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矇矇亮,昨夜下過一場雨,院子裏一片**,花草樹木的葉子還滴着水珠,空氣中瀰漫着大量水氣。

    一夜無眠的定國公謝珩早早起來,洗漱過後,換上一身緊身黑衣勁裝到院子裏的空地上練武,動作凌厲,身形矯健,步履沉穩,渾身上下充滿肅殺之氣。

    等定國公練完武,發泄了充沛的精力後,整個人神清氣爽,天色已大亮。

    榮喜堂的謝老夫人派人過來請定國公過去用早膳,本該三人一同用早膳,但謝景翊杖刑五十後,還需連跪祠堂三日,飯食有專門的人送過去。

    榮喜堂裏

    謝老夫人和定國公喫過早膳後遙遙交談。

    “阿珩,我昨晚想了一宿,決定還是先入宮爲你和檸寶丫頭請婚再去清水寺擇日。”謝老夫人接過黃嬤嬤遞過來的一碗茶湯啜了一口,笑着道。

    定國公謝珩聽母親提起小姑娘,忍不住想到昨晚自己失眠,滿腦子都是小姑娘的音容笑貌一事,冷冰冰的俊臉閃過一絲不自在:“母親決定就好。”

    謝老夫人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她昨晚越想越覺得先將人定下最爲妥當。

    誰知道慢一步會不會出變故。

    檸寶丫頭的婚事握在姜老夫人和長寧伯夫人手裏。

    以謝老夫人對這兩人的瞭解,如果家世不錯的人上門提親,怕是會應下來。

    巳時左右,一大羣護衛護着謝老夫人的馬車離開了定國公府,急速朝皇宮方向駛去。

    可見謝老夫人有多心急。

    謝老夫人離府後,定國公謝珩習慣性的準備去西郊大營,但一想到母親說的話,腳步一頓,轉身回院子,遠遠跟着的趙管家暗暗鬆了口氣。

    等聖上一賜婚,國公爺以後也是有妻子的人了,作息時間該調整一下,不能一天到晚都待在軍營裏。

    要和姜四小姐多培養下感情,才能早日誕下子嗣,繼承國公府的爵位,免得爵位最後落到外人手裏。

    趙管家邊走邊在心裏爲國公爺操心。

    長寧伯府

    被人惦記的姜檸寶昨晚卻一夜好眠,一覺起來,整個人容光照人,美麗更甚往昔,洗漱後,她隨意用髮帶束起秀髮,披着外衣移步到窗前,推開窗子,眼底閃過一絲訝然。

    昨晚竟然下了場雨,外頭院子的桂花樹葉子還有水珠滴落,晨風吹入,帶來絲絲水氣。

    涼中帶了冷。

    “姑娘,早晨風大,小心着涼,奴婢等下將窗子關了。”春喜拎着食盒走進屋,一眼就看到姑娘站在窗邊吹涼風,忍不住關心的嘮叨了一聲,然後將精緻的早膳擺放在桌上後,拿出一個繡了一株梅花的荷包交給姑娘。

    “姑娘,奴婢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五姑娘的心腹婢女,她交給奴婢一個荷包,說是五姑娘給您的。”

    姜檸寶移步到桌旁坐下,接過荷包一看,發現裏面放了一張信箋,拿出來一看,是五妹姜明瑤的字跡,娟秀漂亮。

    看過後,姜檸寶收起信箋,臉上掠過一絲複雜,最後化作一聲長嘆。

    姜明瑤依舊是個三觀正的好姑娘,但人心都是偏的,大夫人張氏是她的親孃,親孃突然被定國公抄寫的佛經摺騰病了,心裏有點小怨氣很正常。

    經過一晚上,姜明瑤想通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大房和二房的矛盾不是一句話就能消弭的,況且張氏當初還一力贊同退親。

    內心的愧疚佔了上風。

    姜明瑤決定以後如姜檸寶所說那般,和姜檸寶只做點頭之交,比陌生人好一點。

    其實姜明瑤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被張氏養得有點單純,性子卻是好的,是姜檸寶對姜明瑤期望太高,纔會覺得失望。

    況且,她肯定不知自己的親孃在算計她這個四姐的嫁妝。

    “點頭之交也好。”

    “姑娘,您沒事吧?”春喜關了窗子後,回頭瞅見姑娘久久不言,忍不住擔憂的問道。

    姜檸寶笑了笑,道:“沒事,只是有點感慨罷了。”說完,她開始喫早膳,今早的早膳有燕窩雞絲粥,還有薄脆餅,素餡包子和煎餃,簡單精緻,令人胃口大開。

    喫過早膳,姜檸寶換了一身鵝黃色長裙去壽金堂給姜老夫人請安,再去正院給大夫人張氏送行。

    昨晚下了雨,空氣中瀰漫着水氣,清新怡人。

    和春喜一同到了壽金堂,剛用過早膳的姜老夫人聽婆子稟告說四丫頭來了,臉上的笑容驀地僵了僵,半晌才道:“讓她進來吧。”

    姜檸寶一進來,就朝姜老夫人福身:“給祖母請安。”

    姜老夫人撩了撩眼皮,語氣淡淡的問:“四丫頭,過來坐吧,今日怎麼過來了?”

    姜檸寶坐在姜老夫人下首,一旁的紅杏端上了茶水,桃紅色的脣瓣抿了抿,端起茶盞緊緊的握住,眼神微閃,眼底露出一絲恐懼,遲疑了一下,咬脣道。

    “祖母,孫女昨晚做了個可怕的噩夢。”

    姜老夫人皺眉,不悅道:“大驚小怪,一個噩夢而已,誰沒做過噩夢。”這四丫頭一大早來找她,就爲了和她說自己做了噩夢,姜老夫人臉上滿是不渝。

    她如今一看到這個四丫頭就堵心。

    張氏的情況,姜老夫人一清二楚,到現在依舊心有餘悸,昨夜一夜沒睡好,不止一次慶幸,幸好張氏搶着翻閱佛經,不然……不然現在倒下的就是她了。

    姜老夫人活到這個年紀,最爲惜命。

    心裏不喜四丫頭,但更厭惡張氏。

    幸好張氏自食惡果。

    姜檸寶擡頭看了眼壽金堂裏的婢女婆子,那雙極美的眸子露出一絲焦灼:“祖母,這個噩夢不一樣,還牽扯上了大伯。”

    姜老夫人一聽和自己的長子有關,目露懷疑的瞅了孫女一眼,最後還是揮退了下人,只留下紅杏一個心腹婢女,她死死的盯着姜檸寶:“四丫頭,說吧,給祖母說說你做的噩夢怎麼個不一樣法?”

    “祖母,我夢見……夢見大伯被一條大蛇纏住……”

    姜老夫人眼神一縮:“後來呢?”

    “後來……後來大伯被這條大蛇纏得太緊,就昏倒了,好久沒醒來,然後那條大蛇突然變成了張湛公子的模樣,後面孫女就被嚇醒了。”

    姜檸寶緊緊的抓着茶盞,越說越恐懼,臉煞白煞白的。

    長寧伯姜東明突然昏迷,只是書中一筆帶過的情節,發生在‘姜檸寶’被定國公府上門退親後的半個月,距離現在也沒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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