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挎着大包小包的男人下了火車, 在一旁恭候多時的考古小隊連忙迎上去, 客套寒暄。
在醫院待了半個多月的周教授親自來接這批研究人員,和他們一一握手:“感謝感謝,歡迎歡迎。”
袁芃芃跟在三位教授身後,在小楊和小金之前,跟這些以前只能仰望的“大佬”一一握手。
張惠言墓是近幾年勘探併成功出土的最大古墓,雖然他本人不是在歷史上很有名氣的人物, 但他的墓中滿是對研究元明兩朝很有價值的金銀玉器。
而且,他得到的那個王詡“天機”殘篇, 也吸引了很多大拿的興趣。
袁芃芃所在的小隊的任務是負責勘探,但後續的出土和開發工作, 是交給專人來做的。
今天他們來火車站接的, 就是負責之後的工作的人。
把交接的人送到張惠言墓, 他們的任務纔算是真正完成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周教授心情複雜, 問褚教授道:“你決定了真的不回去了”
褚教授這些天平和了不少,不再是之前一點就炸的性子了。
他擡頭望了望天,堅定地說:“決定啦,之前我一直忙着研究工作, 對陸天的教育, 是一點心都沒上。是我的錯誤,才導致他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我從來都不知道, 他會因爲他母親的原因, 對這個世界有這麼大的仇恨。”褚教授頓了頓, 自嘲地說,“我留在這裏陪他,也算是贖罪了。”
對陸天的事,周教授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兒女都是債,他還從來沒有見過爆炭性子的褚教授這個樣子,好像老了十歲似的。
他張了張嘴,擡起手想說什麼,最終卻只是輕輕落在了褚教授的肩上,擲地有聲:“保重。”
“你們不用擔心我,我到了這把年紀,還能參與到這麼大個古墓的研究工作裏,也算是光榮退休了,沒什麼好遺憾的。”褚教授故作輕鬆地說。
“那好吧。”周教授告慰完了老夥計,又轉向了幾個小輩,“那你們呢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我想在家裏待一段時間再回去,”袁芃芃第一個開口,“自從我上學以後,好久都沒在家裏待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我想多陪陪家裏人。”
周教授點點頭:“陪家人,多陪陪家人好啊。”
小楊和小金都是京城大學的歷史系學生,以後準備在這個圈子裏混的,都打算趁着這次的東風,更上一層樓。
送走了周教授他們,也不用起早貪黑去做研究工作,袁芃芃一下子閒了下來。
她不着急回小袁莊,而是故地重遊,去了一趟以前常去的縣城廢品回收站。
現在的廢品回收站可是大變樣了,和以前比,有很大的不同。
不提比以前足足大了一倍的場地,就說這廢品的種類。以前啊,因爲造反派鬧得歡,這裏有的時候會堆滿了“抄家”抄出來的東西。
其中不乏一下很有研究價值的東西,而這裏面,又有很大一部分是被袁芃芃給淘走了。
現在呢,那是真正的破銅爛鐵什麼都有,而那些銅錢什麼的,很少見了。
袁芃芃穿了一件蓋過小腿的牛仔裙,戴着一頂復古的貝雷帽,挎着一個小牛皮包,一看就不像是會來廢品回收站“淘寶”的人。
管理廢品回收站的人也換了,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老人家了,現在是一個頭頂地中海的中年男人。
自從袁芃芃進來,這中年男人的眼光就沒離開過她。
這麼焦灼而露骨的目光,使袁芃芃懷念起之前的那個老人家來。
雖然她沒少靠着這個廢品回收站賺錢,但人家至少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的,逮誰盯誰,盯得那些想偷偷藏東西的人都沒膽子了。
晉粒不能出來,卻也不甘寂寞地在袁芃芃的腦海裏嘮嘮叨叨:“這裏,對,就是這裏你帶着從我那裏坑的技能,帶走了那個大箱子”
“我那不是坑好不好,咱們是合理的等價交換。”袁芃芃不服。
晉粒一提這個就來氣:“你還好意思說”
“好好好,咱們不談這個,”袁芃芃心虛地轉移話題,“好像,之前在這裏得到的那個箱子裏,還有金條銀錠什麼的吧”
袁芃芃興之所至,直接就用意念在倉庫裏翻了起來:“我想想啊,我放在哪兒了呢”
晉粒對着她那亂成一鍋粥的倉庫表示極度嫌棄:“都亂死了,你也不挑個時間收拾收拾。”
袁芃芃被那中年男人盯得也不舒服,失掉了故地重遊的興趣,臨時改變了主意:“那行吧,今天就回家整理倉庫,然後晚上再去姥爺家喫飯,我記得倉庫裏還有我囤的烤鴨燒雞什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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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她突然展顏一笑,頓時把中年男人樂得找不着北了。
袁芃芃左手對準搖椅的左前腿,快、準、狠地射出了一個小石子。
“啪,”中年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便聽到一聲更大的“啪”
搖椅猛地往下一誆,把他給嚇了個半死。這下他可沒什麼心情看美女了,連忙彎下腰來檢查搖椅。
檢查來檢查去,只發現了左前腿斷了一截,和在斷腿附近的一塊小石子。
等他回過神來,猛地擡頭,哪裏還有剛纔那女人的影子
袁芃芃早就哼着小調騎着自行車到了回家的路上,這在倉庫裏裝小石子的習慣還是之前愛上山的時候養成的。
有的時候她其它的打獵工具會因爲她的失誤,過早地消耗完,這個時候,再遇上兔子什麼的,她就會在倉庫裏拿石子用,一般的兔子只要三枚石子就夠了。
一枚給左後腿,一枚給右後腿,最後一枚送進它的腦子。
“粒粒,你看到那個男的最後的那個表情沒有”四處無人,袁芃芃把晉粒放了出來,邊把車子蹬得飛快,邊和晉粒聊天。
“看見啦看見啦,你看路”晉粒小小的一隻,卻總覺得自己有操不完的心。
袁芃芃還是嘻嘻哈哈的:“剛剛都快笑死我了”
回到家,袁芃芃首先取出了那個大箱子,打開。
金燦燦的一片,不管是什麼時候、看了幾次,袁芃芃看到這一水兒的金條還是覺得很有衝擊力。
取出金條,下面是白花花的銀錠,袁芃芃滿懷着一種對金錢的景仰之情,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的銀錠也給取了出來。
袁芃芃輕車熟路地打開隔板,把她自己放進去的字畫給拿了出來。
在倉庫裏,沒有時間流逝,它們看着還和幾年之前一個樣。
以袁芃芃現在的眼力,自然是能看出來這些她曾經懷疑過真實性的字畫都是真跡。
也不知道之前它們被保存在了哪裏,居然可以這麼完美地被保存下來。
欣賞完了,袁芃芃把這些東西按原樣放回。
手指接觸到箱子底板的那一剎那,好像有哪裏不對
袁芃芃整個人都趴在了箱子裏,試探着敲了敲:空的
難不成,這下面還有一個夾層
看着從夾層中的夾層中取出來的東西,袁芃芃的腦子“嗡嗡”作響:天、天機,殘卷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這、這是被張惠言藏起來的天機殘卷
等等等等,捋捋,捋捋,好好捋捋。
張惠言滿懷信心地躺進了陵墓,等待着復活的那一刻的到來。然後,他的信衆把他的寶貝都封進了那個神奇的大箱子,埋到了城隍廟的後院
難不成,這個就是那個箱子
那個鑲滿了寶石珍珠、金銀玉飾的富貴箱
這樣推算起來,這個箱子上的花紋的雕刻手法,確實應該是明代初期的東西啊
這巧合得,讓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晉粒支愣着翅膀,飛到袁芃芃的耳邊,問她:“宿主,這個殘卷,你要怎麼處理啊”
“怎麼處理還能怎麼處理”袁芃芃一臉的理所當然,“自然是交給國家啊,這麼重要的東西,多有研究價值啊。有了它,說不定關於張惠言墓最後的一些謎底,就都能解開了。”
晉粒一秒變臉:“你怎麼那麼愛國呢這麼愛國,咋不把你自己交給國家啊”
袁芃芃直接拽住它的翅膀,在它的腦殼上來了個爆慄:“我打死你啊,沒大沒小。”
且說遠在京城的周教授收到了袁芃芃的包裹,是多麼驚喜,差點連她是怎麼得到的都給忘了問了。
也不說袁芃芃是怎麼九成真一成假地解釋這本殘卷的來歷,這都是後話了。
袁芃芃整理了倉庫,不止發現了這麼一個驚喜,她還在倉庫裏發現了很多之前想找卻一直沒找着的東西。
不值錢,但每一個,都承載着一份沉甸甸的回憶。
袁芃芃左手和右手都挎了一個大大的竹籃,裏面裝的全是好喫的;她背上還背了一個大包,裏面是給陳家人帶的禮物。
現在她很少採取把東西放在倉庫,自己只背一個空包是討巧措施了。如果真的被人發現,很難辦;而且她也吃了不少系統出品的好東西,這麼點重量,還真的不算什麼。
“堂姐。”正當她心情頗爲不錯地往陳屯趕的時候,一個怯生生的聲音成功使她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