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開始, 我負責接送您,並且保護您的安全。”張澤義繃着臉, 很是嚴肅認真的模樣。

    陳汝心微微頷首:“隨意,你們安排就好。”

    上了車,陳汝心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靠着椅背,平靜地望着窗外一閃而過的建築物。

    大約十五分鐘後,倆人站在一棟大樓前, 看着上面刑警大隊的標誌,陳汝心收回視線跟着張澤義走進大廳, 然後來到一間辦公室。

    張澤義上前敲了敲門,“薛隊, 陳汝心小姐來了。”

    正在認真查看資料的薛銘煊回頭, 對上陳汝心的視線, 看向她旁邊的張澤義,道:“小張去檔案庫調取一下被害人的社會關係,我等下要用。”

    “好的, 薛隊。”

    張澤義離開後,薛銘煊走到一旁用書架隔開的會客室,示意陳汝心坐下後,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這些是被害人的基本信息, 排除了仇殺、情殺, 甚至任何一個殺人動機都不符合。她們死前還是單身, 處.女膜還尚在, 我們也沒有從被害人身上檢查到有任何性侵的痕跡,她們身上的傷看起來都像是自殘造成的。如果不是五起相似的殺人案,我也會認爲是自殺。我們懷疑是一起連環殺人案,但還沒找到足夠證實這點的證據。”

    陳汝心突然問了一句:“五個被害人的背景有相似之處嗎”

    “另外四個曾就讀於a市xx中學,和我們同一所高中,我懷疑這次這個也”

    “既然是校友,你對她們沒印象”

    薛銘煊無奈:“五個人中有四個是整過容的,其中還有兩個改過名字,若不是發生這樣的事,通過調取她們的社會關係,我也不知道居然和她們曾就讀同一所高中。”

    陳汝心沉吟:“原來這樣。”

    見她這般,薛銘煊立刻問道:“你有什麼發現”

    “他就是想讓你們知道這是他殺。”

    “你是說”

    陳汝心看着他,說道:“這種行爲對於他來說更像是小孩子之間玩的捉迷藏。”

    “這一點兒也不有趣。”薛銘煊皺着眉搖頭。

    “對方確實存在心理上的疾病。從對方的作案風格和在現場留下來的物品,對方更偏向於控制型人格,控制型人格是所有反社會人格障礙中最危險的一種,他們的行爲和感情是分離的,不管他所做的事情有多惡劣,都不會有悔意的成分。”陳汝心仔細翻閱着檔案袋內的資料,繼續說道:“對方受過良好的教育,有穩定的工作,也與他人維持長期的人際關係,很擅長僞裝。而且,這個人應該和被害人相處過不短的時間,可以從這兒查起。”

    陳汝心看着照片上的五名被害人,都是女性,還很年輕,而且年齡相仿。其中三名模特,一名在校大學生,一名富家女。陳汝心頓了頓,擡頭問道:“那個面具是戴在那名大學生的臉上的,其他四名被害人身上沒發現類似的東西嗎”

    “沒有。”薛銘煊肯定道。

    “你們應該忽略了什麼,再去一趟被害人家裏找一找。”陳汝心指尖抵在薄薄的紙上,“他一定會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留下這個東西。”

    薛銘煊脫口而出:“爲什麼”

    陳汝心對上他的視線,淡淡地說:“因爲這是一個遊戲。”

    “這是五條鮮活的人命。”也許是因着陳汝心的話太過輕描淡寫了,薛銘煊看着她的眼神略帶責備。

    “我理解你的想法,薛警官。”陳汝心聲音平和略清冷,“但現在我們最要緊的是怎麼找到他。想要找到他,就該配合他的遊戲,你該知道,我們並沒有選擇的權利。”

    “抱歉。”薛銘煊也知道自己有些急躁了,他抹了把臉,等徹底恢復冷靜,這才問道:“那我們要怎麼做”

    陳汝心眼眸微垂,然後擡眼看他:“給我點時間,畢竟我也昨天才知道這個事。”

    她的眼神很平靜,卻讓薛銘煊有些不願對上,隱瞞這件事並不是他自己決定的,這是上級的命令。因爲這原本就屬於不該對外公開的案子,可他實在別無他法,只要有一點的線索可能性他都不會放過,這才向上級申請讓還在校讀研的陳汝心過來幫忙,這還是在有外公這層關係才被通過。

    “對了,後天是何蔚的葬禮。”薛銘煊覺得還是把這個消息告訴她,“我打算去葬禮現場,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雖然微乎其微。”

    “那名富家女”

    “是的。”薛銘煊點頭。

    陳汝心略疑惑:“案子不是還沒進展嗎怎麼會允許”

    “已經一個月過去了,我們還給不出結論,何蔚的家屬向局裏施壓,而且我們確實沒理由阻止何蔚家屬把遺體帶走的做法。從家屬的角度上來說,也可以理解。”薛銘煊苦笑:“只怕他們心中早已斷定案子無果。”

    “嗯。”陳汝心應了聲,想了想,說道:“後天我和你一起去。”

    對於陳汝心的提議,薛銘煊點頭:“好。”

    接下來,陳汝心參與了案子,爲了瞭解案情,陳汝心又跟着去了案發現場。雖然現場已經或多或少遭到了破壞,但還是可以看出些信息。

    被害人皆都死在牀上,被切斷頸動脈,血盡而亡。

    “此人手段殘忍、謹慎而冷靜,從現場的痕跡來看,甚至每一個細節都經過了深思熟慮,或許連應對突發狀況的可能性也準備了方案。”薛銘煊眼神凌厲地看着殘留着大片血漬的公主牀,“現場沒有留下除了被害者之外的毛髮和痕跡,他的縝密讓人毛骨悚然。”

    陳汝心全程沉默,她戴上醫用手套靠近了那張公主牀,然後彎下身用手觸摸那牀中央的那大塊的血漬,然後又將牀單掀了起來。看到陳汝心的動作,隨行的法醫想要阻止她的舉動,卻被薛銘煊用眼神制止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陳汝心鬆開抓着牀單的手,站起身把手上的手套脫下扔在了垃圾桶內。她回身對薛銘煊說:“找到了。”

    薛銘煊瞳孔微縮:“你是說”

    “嗯,那個面具。”

    “什麼面具”一直充當背景板的法醫終於問出心中的疑惑。

    陳汝心看向剛被自己掀起的牀單,說道:“不明顯,你等會兒拍下來,血跡與血跡有反覆重疊。”

    聽陳汝心這麼一說,法醫頓時明白過來:“好的”

    由專業人士來做就是快,回到局裏的時候,那高清照片就出現在了顯示器上。看着顯示屏,薛銘煊眼神沉了下來:“是我們忽視了。”

    “嗯。”陳汝心從始至終有種近乎於冷血的平靜,似乎這樣的血腥場面對她來說不算什麼,也許曾經的自己所遇見的場面比這個慘烈多了。有時候,她也會有種錯覺,彷彿她也曾站在堆積成山的屍骸上浴血奮戰,殺人也不過手起刀落。

    “我先回去了。”陳汝心起身,拿了自己的包,說道:“明天我還有事,就不過來了。”

    “好。”薛銘煊起身送她,臨走前說:“後天上午我去接你,記得把時間空出來。”

    “嗯,知道了。”

    車子揚長而去,薛銘煊看着陳汝心離開的方向,眼中若有所思。

    身後的警員走過來提醒道:“薛隊,局長讓您過去一趟。”

    “嗯。”薛銘煊點頭,一邊走一邊問道:“關於被害人的容貌都有三分相似之處,這一點她說過什麼嗎”

    “沒有。”小警員肯定地回道:“陳汝心小姐似乎對被害人的長相沒有在意,也沒多看,反倒是對那個面具很在意。”

    “面具”

    “是的。”

    薛銘煊腳步一頓,眼底閃過一抹深思:“我知道了,你繼續留意。”

    “好的。”小警員應道。

    腳步聲遠去,屋子裏只剩下陳汝心一個人,她從牀上起身,赤腳踩在地毯上朝浴室走去。那個夢還是讓她十分在意,系統曾說有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那說到底也許有一天自己也會被邢也抓進鳥籠裏關着。她的任務是讓邢也不憎恨天道,就算是死心中也沒有怨恨和不甘。

    洗完澡出來後,陳汝心特意給自己化了個簡單不失嫵媚的妝容,然後把長髮盤起,再去了衣帽間。陳汝心挑了一件淡紫紅色、較桃紅色深一些的單肩小禮服換上,又取了淡金色細高跟穿好。站在試衣鏡前,陳汝心覺着沒有不妥後纔去了樓下。

    當邢也看到陳汝心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含在口中的半口紅酒不由自主地吞嚥下去,險些嗆着,好在生生忍住,纔沒有在她面前失禮。早知陳汝心生得極爲好看,可此番爲自己而精心打扮的舉動卻讓他感到受.寵.若驚,那身嫵媚嬌豔的海棠紅將她原本清冷豔麗的容顏襯得更加豔絕人寰,不過才喝下小半口的紅酒便已感覺到微醺。

    定了定神,邢也優雅起身給她拉開椅子,溫聲道:“坐。”

    陳汝心依言坐下,這時管家陸續上餐,因爲考慮到陳汝心長時間沒有進食,所以大都是口味清淡的食物。

    用餐完畢,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

    邢也把自己的手遞給她,陳汝心將手放在他的手心,由他握住。

    倆人步行至後花園散步,那兒是鵝軟石鋪成的小路,爲防止陳汝心站不穩,邢也握緊了她的手。

    天上月色清明,路旁的燈光昏黃卻也透着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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