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吵吵鬧鬧, 時間過得也很快。袁芃芃自己親自上陣, 給他找出來褥子和被子,讓他自己收拾。

    也許是因爲主人的不上心,東廂房和西廂房雖然格局、空間都一樣,但堆了許多舊物,顯得雜亂無章。

    但劉靖宇還是挺滿意的:“就這樣就行,我又住不了幾天, 你不用忙活了。”

    袁芃芃不理他,吭哧吭哧地把一個大立櫃搬到外面去曬:“今天你就好好休息, 明天我再帶着你在京城裏好好轉轉。你有想去的地方沒”

    “嗯我覺得你那些照片上的地方就挺好的。”劉靖宇想了想,說。

    “那是, 我都是撿著名景點拍照的。”袁芃芃穩穩地把櫃子放到院子裏, 說, “那你今天早點睡,明天早點起, 我帶你去天安門廣場看升旗。”

    劉靖宇卻出了神,袁芃芃叫他好幾聲才反應過來:“我每次看你那小細胳膊搬那麼重的東西,都覺得心驚膽戰。”

    袁芃芃不置可否:“我多做幾次,你就習慣了。”

    自從劉靖宇來了, 就算沒有家務機器人, 袁芃芃過得也相當愜意。做飯他包。掃地他包。收拾舊物他包。

    袁芃芃不由得感嘆道:“你這麼能幹,一定是投錯胎了你要是個女孩子, 想娶你的人都能排到咱縣城去”

    劉靖宇賞她一個爆慄:“瞎說什麼呢去端碗”

    轉眼間, 就快到了全班去遠遊的日子, 但劉靖宇還是悠哉悠哉地住在這裏,半點想走的痕跡都沒有。

    這兩天,他們兩個一向是形影不離的,要是她自己去玩,把他扔在家裏,有些不太好啊。

    袁芃芃試探着問他:“那個,你出來這麼久了,工資怎麼辦啊”

    劉靖宇隱隱有所察覺,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哦,工資扣一半。”

    袁芃芃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那怎麼能行啊那你豈不是每在京城待一天,就會每天損失很多錢”

    劉靖宇把她湊過來的頭給摁了回去:“沒關係,你哥我心裏有數。”

    “你能有什麼數啊現在工資你都不要了,”袁芃芃重新把頭湊到了他面前,“要不,你還是回去吧”

    劉靖宇突然就變嚴肅起來,眉毛往上一挑:“趕我走,嗯”

    他是標準的劍眉,雙眉偏濃同時眉形直線上揚,眉毛也順勢而上,挑起眉來很有氣勢。

    袁芃芃乖了:“沒有沒有,我這不是爲你着想嘛。”

    劉靖宇慵懶地躺在了扶手椅上,說:“你不是在信裏說,要去和同班同學一起去長城玩嗎怎麼,可以帶家屬麼”

    “家屬”

    “對啊,畢竟我家,妹妹太小,做哥哥的肯定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玩啊。”劉靖宇有理有據。

    “你是”袁芃芃的聲音在他的目光下變得越來越小,但是嘟囔着把話說完了,“哪門子的哥哥啊。”

    劉靖宇不管她,自己愉快地下了決定:“好,那你明天不許睡懶覺了,我會早點叫你的。”

    袁芃芃撇撇嘴,不想理他。

    “對了,晚上是喫尖椒炒肉呢,還是喫涼拌黃瓜呢”

    “當然是尖椒炒肉素菜有什麼好喫的”袁芃芃反應迅速地從屋裏探出一個頭來,兇道。

    劉靖宇掩住嘴,儘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哦,那就炒土豆絲吧。”

    “不行,”袁芃芃從屋裏衝出來,對上了一張似笑非笑的臉,滿身的氣勢頓時就弱了下去,“咱中午,不就喫的土豆麼老喫一樣菜,容易營養不均衡。”

    她瞅着劉靖宇好像還是不太高興,心一橫:管他呢管飯的是大爺

    她使勁眨巴眼:“行,行不”

    劉靖宇實在是忍不了她的怪模怪樣了,笑出聲來:“好好好,尖椒炒肉,再給你包肉莽喫,好不好”

    第二天一大早,秦奮在約定的地點清點人數:“一,二十一,十二。還差一個,誰還沒來”

    大家左看右看,還是有個機靈的男生說:“報告班長,袁芃芃還沒來。”

    秦奮又看了一眼表,心裏有些着急了:“這都過點了,這麼還不來”

    這時,一個眼尖的男生喊到:“那兒袁芃芃來了”

    大家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可不,那個坐在自行車橫槓上的,可不是袁芃芃

    袁芃芃今天早上賴牀,劉靖宇是把她從牀上給拉下來的,急匆匆地洗臉刷牙,連早飯都是在路上解決的。儘管如此,還是無法避免地晚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袁芃芃身手敏捷地從自行車前槓上跳下來,不迭地給大家道歉。

    秦奮擺擺手:“來了就好了,你也沒晚多少。那既然人都齊了,咱們就出發吧。”

    “等等等等,”袁芃芃拉住了秦奮的衣袖,“那個,我哥不放心我,也要跟咱們一起去。”

    秦奮順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滿臉不高興杵在一旁的劉靖宇。

    “這個”

    “你放心,路上需要的喫的什麼的,我們自己帶了,不會影響到大家的。”

    秦奮笑了:“沒關係啊,又不是什麼大事,人多熱鬧啊。”

    劉靖宇默默在心裏對這個男生橫挑鼻子豎挑眼:身高不行,還打籃球呢,都沒他高;長相不行,太白了,娘氣;眼神不行,怎麼看怎麼猥瑣

    袁芃芃班上男女生差不多半數半數,大家湊的自行車也差不多是人數的一半,但都是男生載男生,女生載女生。

    只有三個人是例外,劉靖宇載着袁芃芃,秦奮單獨騎一輛自行車。

    秋風送爽,小股小股的涼風吹着,袁芃芃愜意地很,連坐在自行車的單槓上,都不覺得咯屁股了。

    她還伸出手,模仿泰坦尼克號的感覺,眯着眼,陶醉地感受着。

    她感覺美了,但劉靖宇就比較難受了,袁芃芃是長髮,還是那種風一吹,就能糊他一臉的長髮。

    又有陣陣秋風吹過,一頭烏黑濃密的長髮精準無比地糊到了他臉上,他整個人都不好了:“你能不能老實點”

    他們是逆風騎行,劉靖宇的話都被風給吹走了,袁芃芃隱隱約約聽見他說話了,卻沒聽清:“啊你說什麼”

    他不耐煩地往前一湊,貼在袁芃芃的耳邊大喊道:“我說,你能不能老實點”

    一股溫熱的氣流霎時間噴在袁芃芃的耳朵上,嫩白小巧的耳朵慢慢地紅了,她乖乖地收回手:“哦。”

    劉靖宇也感覺到,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但秦奮突然興奮的一句話一下子打斷了他的思路:“我們到了”

    一羣年輕人激動地彷彿親自見了一座巨龍緩慢地蜿蜒在了山脈上,放聲高呼起來:“喔我們到長城了”

    說是到了,其實只是看到了而已,衆人又興致高昂地騎了好一會子,纔到了長城腳下。

    袁芃芃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在電視上看過長城的航拍,綠色的大山上臥着一條灰白色的龍,真的特別壯觀。

    她在五一的時候,也跟着旅遊團去過長城玩,但是那個時候,和現在的感覺真的完全不一樣。

    五一小長假,來長城的人烏泱烏泱的,穿得也是花花綠綠、五顏六色的,有的時候,你跟着人流走,這個人都是懵的,各種汗液的氣味混合在一起,讓人暈頭轉向。

    但是這一次來,也許是時間挑的好,蜿蜒曲折的長城上,只有零零碎碎、三三兩兩的遊客。

    這個時代的長城外的青綠色的山上,也沒有那麼多垃圾,空氣也更加新鮮。吸一口,很是愜意。

    大傢伙都很愜意,連劉靖宇都沒工夫去注意那個叫秦奮的小子了。

    袁芃芃帶了相機來,是一臺東方牌的相機,一聽名字就知道是國產貨。她是挺想買徠卡、哈蘇什麼的,但還是那句話,太招搖了。

    而且,這款東方牌的國產相機,質量還是相當不錯的,各方面的配置也都可以,除了洗出來的相片是黑白的以外,袁芃芃沒什麼不滿意的。

    早在前一天晚上,袁芃芃就教會劉靖宇怎麼用相機了,這會子,她迫不及待地把相機塞到了他懷裏:“來來來,你給我在這裏拍一張,留個紀念。”

    袁芃芃今天穿了一件復古的深藍色高腰修身牛仔揹帶褲,裏面搭了一件白色純棉短袖,外面套了一件徽章貼布的做舊破洞寬鬆軍綠色短夾克,腳下是一雙黑色的回力鞋,頭上是一頂深咖色的貝雷帽,整個人顯得帥氣又俏皮。

    她換了好幾個姿勢,有整個人跳起來抓拍的,有稍稍偏頭比v的,還有走高冷範漠然回頭的

    拍完了,兩個人就湊在一起看。

    “哎呀,這張不錯”

    “這張你拍糊了”袁芃芃生氣地偏着頭看他。

    劉靖宇沒注意,不經意地擡頭:“哎呀,哪裏拍糊了明明就拍得很好啊”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掌之遙,彼此之間呼吸可聞。

    有一種很詭異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劉靖宇先一步反應過來,低下了頭:“你再去擺好姿勢,我再給你拍一張。”

    袁芃芃也反應過來了,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算了,還是你去擺一個姿勢吧,我給你拍。保管把你拍得又帥又有氣質”

    劉靖宇沒說什麼,默默地走到了之前袁芃芃站的位置,嚴肅地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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