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了原主的記憶後, 絲毫沒有違和感,看着那些記憶,她彷彿是旁觀者,也是參與者。陳汝心壓下那一瞬的異樣感,開始在記憶中找自己這一次的任務對象邢也。

    遺憾的是, 任務對象因爲原主的原因而轉學了,這還是昨天的事。

    陳汝心垂下眼眸, 想不通系統爲什麼讓自己在這個節骨眼穿過來,而不是提前幾天。那樣的話她就可以阻止那一場惡劣的校園暴力事件了。

    也許就能避免很多年後的那一場極其惡劣的連環殺人案。

    而製造那場連環殺人案的犯罪嫌疑人邢也, 比原主低一年級。因爲母親未婚先孕, 身體一直不好, 在他四歲的時候就病逝了,從小都是在外婆身邊長大。外婆待他並不好,也不喜歡他,從小對他非打即罵, 也是因爲那個時候被推了一把, 頭部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導致視力越來越差。

    邢也生得瘦瘦小小,鼻樑上架着厚厚的眼睛, 身上的衣服從來都是破破舊舊,頭永遠低着,劉海幾乎將眼鏡遮住, 渾身都透着一股子陰沉的氣息、加上性子孤僻古怪, 那雙眼睛直視人的時候格外滲人, 這也成爲了同學們的厭惡集體欺負的對象多了一個理由。

    有一回, 原主遞了一條手帕給他,不是同情心氾濫,而是看着他被高三的那幾個不.良學生按倒在水龍頭下,身上還有菜的鹹嗖味兒,離得近了實在看着心煩,就把身上帶着的那塊手帕給了他。

    那是倆人第一次接觸。

    再後來,邢也把洗的乾乾淨淨的手帕還給原主,原主沒要,說“扔了吧”。邢也當然沒有扔,一直都帶在身上,很是愛惜。

    雖然,多年以後親手用那條手帕勒死了原主。

    這真是一個悲劇。

    而鑄成這場悲劇的罪魁禍首與原主逃不開干係。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麼任性地沒有理由,一如邢也喜歡原主,而原主喜歡着校草薛銘煊,至於薛銘煊喜歡的女人那就太多了。

    邢也與原主都求而不得,邢也知道自己的心思不能暴露,否則學校裏那些人的行爲只會變本加厲地羞辱他。邢也因爲家庭的原因變得極度自卑敏.感,又怎麼可能會跟原主袒露心意,遙遙看一眼對於他來說都是極爲難得的幸福時光。

    而原主呢,不僅是學校學生會副主席,還是全校公認的校花。初中時就成了某雜誌特邀的平面模特,精緻的五官半點瑕疵也找不到,她的美不是豔麗也並不溫婉,好似罌粟花,明知有毒卻又放不下。原主的追求者衆多,其中不乏一些事業有成的青年和隔壁高校的高材生,奈何原主一門心思都在薛銘煊的身上。

    所以,對邢也來說,原主於他觸不可及,也從來沒有奢望過對方會多看自己一眼。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內心的祈求得到了迴應。

    那一日,是他的生日,他被班上的體育委員帶到了球場上。他原本以爲又是無聊的捉弄把戲,沒有反抗就跟着走了,因爲他知道這種反抗並沒有用。

    足球場,人很多。

    邢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想怎麼捉弄自己,面黃肌瘦的臉上加着厚重的眼鏡,穿着髒兮兮的不合身校服,長劉海幾乎將半張臉給遮了起來,沒人能看到隱藏在鏡片下那雙毫無波瀾的雙眼泛着寒光,但很快又變成了逆來順受的模樣。

    “喂黑狗子,杵在那兒找死啊”牛高馬大的男生穿着運動服,足球被他踩在腳下,衝着邢也吼了一句:“你要是不擋住對方的進球,我就把你的腦袋當球踢”

    邢也沒有說話,站在守門員的位置上。

    可他還沒站穩,一個球就以刁鑽的角度朝他飛來,他尚不及反應,球重重地砸在了胃部。

    邢也眼前一黑,一陣強烈的噁心感和疼痛讓他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好在沒有喫午飯,沒有什麼可吐的,也不至於太過狼狽。

    可那些人就算是這樣也不打算放過他,朝他吼道:“在地上裝什麼死還不把球給我撿過來”

    邢也根本動不了,他覺得自己疼地快失去知覺了,周圍沒有一個人會出聲勸一句,頂多視而不見。

    眼看那人一腳就要踹上他的後心

    “住手”

    這個聲音

    邢也強迫自己睜開眼睛

    “喂,你沒事吧”對方蹲在他身前,手溫柔地輕扶着他的肩膀,聲音帶了些許急切,“你忍耐一下,我送你去醫務室。”

    “我、沒事。”他聽到自己艱難出聲。

    周圍傳來爭執聲,邢也什麼都聽不清,眼睛裏耳朵裏心裏都只有眼前這位女孩兒的一切。

    不知道是不是出現了幻覺,還是做夢。他看見她脣微啓:“邢也,其實我喜歡你。”

    邢也眼眶微微溼潤,又酸又澀,他不敢說話,怕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他一個人的幻覺。於是他緊閉雙眼,不敢睜開。

    周圍突然死一般的寂靜,彷彿被按下了慢鏡頭,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倆人。

    今天是愚人節嗎

    爲什麼女神居然跟這種人告白

    在所有人呆滯與懷疑人生的表情下,原主站起身把倒在地上的邢也擋在身後,看着那些比自己高大的男生,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他以後就是我男朋友,你們誰也不準動他”

    到底是學生會副會長,神情凜然的時候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周圍的人三三兩兩散去。

    這件事之後,雖然還有人找邢也的茬,但因爲原主讓與邢也同班的學生會成員照看着,再也沒有發生之前的欺凌事件。

    甚至,原主每天都與邢也放學一起回家。

    偶爾,倆人也會去圖書館看書,或者去公園約會。

    邢也話不多,但總會在最細緻的細節上照顧到原主,讓原主沒有一點後顧之憂。

    不知道是不是入戲太深,原主偶爾也會主動拉着他的手,與他說一些自己的糗事拉近倆人間的距離。

    一個月就這樣過去,邢也第一次覺得時間竟然過得如此之快。

    倘若這是一個治癒系故事,這樣的發展一定是溫暖人心的。

    偏偏,事實與之相反。

    因爲,這本身就美好的像一個謊言。邢也與原主同出同進校園,這難免讓人對邢也看不慣,明面的刁難再沒有,可私底下的動作卻更加惡毒。

    邢也的外婆生活拮据,右腿也有些不利索,只能靠着擺早餐賺點生活費。不知什麼緣故,那個時候但凡邢也外婆出攤的地方都會遇見敲詐的流.氓地痞。外婆出攤不順利,便指着邢也罵,覺着是因爲邢也的出生才造就了家裏的現狀。

    外婆一直放不下女兒死去這件事,總覺得是邢也的存在,才發生了這麼多不幸的事情。

    加上邢也那張臉生得一點兒也不像生母,那雙狹長的丹鳳眼看着邪氣詭異極了,讓外婆心裏更加地厭惡他。

    卻因爲是自己女兒生的,就算再反感也沒有不管他的生死,哪怕父不詳。

    連着一段時間被地痞流.氓敲詐,那一日,外婆終於沒忍住與其中一人動起身來。

    六十多歲的老太太抄起鍋鏟直接在一流.氓頭上開了瓢,那流.氓下意識地給了老太太一拳,這一幕正好給外婆送飯的邢也看見。

    那腦袋開了瓢的流.氓摸到腦門留下的血,登時兇相畢露,也不管自己面前的是半截身子埋在土裏的老太太,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邢也來不及想太多,瘦小的身子擋在外婆的身前,擋住了那一腳。

    飯菜灑了一地,邢也心裏只覺得可惜,忍着疼痛小心翼翼把飯盒撿起來,看也不看流.氓一眼,彷彿對方並不存在。

    那流.氓見此,頓時氣得七竅生煙,從同伴手上抽過鐵棍朝着邢也頭部重重掄下。

    反應過來的邢也想躲,可惜身後是自己的外婆,身體便沒有動。

    他閉上眼,等那鐵棍落在自己的身上。

    耳邊伴隨着一陣悶哼聲,還有倒在身上的重量,聞到外婆身上終年不散的油煙味,還有鮮紅的血打在臉上的灼燙讓邢也忽地睜開了眼睛。

    “外婆”

    恍惚中,邢也聽到了警笛的長鳴聲。

    那日的救護車來得格外慢,也就在那一日,他失去了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那名自衛過度失手殺人的犯人被判了刑,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件事被人給壓了下去,一點兒消息也沒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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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隔一週,邢也回到了學校。

    彷彿什麼也沒發生,與往常一樣,邢也與原主走在回家的路上。

    看着走在前面背對自己的原主,邢也漆黑的瞳孔深處映着她的影子,彷彿要將她永遠鐫刻於瞳眸之內。

    與原主在一起多一秒,就讓他的心變得越來越貪婪,他的內心深處並不滿足於只觸碰到她的衣角,他想要更多,如同上古饕餮般不知饜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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