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親衛的話剛落下,定國公謝珩眉眼驟然一沉,棱角分明的俊臉瞬間覆上了一層冷冷的寒霜,身上爆出一股狂暴森冷的氣息。

    周圍的黑衣親衛們只覺呼吸一窒,毛骨悚然。

    幸好這氣息只一瞬便消失。

    但黑衣親衛們卻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定國公謝珩面無表情的站在城牆頭,渾身寒氣逼人,城牆周圍的氣氛卻一片凝滯,所有人都不敢出聲。

    連上來看情況的城門將領都嚇得縮回腦袋。

    在定國公心裏,作爲養子的未婚妻,楊舒清的做法無疑會給人一種定國公府會支持秦王一派的感覺。

    這一點觸及到了定國公謝珩的原則。

    作爲大越朝的守護戰神,定國公地位超然,是絕對不會參與到皇位的爭奪中,他是保皇一派,只要在位的是明君,他便堅定不移的站在明君這邊。

    在位的乾元帝不僅是定國公的表弟,且乾元帝本身心智堅定,雄才大略,在位不過兩年,卻是難得的明君,如今有了小姑娘的神奇藥酒,身體已經好轉,楊舒清的做法無疑是爲了助長秦王的勢力,滋生秦王更大的野心。

    甚至有可能擾亂朝綱。

    這一點定國公謝珩絕對不能忍,他面無表情的離開城牆,翻身上馬,帶着一羣黑衣親衛浩浩蕩蕩離開,一回府,定國公立即給乾元帝上了摺子,詳細闡述了這事和應對之策,然後派人送到乾元帝手中。

    安遠侯府的楊舒清愜意的抿着香茗,清麗的臉上浮現一抹明媚的笑容,名聲不好算得了什麼,她已經是謝世子的未婚妻,謝世子心悅於她,等姜檸寶入門後,她亦要嫁入定國公府。

    但是拿出上雲酒坊一成利作撫卹金分發給死去將士的家人,不僅可以博個好名聲,還能爲秦王造勢,一箭雙鵰,何樂不爲。

    在楊舒清眼中,晉王這輩子絕無可能登上那個位置,秦王纔是最大的贏家,她和秦王的合作暴露了,何不利益最大化。

    在她和父親分析了利弊後,作爲安遠侯的父親也默許了她的做法。

    “小姐,其實您拿半成利出來,也沒人說什麼。”

    倩碧和倩蓉沒想到小姐這般大手筆,上雲酒坊每個月的一成利,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小姐簡直是一擲千金。

    楊舒清淡淡一笑,擡手理了理鬢邊的髮絲:“你們真是眼皮子淺,不過一成利而已,往後我得到的會更多。”

    “小姐,那這事您和未來姑爺商量過嗎?”倩蓉小心翼翼的問道。

    據她所知,小姐一回府就迫不及待和安遠侯在書房商議了半個時辰,然後就散播了這個消息,心裏不免有些爲小姐擔心。

    楊舒清不甚在意的搖頭:“上雲酒坊是我的私產,是用我孃的嫁妝錢置辦的,景翊他不會在意這點小事。”

    倩蓉和倩碧:“……”

    謝世子是不在意,但定國公呢,小姐是謝世子的未婚妻,可以說也在一定程度上讓某些多疑的臣子生出定國公府站了秦王一邊的誤會。

    定國公和當今聖上是表兄弟,這是否暗示聖上屬意秦王當皇太弟?

    連她們兩個婢女都能想到的問題,她們不信小姐想不到這一層,但小姐依舊這般做了,萬一定國公出手干預,小姐怎麼辦?

    小姐的膽子真是太大了,簡直搭上了整個人安遠侯府。

    楊舒清瞥了一眼兩個目露擔心的婢女,端起茶盞抿了口茶,脣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但一想到府裏那幾個膈應人的姨娘和庶出姐妹,笑容瞬間隱沒。

    ……

    臨近傍晚,姜檸寶和大哥姜瑾終於抵達清水寺,清水寺香火鼎盛,達官貴人頗多,長寧伯府在清水寺包下了兩個大院子。

    長寧伯至今昏迷不醒,姜老夫人固執的認爲是沾了邪祟,將長寧伯留在清水寺,請寺廟裏的僧人每日給長寧伯誦經祈福。

    張氏也時不時來看昏迷不醒的丈夫,她身上的煞氣非常詭異,明明差不多祛除了,一覺醒來又沾上,反覆的折騰,只能留在清水寺。

    憋屈,暴躁,每日好點後,都會在廂房裏咒罵姜檸寶,恨不得啖她的血。

    “夫人,姜四小姐和姜三少來清水寺看您和伯爺。”心腹楊嬤嬤將齋飯擺上,小心翼翼的說道。

    廂房裏的大夫人張氏如今早沒有當初的端莊精明,面容陰鬱憔悴,眼裏還有一絲絲紅血絲,顯然這些日子並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什麼,她害我還不夠,還敢來看我,怕是來看這個大伯孃的笑話吧,不見,你讓人將他們趕走。”

    原本聽了高僧誦經,心平氣和的張氏一聽到姜檸寶來了立即炸了,她狠狠的拍了一下桌面,整個人都氣得怒髮衝冠,差點將齋飯掃落地上。

    “夫人,這恐怕不妥。”楊嬤嬤硬着頭皮開口,自從夫人中了煞氣後,性子變得陰晴不定,益發難伺候。

    楊嬤嬤不敢和夫人說長寧伯府最近發生的事,只和夫人說了一下,張湛公子攀上了高枝,和吏部侍郎的嫡次女定了親事。

    夫人對此非常高興,當天沒有再亂髮脾氣折騰他們這些下人。

    現在三少爺和四姑娘一同來探望,四姑娘身邊還帶着定國公派來保護她的護衛,夫人竟然這般趕人,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楊嬤嬤豈能不擔心。

    “哪裏不妥,我一個長輩生了病不見晚輩很正常,誰敢說我不佔理?”大夫人張氏眼神陰冷的瞪着楊嬤嬤。

    楊嬤嬤暗地裏抹了一把冷汗,連連稱是。

    張氏的聲音極大,廂房外頭的姜檸寶和姜瑾,春喜春樂兩個婢女,遠遠站着的黑衣護衛都聽得一清二楚。

    謝七作爲護衛的首領,臉色微微一沉,姜檸寶和大哥眼觀鼻鼻觀心的站着沒離開,兄妹兩人神色平靜。

    楊嬤嬤臉色難看的打開房門走出來,她小心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一隊黑衣護衛,朝兩人擠出一抹笑容。

    “三少爺,四姑娘,夫人的身子不舒服,情緒不穩,還望三少爺和四姑娘見諒,後面的廂房已經收拾好,三少爺,四姑娘你們先去歇息,待會奴婢派人將齋飯送過去。”說完楊嬤嬤叫了個婢女過來帶路。

    “原來如此,我們明日再來看望大伯孃。”

    姜檸寶微微一笑,善解人意的點了下頭,瞥了一眼憔悴不堪的楊嬤嬤,心裏暗暗好笑,看來這些日子大伯孃沒少折騰,這位楊嬤嬤看起來都瘦了一大圈。

    姜瑾不發一言,一切由妹妹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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