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數雙手接過, 恭敬應是, 然後才起身退回了原位。
然後,是林如海上前敬茶:“母親請用茶”
“好好好”林母喝過茶, 笑眯眯的看着林如海, 滿臉欣慰,兒子終於長大了。
想了想, 她當着賈數的面叮囑林如海道,“以後你是要與妻子過一輩子的, 你得好好待她。”
林如海腦海頓時閃過昨晚畫面, 面色爆紅地點了點頭。
林母注視着他的殷紅的臉色, 瞭然地笑笑,看來昨晚這對小夫妻過得很開心。
這樣她就放心了:“雖說納妾本是常事, 但爲母仍要你答應一件事。”
“母親請說。”
“七年內, 不管數兒有無消息,你都不得給後院添人。”林母原本是打算讓兒子三年內不得納妾,但想着之前與賈家說好的, 賈敏嫁進來後是七年不得納妾, 擔心賈數知道後影響夫妻感情, 便乾脆一視同仁, 甚至絕了兒子碰其他女人的可能。
如海重諾,若是答應,以後必然不會違反。
林如海想到父親尚且在世時,母親從一開始時時爲父親寵愛妾室落淚,到最後對此麻木,與父親幾乎形同陌路,便覺得心酸。又想到以後賈數也將這樣對待自己,更是難受,自然一口答應。
倒是賈數覺得驚訝,她擡頭看向林母,卻發現她一直笑容慈愛地看着自己。
她略一細想就反應過來,這是要她放寬心,專心爲林家綿延子嗣。
這一點,也在之後用早膳時得到了印證。
因爲林家並無五服內的族人,所以原本的敬茶認人環節也就變得簡單了很多。完事兒後,林母直接讓人送來了早膳。
林母與賈數一桌,林如海單獨一桌。
賈數起身,準備伺候林母用膳。
雖然心底吐槽,但古代就這規矩,沒有本事改變規則,自然只能遵守。
但林母又一次意外地揮手製止了她:“都是一家人喫飯,哪兒那麼多講究。”
因爲林家就只有他們母子二人,以往一直是一起喫飯的,如今多了賈數,也沒什麼差別。
等賈數坐下後,她才笑着開口:“以後早膳你們夫妻倆就在自己的房間內解決,午膳與晚膳到了時間過來一起喫就好,沒必要特地到我這兒請安。夫妻倆好好相處”
用完早膳,賈數與林如海互動甜蜜地一起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院子外時,自然要考慮到林母的印象,動作不能太出格;但在自己的院子,賈數就放鬆了。
才進了院子,她就伸手想牽林如海的手。
只要其中一個不是醜得天怨人怒,夫妻的新婚期都是對彼此的好感度最高的時候,若是在這段時間都沒辦法於林如海培養出感情,賈數覺得,她基本就可以放棄在古代談戀愛的想法了。
畢竟,她一個文墨不通的理科僧,與林如海這個純文科生實在沒什麼話題可聊,完全不存在點亮“心意相通”,由知己慢慢加深感情,最後變成愛人的可能。
而且她既不是傳統的賢妻良母,也不是願意爲愛奉獻一切的戀愛腦,這也就斷絕了感動林如海從而與之相愛的可能。
只是賈數沒想到,她才碰到林如海的指尖,就被飛速躲開了。
她偏過頭看他,發現林如海眼神遊移,快速地將雙手背在腰後,跨步走到了賈數前面。
而後,他一本正經卻有些害臊的聲音傳到了賈數的耳朵內:“咳咳、還在外面,我們不能做出這等有傷風化之事。”
如果忽略他通紅的耳尖,賈數可能就信了他的鬼話。
賈數眯眼,語氣意味不明:“有傷風化”
不等林如海反應過來,賈數越過林如海,氣哼哼地走了。
林如海被賈數果斷的行爲驚得愣在了原地,心底酸酸的,有些難受。
這個時候的林如海年紀不算大,還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同時因爲經歷少,還無法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他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賈數完全沒有停下等他的意思,便有些委屈。
可作爲一家之主,他又不能在下人面前顯露,便只能繃着一張臉強撐威嚴,狀似無意地加快腳步追上賈數。
賈數聽到了腳步聲,卻根本沒回頭看他。
林如海刻意加重腳步,“啪嗒啪嗒”的聲響可清晰。
賈數還是沒理他。
林如海頓了下,小心地覷了賈數的表情一眼,發現她似乎並未真的生氣,這才悄摸地伸手,試着去抓賈數的手。
賈數掙開,回頭看了他一眼:“不是說有傷風化你現在又是做什麼”
旁邊的赤霞翠煙急得瞪眼,恨不得衝上去把賈數的手塞到林如海手上。
可這種時候,她們根本不敢出聲,只能乾着急。
林如海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但他也不傻,明顯看出了賈數就喫這套,哪還會傻到僅僅因爲剛纔的失言就放棄
他不放棄地再次伸出手
卻再次被她甩開,林如海的表情頓時垮了下來。結果賈數反手就抓住了林如海的手,不等他反應過來便翹着嘴角,滿意地將人牽回了院子。
她就說,還沒被封建沙文主義徹底洗腦的如海少年,怎麼可能在新婚燕爾時不給她面子。
賈數走在前面,沒注意林如海的表情,若是回頭,定然會發現如海少年的臉上又染上了一片紅暈。
他眼神清亮帶着笑,看着就讓人覺得高興。
而後也不知想到什麼,他被賈數抓着的手指動了動,勾了下她的掌心。
賈數猛地回頭,正巧對上他帶着幾分得意的眼睛。
林如海不懂賈數這兩天的行爲背後的目的是什麼,但作爲雄性的本能卻讓他下意識地想要在二人的關係中掌握主動權。
結果
賈數的眼神就像帶着鉤子,看向他時目光灼灼,很快就讓他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他在賈數的注視下,很快扭開了頭。
賈數這纔回頭,心底忍不住哼了聲,少年,想跟她鬥,再修煉幾年吧
“嫡母剋扣你的月銀了”賈致突然開口。
若非如此,她實在想不到賈數爲何會突然想要做生意,甚至想要讓她們二人幫忙。
賈數也知道自己的話很難取得兩位庶姐認同,但是
“兩位姐姐,你們的嫁妝裏面,難道一個鋪子也沒有”
誰都不是傻子,做生意賺錢這事兒誰不知道哪怕礙於旁人流言不敢大肆動作,但這些處於社會頂端的一圈人真的能輕易放棄唾手可得的利益
賈故愣了,她手上當然不止一個鋪子。
但在賈數點出來之前,她從未想過這些鋪子其實也是生意的一種,可能被人鄙視,“可,所有人都是這樣做的啊”
滿京城的貴女,誰出嫁不會帶幾個鋪子做嫁妝
“經營嫁妝鋪子,就不是做生意了嗎”賈數認真看向兩位庶姐,“況且你們手上的鋪子也不可能一直是陪嫁那幾個吧這麼些年,你們就沒有再多買幾個賺點私房”
都不用她們回答,賈數自己都知道答案。
賈致更果斷,當即開口:“三妹妹準備做什麼生意”說着,她的視線落在身旁男童身上,眼神晦澀。
賈數眯了眯眼,向赤霞擡手示意。
赤霞心領神會,當即招來幾個小丫頭將四個小孩兒全帶到院子玩兒去了。
等人走了,賈數這纔開口:“胭脂水粉。”
賈致垂眸,神色淡淡:“全京城做胭脂水粉生意的沒個十幾家,也有七八家,一個個都有着各自的獨門配方,早就在京城站穩了腳跟。若三妹妹也打算開胭脂水粉的鋪子,姐姐勸妹妹還是放棄吧。”
榮國府發家也就兩三代的事兒,娶進門的當家主母也都是差不多的出身,根本沒積攢下幾個祕方,如胭脂水粉一類不重要的東西,更是一個也無。
哪怕是賈史氏用的胭脂水粉,都是特意遣人到鋪子買的。
沒有將自家胭脂水粉與其他鋪子區分開來的“祕方”,就算她們背後靠着榮國府,也只能等着關門大吉,都用不着同行打壓。
一開始,賈數是將注意力放在賈故身上的,但這番話說出來後,她才發現兩位庶姐當中,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二姐纔是真正拿主意的人。
這麼一想,她對賈致的態度就認真了許多:“我手上有幾個獨門配方。”
這個年代的胭脂水粉就是化妝品,雖然比現代的化妝品更安全無害,但花樣少啊
就算她前世一直生活在戰爭前沿,她也是個女人啊,不說其他,至少口紅的各個色號她還是知道個七七八八的。穿越過來後,看着那顏色單一,只能靠深淺和漸變色來爲自己着裝增色的胭脂,自然難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