔住了。

    “最初我沒想來,臨到入學時因爲一些緣故我非來不可,家中這才與各方斡旋將我塞進來。也就說,這第一百零一個名額,只會是我沐青霜,旁人根本摸不到邊兒。”

    沐青霜想了想,又道:“給你透個風。明年開春後,講武堂就會開始第二屆學子的考選。還有大半年時間,叫你朋友好生準備。若他家中因他準備考選無法爲做事貼補家用而反對,長休時你得空帶你朋友來循化找我。”

    她想,既周筱晗的朋友兩年前就能從五六百人中脫穎而出,得了第一百零一的排名,那也是個人物了,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倒也不是大事。

    翌日清早,賀徵堅持要留下來護送戊班,並將自己的頭纓拔下來扔給令子都,以示放棄考選,衆人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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