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冬看着神色倉皇,不知所措站在那裏, 一會兒看看錢桃花、一會兒看看張家那傻兒子的孟秋、錢耀祖, 忽然感覺不忍心, 父母子女當面相識不相認十三年, 這本來就夠殘忍了,今日若真任由錢光宗把事壓下去,等張家人回去, 張秀青會有好日子過嗎

    錢桃花這裏今日或許不信張家, 但若是日後找到證據, 知道自己不是錢家親生女,她還能如現在一般包容處處是缺點的錢耀祖、孟秋兩口子和錢鵬煌、錢鵬騰兄弟倆嗎自己就眼看着屢次維護自己、站在自己這邊的他們承受這些

    想到這些錢冬深吸了口氣, 目光堅定的看向錢光宗道:“大哥這話說得好聽, 拿爹孃的東西賣人情,就算爹孃鐵了心要賣閨女換這個任職書, 但咱錢家這麼多男丁, 二哥、三哥、你兒子、鵬煌甚至爹都能做這個主簿, 你爲什麼就覺得當主簿的會是你呢”

    “就憑今日張家上門打咱錢家的臉,你不但不還手, 還伸出臉給人家打,任由人家訛詐那我估計你今天擺平了張家,明天裘伯孃就該帶着別人家找上門了,到時候咱家又要怎麼辦拿那紙任職文書, 還是我的聘禮賠”

    展開脣刀舌式的她沒注意到, 四敞大開的院門外, 不知什麼時候來了兩個陌生面孔,一個是留着一把美須的中年人,一個是個子高大,全身胖乎乎,臉是圓的、腿是粗的、眼睛特別亮的青年。

    他們二人看着當衆出聲的錢冬,神色各不相同,等錢冬說完,美須中年人對青年道:“看看,這個姑娘就是你未來媳婦,以後可別欺負人家。”

    “呃她看起來那麼厲害,我能欺負的了麼”胖青年晉仲元低聲吐槽一句,心裏總覺得錢冬很眼熟,好似在哪裏看到過一般。

    與此同時,本來因錢族長、張家、裘接生婆到來眉頭緊皺的錢八畝,聽到錢冬說到甚至爹都能做這個主簿時,眼光閃了一閃,心裏確實動搖了下,想要自己去當這個主簿。

    但他想到自己老了還需要兒子養老,不能把大兒子得罪了,就強行按下了這份心動,對錢冬訓斥道:“小冬,怎麼跟你大哥說話呢”

    “爹二哥被人欺上門,大哥不但不護着,還幫着外人,有這樣的大哥嗎”錢冬嘴上說着小兒女鬥氣般的話,腦中卻急速轉動,想要從數百萬字的小說中翻找出能拿捏裘接生婆的部分,讓她當衆把錢光宗的把柄抖摟出來。

    以便壓下錢光宗,順便把女主趕出錢家,讓她跟張家宅鬥去,這樣她以後也可以不用因爲錢桃花的存在,連照顧下對自己好的錢家二房都不方便,而且少了女主這個事頭子,錢家二房不用捲入因她產生的紛爭中,出那麼多事。

    不過女主知道身世後會不會拿錢耀祖的身世找錢家的麻煩,畢竟她到時候姓張,株連全族也牽扯不到她身上雖然私心比較重,但她對二房幾人還是有些感情的,應該不會吧錢冬想到這些有些不安。

    聽她這麼說,錢八畝臉色比較難看,還沒來得及找藉口給大兒子圓場,一直沉默的錢族長就屢屢鬍子點頭道:“小冬這話說得對,連自己弟弟被欺負都不管,這樣的大哥有不如沒有,老八,耀祖是個好孩子,你也不要太偏心了。”

    錢族長這話剛說完,錢冬的眼睛不由一亮,她想起來了,書裏面有關裘接生婆的劇情有一段,明年五月她給孟秋現在懷的這個孩子接生時,鄰村老窯村白家孫媳婦頭胎生產難產了,找她去給接生。

    而孟氏也正在生產中,來不及找別的接生婆,所以二房給她加了不少接生錢她都不幹,直接拋下生產中的孟氏,跑去白家接生了,結果她去晚了,她過去時白家一屍兩命,倒是孟秋喝了錢桃花熬得摻了靈泉水的藥,順利生下了四兒子。

    書中出了這種事,當時已經分家、並在家裏建立威望的錢桃花自然不會放過裘接生婆,然而等過了幾天從孟秋生育事件抽出手,想要對裘接生婆打擊報復的時候,卻意外得知從白家回來後裘接生婆就病得起不來身。

    錢桃花縱使智計百出,也拿一個病得起不了牀、出不了門的人沒辦法,只好決定等她病好了再算賬,卻沒想到她等了幾天,沒等到裘接生婆病好,反而等到了她上吊自殺,這是書裏有關裘接生婆的劇情、結局。

    讓錢冬眼前一亮的並不是這個明顯的劇情,而是在書裏面錢桃花去鎮上賣她的靈泉酒時,曾經有個老窯村的小地主跟她買酒,旁邊小地主的媳婦勸他少買一點,別跟

    白家似得因爲沒了老婆孩子喝酒消愁,結果喝多了,摔到河裏淹死了。

    當時錢桃花聽了有些在意,就追問了人家夫妻幾句白家的事,然後知道了那個白家夫妻無子,直到近四十年,白老頭不知在哪抱了一個兒子回來養,娶妻生子,過得好好的,沒想到這個獨孫在媳婦一屍兩命後沒幾天也死了,並感嘆白家真是絕戶命

    爲了錢連買賣嬰兒的缺德錢都掙的人,竟然在高價接生費前選擇了根本沒說接生價錢的白家

    白家孫媳婦一屍兩命,裘接生婆也大病一場,起不了身,她有這麼重情

    白家獨孫子醉酒淹死後不久,她也上吊自殺了

    再想想原主記憶裏裘接生婆守寡四十一二年,錢冬忽然產生一個有點不可思議的猜測,而她這個猜測若是真的,那麼拿捏裘接生婆的條件找到了。

    “唉大伯爺,我都習慣了,不過既然大哥不肯護着二哥,我這個當妹子的就算冒失,也要給二哥出這個頭纔行,裘伯孃,您這麼大年紀了,何必幫張家出這個頭,您”想清楚後,錢冬邊走向裘接生婆邊道。

    卻在說着說着,離她越來越近的時候,忽然壓低聲音,以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到的音量道:“我知道桃花是張家的閨女,你今天還是把跟我大哥、二哥的事說清楚比較好,若是有所隱瞞的話,我可不保證你跟老窯村白家的事還像現在一樣沒人知道。”

    “你你你”忽然聽到這麼一句戳到她心底最隱祕處話語,裘接生婆全身一抖,眼神驚恐至極,不敢置信的看向錢冬。

    對這種不把別人兒女當人看,缺德錢都掙的人,錢冬沒有絲毫憐憫心,毫不留情的繼續低聲威脅:“你說是不說不說的話,我就在這裏大聲講講白家和你的事了,聽說白家的新媳婦都有孩子了呢不知道那孩子願不願意頂着個”

    “住口”

    錢冬似笑非笑得道:“我不喜歡麻煩,但既然你們今天把麻煩惹上門,那就老實交代比較好,反正事到如今,你在錢家村也呆不下去了,何不壞了你一個的名聲,把白家的護好了。”

    “好我說,只希望你聽了不要後悔纔好。”裘接生婆見她連白家孫媳婦有孕的事都知道,就明白對方不是詐唬她,而是真的知道她那件埋藏在心裏快40年的祕密,心裏千絲萬結,恨不的當場掐死錢冬滅口。

    她怎麼也沒料到表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錢冬竟然連她的把柄都知道,不過從她逼迫自己說出真相看,她並不知道有關她自身的,正好是自討苦喫啊想到這些她當即咬牙道:“桃花確實是張家的閨女,秀青也確實是二房的兒子沒錯,當初”

    於是衆人只見錢冬說了裘接生婆幾句,想讓她承認幫張家訛詐的事,沒想到卻激的裘接生婆跟爆竹似得,嘰裏咕嚕一大串,說出了令所有人瞠目結舌,喫驚不已的往事。

    原來當初把二房的兒子賣給張家的不是孟秋,而是錢大嫂趙秀,不不應該說是趙秀賣的,應該說是裘接生婆對張家劉氏給的錢數心動,逼迫趙秀這麼幹的,而趙秀之所以會答應,則是因爲裘接生婆手裏有她的把柄。

    聽裘接生婆說到這裏,錢光宗臉色鉅變,張口吼道:“閉嘴,裘伯孃,你胡言亂語些什麼”

    “大哥你爲什麼阻攔不會是因爲她即將說大嫂的錯處,讓你連父母兄弟也不顧了,光想護着大嫂吧”見狀錢冬更加確認錢光宗被裘接生婆拿捏了把柄的事,當即給他跟錢家老兩口之間挑火。

    婆媳能融洽相處的少,何況昨日剛出了方子的事,現在又有一樁錢大嫂的缺德事,就算不在意二房的人,唐桂花也在意最重視的兒子把媳婦看的比他們一家子更重的事,所以當即黑着臉道:“老大你閉嘴,裘嫂子你接着說。”

    “娘”錢光宗紅着眼睛喊了一聲。

    他越這樣,唐桂花越是生氣:“裘嫂子,你告訴我那個賤婦幹了什麼”

    “呵趙秀之所以聽我老婆子的,是因爲十五年前你生下的根本不是閨女,而是個兒子,不過你家這大兒媳婦似乎是不想再要個小叔子分家產,所以給了我不少好處,想讓我給他弄成死嬰,我怕擔事,也不想沾人命,但她給的錢數太令人心動,就給她出了個別的主意”裘接生婆嘲諷的看了錢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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