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婆子識得他,不怎麼敢敷衍他,滿堆笑地迎上來問:“喲,小秦又來啦箱子什麼箱子,這裏面箱子可多啦”

    “不是,是這麼大的一個大箱子,”秦衛民伸出雙手比劃了一個大圓,“死沉死沉的一個箱子。”

    “我不錯眼地看着呢,沒人弄走這麼大的一個箱子啊。”劉婆子奇道。

    兩人扯了大半天,也沒弄懂這箱子到底去了哪兒了。秦衛民懷疑是劉婆子唬了他,自己給私吞了,暗暗記下這一筆。

    劉婆子能撈到看守廢品回收站的肥差,有工資補貼,還能時不時地往家裏撈點東西,家裏自然是有點能量的。

    人老成精,秦衛民心裏那點小九九,她早猜到了。看着他那一臉的陰沉,劉婆子也不樂意了,反正她們家三代貧農,家裏也沒人有文化,沒啥好怕他的。

    劉婆子冷哼一聲,你還甩上臉色了老孃我還不伺候了呢。

    袁芃芃費了老鼻子勁才把這些東西都整理好,最後只剩下那個大箱子了。她屏氣凝神,一動也不動地看着晉粒開箱。

    這個大箱子和袁芃芃家裏的大箱子大小差不多,細看卻是有天壤之別。

    袁芃芃家的箱子在這鄉下也算是不錯的了,正兒八經的香樟木的箱子,用來收衣服那叫一個棒;外面刷了一層厚重的紅漆,是袁爸袁媽結婚時圖吉利做的,看起來很是喜慶。

    用料十足,結實耐用,在後世想弄個這麼好的箱子,估計不會便宜。

    但這些跟這個上了鎖的木箱一比,又顯得微不足道了。

    袁芃芃從廢品回收站弄來的這隻木箱,不確定是什麼木頭做的,但它的外面有各種各樣的木雕。

    有人物,有花草,構圖合理,刀工細緻,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再說這箱子上的小鎖,原本是灰撲撲的,袁芃芃拿肥皂水洗了洗擦了擦,居然露出銀色來。

    這個,不會是銀的吧

    袁芃芃摸了摸頭:感覺自己弄回來了個不得了的東西啊。

    箱子甫一打開,袁芃芃就被裏面金燦燦的一片晃花了眼:這裏面,居然是金子

    原諒她上輩子只是一個升斗小民,實在沒見到過這種震撼人的場面。袁芃芃倒吸一口氣,腿直接就軟了。

    “我不是,在做夢吧”

    相比之下,晉粒就淡定多了:“你沒有做夢,不就是金子嘛,你要是把那些東西賣給系統,我們也給你金子。”

    這一根根金光閃閃的金條直接晃了袁芃芃的眼,她根本沒聽見晉粒的話,手不由自主地就摸了上去:涼涼的,滑滑的,硬硬的

    袁芃芃把金條一根根地往外拿,箱子的主人很細緻,把每一根金條都用布包了起來,否則箱子在搬運過程中早就叮叮噹噹響了,肯定會惹人懷疑的。

    袁芃芃把一層金條拿出來之後,下面是一層布,揭開來,又是一層金條,袁芃芃呼吸急促,都快不會喘氣了:難不成這一箱都是金條這是要發呀

    地上堆起了一堆金條,然後是一個個的銀元寶,袁芃芃到最後已經木然了: 隨便了,反正她是要發了,大財跟大大財也沒啥區別。

    兩層金條,三層銀元寶,全是用厚厚的布包起來的。袁芃芃把東西全弄出來之後,看着實木的箱子底,老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趴在地上,把手伸進去摸索,一開始是胡亂地摸,啥也沒摸到。難不成真的是她感覺錯了

    她不死心,又沿着邊摸了摸,好像,有一個小凸起

    袁芃芃眼前一亮,使勁往裏一推,“啪嗒”一聲,原本的箱子底彈開,露出下面的東西來

    這居然是一個暗格

    她終於明白剛纔那股不對勁的感覺是從哪裏來的了:這個箱子跟袁家的箱子差不多的尺寸,卻是有點淺了

    她激動地往裏面探去:能讓主人把金條銀錠放在上面掩護的,會是什麼好東西

    裏面靜靜地躺着三幅卷軸。

    袁芃芃看着這一塵不染的三幅卷軸,態度不禁鄭重起來,她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拿出來,展開。

    第一幅是一副字,寫的是什麼書她也看不出來,但勉強可以辨認出幾個字來,研究半天,她才得出結論舞鶴賦米芾。

    第二幅是字畫皆有,畫的是墨竹,題詩也是與墨竹有關,墨竹圖鄭板橋。

    第三幅更是如雷貫耳,人物栩栩如生,又帶有充分的時代特色,步輦圖閻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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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袁芃芃直接跌坐在地上了:不管這是不是真跡,都夠嚇人的

    她又想起了什麼,手忙腳亂地從一堆東西里翻出來了那副落款爲大千居士的畫,把這四幅字畫小心謹慎地放進了木箱裏,合上暗格,收到了空間。

    縣城裏,當劉峯從局裏領了福利興沖沖回到家,迎接他的卻只有滿眼複雜的友人。

    徐向軍家與劉峯家離得比較遠,他是事情都發生了纔得到信兒的。等他趕到劉家,那些紅衛兵早就走了,鄰居們不敢跟劉家扯上關係,也沒敢管躺在地上的娘倆。

    徐向軍急忙把曹穎和劉靖宇先送到醫院,讓自家婆娘和小子先去醫院照顧着,他給劉家守着大門,等着劉峯迴來。

    徐向軍把他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劉峯:“據說是你岳家那邊惹出的事,那幫紅衛兵把嫂子推到門上了,頭上破了個大洞靖宇是被打暈的,皮外傷,沒什麼大事”

    劉峯強撐着自己的身體,用力地握住了徐向軍的手:“兄弟,謝謝”

    “劉哥,你別這樣說,”徐向軍看到劉家這個樣子,心裏也難受得緊,“你跟嫂子是啥人,大家心裏都清楚。自家兄弟,這些都是應該的。”

    醫院裏,曹穎昏迷不醒,眉頭緊皺,面色蒼白,斗大的汗珠斷斷續續地流下來。

    劉峯看得心如刀絞,只緊緊地攥住了妻子的手,狠狠地咬住了下嘴脣。

    徐向軍本來是在病房外侯着,看看劉家夫婦有什麼需要的,他能第一時間去準備。卻不防劉峯猛的衝出來,奪門而出。

    “劉哥”

    劉峯紅着眼眶回頭,努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外泄,他衝着自己的兄弟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事。”

    等徐向軍得知劉峯因爲毆打紅衛兵被革職的時候,他才知道,一旦下定了決心,什麼情況都是沒事。

    劉靖宇的傷是小傷,雖然醫生建議他還是好好休息比較好,但他掛心媽媽的情況,強撐着來到曹穎的病房門外。

    “你醒了”劉峯的聲音激動中帶着一點不可置信,就像久旱的人終於得到了甘霖的滋潤,他狂喜之下又很是有些小心翼翼,“要不要喝點水”

    劉靖宇的手停在了門把手上。

    病房裏,曹穎的意識還有些混沌。

    “峯哥”她看清了眼前的人之後,就好像踽踽獨行的人終於看到了光亮,“我爸他不是造反派,不是造反派”

    “好好好,我知道,”劉峯擔心她的身體,忙不迭地把她摁回牀上,“岳父他不是那種人。”

    曹穎的臉色因爲長期昏迷而變得蒼白,眼窩因爲過於清瘦而深深地陷了進去,只有一雙眼睛亮得嚇人:“峯哥,我爸會沒事的,對不對我們家也會好好的,對不對”

    劉峯強忍着心中的怒火,心疼地安慰着她:“我們會沒事的,啊。我保證。”

    安撫好了妻子,劉峯輕輕給她蓋好被子:“我去叫醫生,你乖乖的。”

    劉靖宇聽到裏面的腳步聲,倉皇而逃。

    劉靖宇恢復得很快,沒多長時間就可以幫着大人們幹活了。劉峯最近行色匆匆,總是來去一陣風,徐家人也有自己的事要忙,照顧曹穎的重任就落到了他的頭上。

    “咳咳,”曹穎費力地從病牀上探出一隻手來,“水水”

    劉靖宇本來趴在牀邊守夜,迷迷糊糊之中卻睡了過去,此時一下子就驚醒了,慌忙去給她倒水。

    曹穎身體虛弱,連獨自飲水也做不到,只能由兒子扶將着,才能喝到水。

    劉靖宇看着自己的母親的身體一天一天地破敗,心中恨急了所謂的“紅衛兵”,也恨急了自己並不強壯的小身板。

    如果如果他能打過那個紅衛兵,如果他當時的反應快一點,是不是,媽媽就不會受傷

    原本春風得意的秦衛民最近可謂是黴運當頭:先是看好的大木箱讓人截了胡,然後是被公安局的一個傻子給暴揍了一頓他怎麼就那麼倒黴呢

    想到這裏,秦衛民不禁捂住了自己青青紫紫的臉,“嘶”,一碰就疼

    秦衛民對那個發瘋了的公安又多了許多憤怒:打人不打臉,這王八犢子下手忒黑,專往臉上招呼

    他一張臉腫的像豬頭一樣,都沒法出去見人平白少了好多撈錢的機會。

    秦衛民心裏恨得牙癢癢:你不讓我好過,我就讓你過不下去

    縣城裏一時間風起雲涌,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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