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午後,陽光暖洋洋的,徐徐的春風吹過,令人倍覺舒服。

    姜檸寶正和定國公謝珩一同朝大門口走去,她心情頗爲愉悅,腳步輕盈,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猶如一株盛開的花兒,散發着迷人的芳香。

    定國公謝珩這個冷酷又純情的男人饒是心智再堅定,再三告訴自己,他是爲了負責才答應娶小姑娘,但一想到旁邊的小姑娘有一天會成爲他的小妻子,心底不免泛起一絲異樣的漣漪。

    兩人並肩前行,氣息和諧。

    男人英俊挺拔,女子嬌小美麗,陽剛冷酷和柔美溫婉兩種氣質的極致,在他們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府裏的下人遠遠偷瞄這位國公府未來的女主人,目光均帶着喜悅和恭敬,只有忠心謝世子的下人心裏複雜。

    其實姜四小姐真的很好,溫婉貌美,氣質獨特。

    不知世子爲何會退親。

    也許安遠侯府的大小姐比較有魅力?

    “國公爺,你閒時喜歡做什麼?”姜檸寶脣角帶着笑意,輕聲細語的問,旁敲側推定國公的生活習慣和愛好。

    “抄佛經?”

    定國公謝珩腳步一頓,遲疑了一下回道,聲音一如既往的冷硬低沉。

    姜檸寶怔愣,沒想到定國公閒暇的消遣竟然是抄佛經,轉念一想,定國公除了靠開過光的佛珠壓制煞氣,誦經唸佛或者抄佛經亦有靜心和穩定煞氣的作用。

    她的視線落在定國公手腕的紫檀木佛珠手串上,腦海裏不自覺的腦補一出渾身縈繞煞氣的定國公端着一張冷硬如刀的英俊面容,筆直的坐在案桌旁嚴肅虔誠抄佛經的場景。

    姜檸寶心神一蕩,心口瞬間像被什麼擊中一般,撲通撲通亂跳。

    定國公謝珩敏銳感受到小姑娘的異樣,停下腳步側頭凝視着她,低沉冰冷的聲音帶了一絲關心。

    “你不舒服?”

    姜檸寶俏臉一紅,她竟然在國公爺面前胡思亂想,連忙搖頭。

    “我沒事,國公爺,可以送一本你抄的佛經給我嗎?”說完,姜檸寶一雙極美的眸子直勾勾的瞅着定國公,眼裏溢滿期待。

    定國公謝珩眼底滑過一抹猶豫,他平時抄的佛經均沾了煞氣,但一想到小姑娘並不受煞氣影響,便點了頭,“好。”

    話落,他招來跟隨的黑衣親衛吩咐一聲,黑衣親衛悄無聲息的離開,不到一盞茶時間,黑衣親衛回來了,拿來了一本定國公親手抄的《金剛經》。

    定國公謝珩看到這本《金剛經》,竟然是他五年前年抄的佛經,微微怔了一下,隨即遞給旁邊的小姑娘。

    “你要的佛經。”

    姜檸寶嘴角翹起,從他手中接過佛經,滿含期待的翻開一看,目瞪口呆。

    佛經上的字剛勁有力,力透紙背,鋒銳凌厲,透着一往無前的氣勢和沖天的煞氣。

    字如其人。

    定國公這一手蒼勁有力,風骨畢露的好字令姜檸寶讚歎不已。

    但這是佛經,將佛經抄成這般煞氣瀰漫,除了定國公,怕是沒誰了。

    姜檸寶在心裏默默嘆了一聲。

    如果是別人,肯定會被人誤會褻瀆佛祖,但定國公是例外,抄寫的佛經沾上煞氣,並不是他的本意。

    也許抄寫佛經真的可以化解他的煞氣。

    佛祖慈悲,普度衆生。

    看到小姑娘當場就翻開了佛經,向來穩如泰山的定國公忍不住將目光定在她嬌美的側臉上,心底竟然浮現一絲絲的緊張。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

    定國公心裏一驚。

    姜檸寶若無其事的將《金剛經》合上,決定回去後,將這本佛經用匣子存放起來,她朝定國公展顏一笑:“佛經很好,我很喜歡。”

    定國公謝珩已經恢復冷靜,彷彿剛纔的緊張是錯覺,淡聲:“嗯。”

    “我擅長釀酒,這幾年釀了不少,明天送你幾壇,禮尚往來,不能拒絕。”姜檸寶笑吟吟的瞅着定國公,揚了揚手中的佛經,語氣頗爲輕快說道。

    “好。”

    定國公謝珩遲疑了一下頷首。

    姜檸寶心裏高興,她特意耍了點小心機,先從送酒開始,潤物無聲的侵入他的生活,讓定國公一點點習慣她的存在。

    “國公爺,你平時書寫的摺子是否也會沾上煞氣?”姜檸寶好奇的問道。

    “不會,佛經是例外。”

    定國公謝珩腳步一頓,淡聲道。

    抄佛經時,他都不會壓制身上的煞氣,所以佛經的字纔會沾上濃郁的煞氣,送小姑娘的《金剛經》是他五年前抄的,煞氣散去了不少。

    但旁人依舊不能近距離翻閱。

    尤其是女子,容易被佛經字裏行間的煞氣侵襲。

    “原來如此,國公爺,你平時除了抄佛經,還會做什麼?”姜檸寶將佛經收入袖口處,繼續興致盎然的探問他的生活習慣。

    “練武。”

    定國公謝珩步伐沉穩朝前走,淡聲回道。

    姜檸寶眼睛一亮:“能練出內力嗎?”末世的時候,無異能的她修煉的就是各大基地公佈出來的古武功法。

    遺憾的是這輩子胎穿過來後,爹孃寵愛,周圍服侍的婢女婆子就有十來個,無法偷偷練武,只能自己釀造藥酒打磨底子,別看她外表柔柔弱弱,風一吹就倒的模樣,其實她可以赤手空拳打倒七八個身強力壯的男子。

    要不是她七歲那年一時手癢,甩鞭子卷倒了一棵大樹,嚇到了爹孃,孃親楊氏也不會盯着她學習大家閨秀的禮儀。

    姜檸寶心裏唏噓不已。

    “資質極佳的可以。”

    定國公淡聲回答。

    姜檸寶暗道,大越朝的武將都會習武,聽國公爺的話,並不是誰都能修煉出內力的,這和她所知的古武功法一樣,沉吟片刻,姜檸寶試探問道:“國公爺,你覺得女子練武好不好?”

    在古代,男子大都希望自己的正妻貞靜賢淑,小妾溫柔小意。

    但將門虎女也不少。

    其實姜檸寶並不想當一箇中規中矩,養在深閨裏的大家閨秀,她更喜歡鮮衣怒馬,隨心隨欲的生活,但書香世家出身的孃親楊氏卻希望她當個溫婉賢淑的貴女,出嫁後當個人人稱頌的世子夫人。

    定國公腳步停了下來,靜靜注視着她嬌美的容顏。

    “你想練武?”

    姜檸寶眼底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定國公竟然以爲她想練武,她立即打蛇隨棍上,桃紅色的脣瓣微微翹了一下。

    “可以嗎?”

    定國公謝珩的目光在她嬌美可人的臉上停留了一瞬,想起小姑娘說過瑞王府小王爺當街堵人的事,頷首:“可以。”

    小姑娘生得一副好容貌,萬一遇到危險,也有自保的能力。

    “國公爺,以後請多多指教。”

    姜檸寶狡黠一笑,她果然聰明,又給自己製造了一個培養感情的好機會。

    定國公謝珩頷首。

    “國公爺,我自小就有一種能力,使用普通釀酒方子釀出來的酒效果很神奇,你可要記得幫我保守這個祕密。”姜檸寶壓低聲音,嬌嬌軟軟的開口。

    今日送了一罈子藥酒給謝老夫人,姜檸寶已做好暴露的準備。

    “好。”

    定國公謝珩瞳孔縮了縮,一絲明顯的情緒在煞氣瀰漫的眼底掠過,面部冷硬的線條不自覺的柔和了一絲。

    “晉江茶館裏的花酒也是我釀的,只是這些花酒都加過水,效果並不驚豔,無法和上雲酒坊的天價酒媲美。”

    姜檸寶笑盈盈的說道。

    “我知道。”定國公謝珩淡聲道。

    姜檸寶:“……”

    兩人並肩繼續朝前走,許是因爲定國公身上縈繞的煞氣,所有的下人都退避三舍,唯有姜檸寶笑顏如花和定國公說話。

    定國公府的下人看向姜檸寶的眼神滿是敬佩。

    怪不得老夫人說,姜四小姐會是國公府未來的女主人,只有姜四小姐能這般輕鬆自如的靠近定國公。

    所以姜四小姐是特殊的。

    春喜手中抱着一個精緻匣子,遠遠跟着後頭,不敢靠太近,一靠近就像一條溺水的魚,窒息難受。

    一旁的趙管家看了一眼春喜發白了的臉色,笑了笑:“感到不適的話,我們可以再離遠一點,國公爺不會在意的。”

    春喜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謝謝趙管家。”

    趙管家特意放緩腳步,距離定國公又遠了一些,春喜的臉色終於好多了。

    再長的路也有走完的時候,姜檸寶望着近在咫尺的大門口,心裏默默嘆了口氣,等上了馬車,就不能和定國公這般近距離交談了。

    許是姜檸寶的怨念太大,她和定國公謝珩踏出大門時,去安遠侯府提親的謝世子恰好在這個時候回來。

    遙望不遠處浩浩蕩蕩的護衛,尤其是領頭那位策馬疾奔而來的身穿一襲暗紅色銀線織紋錦袍的俊美男子。

    還有他旁邊一輛眼熟的馬車。

    姜檸寶:“……”

    這到底是怎樣的孽緣,竟然在定國公府大門口撞見了前未婚夫和女主楊舒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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