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民國女先生[燃爆] >95.第九十五章【二更】
    購買不足百分之60會顯示防盜章哦, 36小時以後刷新就可以啦  季泉明也因着怕見着熟人,一連幾日沒敢出門。

    二十銀元薪資的工作,對於家族數代爲官的季泉明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丟人才最要緊。

    陸司令是個大老粗,家裏頭住宅院, 點煤油燈, 根本不曉得洋玩意兒的好。

    不管陸夫人怎麼勸,說汽車那能跑的鐵疙瘩是被洋人大仙施過法的,死活不肯買。

    故而來往陸宅的人都乘着汽車不假,唯獨陸宅的人出入仍需搭坐馬車或是洋車。

    這天陸沅君早早起來, 在門口叫了輛人力黃包車往冀大的方向去了。

    地方來過一次,輕車熟路,陸小姐毫不費力的來到了季泉明的小教室。

    對門兒的大教室裏不見那日的大力教授, 只有零零散散幾個學生在上自習。那邊安安靜靜,一個走廊之隔, 小教室裏吵吵嚷嚷。

    人比人,氣死人。

    她也想去大教室, 想教好學生。這些抽大煙,逛窯子的混賬紈絝, 合該去戲園子,來學校做什麼呢。

    陸沅君沉着一張臉, 擡腳踏進了門檻。而在她進去的瞬間, 小教室安靜了下來。

    安靜的太快, 以至於對門兒大教室裏靜心讀書的學生們, 都擡起頭朝這邊瞧了瞧。

    咋回事兒啊對門兒今天不吵不嚷還挺不習慣的。

    小教室裏的學生不多,來上季先生課的人本就沒幾個,季先生被校長給轟走了,便更沒幾個人了。

    剩下的人裏,有一半見識過那日陸沅君的強硬,瞧見她進門,真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你纔敢吵嚷。

    而那日沒來上課的人,則是因着陸沅君的穿着。

    近幾日雖說天氣稍稍涼了下來,可也還沒到冷的時候。南春坊的洋人,摩登一些的女郎,還有穿半截裙子露小腿的。

    怎麼這位從門外進來的姑娘,穿着長旗袍不說,上身還披了件極其蓬鬆綿軟的貂皮圍搭。

    有一位前周沒來上課的學生站了起來,環顧教室一週:“這是你們誰的姨太太啊還不趕緊領回去,擱這兒浪什麼呢”

    秋老虎尚未散去,便迫不及待的穿上貂啦可是錢多燒的慌不

    陸沅君腳步一頓,扭過頭來冷冷的盯着這位學生。

    她脖頸裏早就裹了一層薄汗,都怪孃親,非得說什麼如今上大學的都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可不能讓他們門縫裏看人瞧扁了。

    非得穿的極盡奢華才成。

    現在好了,被當成姨太太了吧

    “坐下。”

    陸沅君的聲音響起,帶着幾分不容置疑。

    那站着的學生被她冷眼一瞧,還真縮回了座位上。

    即便如今新式思想涌入,女子能夠出門,進學了,可也還沒見過有膽子這麼大的丫頭。

    陸小姐脫下了身上的貂皮圍搭,將其甩到了講臺上。擡腳邁了一個臺階,把手中小包放下,從裏頭翻出了英國文學的課本。

    “我不是誰的姨太太,是你們的新教授,陸沅君。”

    小教室裏有見識過陸沅君那日風采的,生怕她再掏出槍,一個個戰戰兢兢的掏出課本,誰也不敢造次。

    “姓季的講到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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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陸沅君隨手翻了幾頁,朝着下頭的同學們問了起來。被方纔那學生攪了自己的好心情,陸沅君也懶得與他們寒暄,開口語氣不佳。

    “to a waterfowl”

    陸沅君低着頭,底下座位上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講到致水鳥了呀”

    陸沅君快速的翻起了課本,試圖找到這一頁。

    但找着找着,她好像聽到了笑聲。

    擡頭一瞧,底下的幾個學生正捂着嘴竊笑個不停,滿臉滿眼皆是嘲諷。

    陸沅君立刻回過神來,把書本一合,扔到了地上。

    “致水鳥,布萊恩特。”

    竊笑的學生住了口,將捂着嘴的手放了下來。

    講臺上這位年歲與他們相差無幾的女教授,似乎有點本事,並非如穿着一般庸俗。

    “是姓季的在英國文學課上講美利堅的詩人麼”

    陸沅君拿過自己的小包,伸手往裏掏了掏。

    “抑或是說,你們在笑話我”

    沉默。

    陸沅君的手一刻不從包裏拿出來,底下的學生便一刻不敢說話。別的教授上課要錢,這位陸小姐掏出槍來,可是要命的。

    那日從教室離開的學生們都去打聽過她的來歷,陸司令的獨女。陸司令雖然死了,可軍閥的女兒仍舊叫人不敢小瞧。

    “算了。”

    陸沅君什麼也沒拿,空手從包中伸了出來,走到了黑板前,撿起一根粉筆。

    “那就講致水鳥好了。”

    “這是一首典型的詠物詩,託物言志。”

    陸小姐將錯就錯,乾脆在英國文學課上講起了美國文學。

    “詩人,古今中外都是一套路子。託物言志,借景抒情。劉熙載的藝概裏頭說,詠物隱然只是詠懷,蓋箇中有我也。就是這個道理。”

    陸沅君捏着粉筆的手上下飛舞,寫下了幾個關鍵字。

    “布萊恩特這個致水鳥吧,是借水鳥說自己不知該歸向何方”

    講着講着,她回頭瞧了一眼,座下的學生們沒有一個在聽的。

    陸沅君將粉筆扔到地上,乾脆便不講了,轉身回到了講臺旁,半邊身子斜靠在上頭,眯着眼睛往學生身上瞧。

    “怎麼致水鳥可是你們要聽的,這會兒怎麼沒人記筆記啊”

    學生們依舊沉默,誰也不敢搭話。

    陸沅君走下講臺,停身在了最近的一位面前,指關節敲了敲他的桌子。

    “說說。”

    這位被陸沅君點到的學生,是個縣裏富戶家的大兒子。光是考上冀大便已經費了老勁,再沒有別的精力來進學了。

    反正他畢業後回老家,還是春日裏管着長工播種,秋日裏管着長工麥收,也就是爲了說出去好聽,上過大學而已。

    難不成還在地頭給長工講英文詩啊長工也得樂意聽不是

    故而這位學生梗着脖子道出了實情:“枯燥,英文沒求意思。”

    陸沅君聽了,環顧衆人:“你們也是這麼以爲”

    衆人點頭,季教授光讓他們背背背,哪裏能有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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