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像中的張黎打扮時髦,頭髮染的是時下流行的青木亞麻灰,這個顏色配上長卷發,非常驚豔。
“印象中,女作家都是黑頭髮黑鏡框,沒想到還有這麼潮的吧”
“這你就不懂了,網文界有好多顏值高會打扮的女作家呢”林嘉月說。
大力拿出手機,搜出張黎的大作,“她可不是網文大神,是寫純文學的”
“那反差是有點大,我印象中的純文學作者也是比較內斂低調的。”
聽着兩人的議論,沉思的韓軒終於開口,“如果作品不是張黎寫的呢”
“你的意思是,作品可能是金鬱玟寫的”林嘉月驚訝。
“對比一下就知道了。”
幾人找來金鬱玟的採訪稿和qq空間的幾篇日誌,與張黎的新書和舊作進行對比,果然文風相似,連一些習慣用語都是一模一樣的。
“如果張黎的書真的是金鬱玟寫的,那兩人發生爭執的原因會是什麼新作署名問題還是張黎知道了金鬱玟和她爸爸的婚外情”林嘉月自問自答,“署名問題的概率比較小,張黎都出版了這麼多本了,要翻臉兩個人早就翻臉了。而金鬱玟能成爲她的槍手,其中也少不了張東的功勞,興許就是在她爸介紹她認識金鬱玟後,她發現了他們兩個的關係不一般。”
韓軒贊同,“張黎知道張東和金鬱玟婚外情的可能性極大。而且,張東那有備而來的談話,也可能跟張黎有關。”
“那把他們父女兩個一塊兒叫來審審”王子兵建議。
“嗯,可以同步談話。”
下午兩點,王子兵和林嘉月一人一間審訊室。
徹徹底底的主場,林嘉月很有待客之道地衝張東微笑,“你好,又見面了。”
張東臉色鐵青,情緒比上午激動很多,整個人很浮躁。面對林嘉月的微笑,他毫無反應,就是靜靜地坐着,目光在她和攝像機上來回打量。
王子兵那屋,青木亞麻灰長卷發的張黎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不緊張,很無聊。
“張黎,昨天中午你去過廣場路嗎”王子兵問她。
張黎帶着點傲慢,懶得說話,只點了點頭。
“去做什麼了”
“看我爸到底會不會跟金鬱玟那個狐狸精分手”提起金鬱玟的名字,張黎的臉上滿是鄙夷。
“你什麼時候知道你爸和金鬱玟有婚外情的”
“她幫我”脫口而出的她頓住,一陣尷尬後,她問王子兵,“你們只管和金鬱玟被害有關的事對吧”
“難道你做了違法亂紀的事”
“找槍手算違法亂紀這是你情我願的事”事已至此,張黎索性不再多想,有什麼說什麼,“金鬱玟是我的槍手,我爸給我找的,當時他們兩個都裝作互不認識,我還以爲她真的是花錢僱來的,可在她幫我寫第三本書的時候,我發現,他們兩個是認識的而且還是老相識”
“怎麼發現的”
“我看我爸和她的來往書信。”說到這事,張黎惱怒不已,彷彿自己是被人當猴耍的傻子,“我爸一直把信放在家裏的書房,我和我媽竟然從沒想起來看看心疼我媽,這麼多年來,她還一直覺得自己嫁了一個好老公”
“所以你爸和金鬱玟分手,是你要求的”
“當然難道我要幫他們瞞着我媽”
“你爸對你言聽計從”
“算是。雖然他做了對不起我媽的時,但他對我還是盡心盡力無微不至的。要不是他一直對我這種培養,我也成不了作家。”
王子兵被她的用詞逗笑,“幫你找槍手寫書出書,也叫培養”
一聽這話,張黎不樂意了,“你們只管金鬱玟被害的事就可以了吧,我找不找槍手,你們管不着。”
“嗯。”王子兵接受批評,點點頭,然後提醒說,“金鬱玟現在死了,你的槍手該換人了。”
張黎一臉的不在乎,“換救換唄。”
監控室裏的韓軒,將目光從王子兵房間的屏幕上轉到林嘉月房間的屏幕上。
張東下午的談話過程中,一直存有牴觸情緒,還總心神不清,十分糾結。
“你是不是有話要說”林嘉月引導,“說吧,雖然是在我們局裏談話,但你依然可以暢所欲言。”
張東沉默,思想鬥爭作罷,開口說道,“我跟金鬱玟分手的原因,其實是她想用我喫回扣的事逼我離婚”
主動爆出自己受賄林嘉月饒有興致道,“你知不知道,你這盆髒水潑的不是金鬱玟,而是你自己。副行長馬上就轉正
了,這時候自爆,您不僅升不了官發不了財,還把自己推到了最大嫌疑人的位置,你是想要自首,還是想要隱瞞點兒什麼”
“”張東再次沉默,慌亂和後悔在他臉上比翼齊飛。
這時林嘉月的耳機中傳出韓軒的聲音,他狡猾地建議,“詐他一下,說張黎已經承認了。”
收到指令,她敲下桌子,把張東的注意力集中過來,“好了,沒事了。我同事說,你女兒張黎已經招了。”
“”一點驚訝都沒有,他眼裏只有絕望,整個人一棟搖搖欲墜的舊樓,爆破聲後,轟然倒塌。
林嘉月明白了,張東一直以爲是張黎把金鬱玟殺了,他從頭到尾都想掩護自己的女兒。
“小黎”張東軟癱無力地靠在桌上,雙手支撐着額頭,鼻音濃重地喚出女兒的名字。
“你得知金鬱玟被害的消息後,就開始懷疑張黎了是嗎”
“對我昨天去酒店見金鬱玟的時候,小黎跟我一起去的,她一直在外面等我。”
“金鬱玟知道嗎”
“知道她在酒店房間裏看到了。所以她纔要挾我說,如果我和她分手,她就把小黎所有書都是她代筆的事情說出去”
“那用喫回扣這件事逼你離婚,是你捏造的”
“是”
“那你到底有沒有喫回扣”
不語,張東垂頭默認。
林嘉月哂笑,“情婦果然是捕捉受賄高管的神器啊。不過,話說回來,你爲什麼會覺得是張黎殺了金鬱玟”
“那天我從酒店出來,我說已經跟金鬱玟說清楚了,可她不相信,她說要自己要再去找金鬱玟對質,我說不用了,拉她跟我一起走,可她不干我知道我擰不過她,只好聽她的話,一個人先走了當天晚上,她從外面回家後,人很奇怪,一句話都不跟我和她媽說,飯都沒喫就把自己鎖在了房裏,我們敲門她不開,心情還很暴躁第二天一早,我聽你們說金鬱玟死了聯想當時她的反應,所以我才懷疑是她做了傻事”
“只是這點巧合就讓你懷疑自己的親生女兒嗎”
難以啓齒,他猶豫了好一陣才說道,“小黎曾經傷過人她上高中的時候因爲從小我和她媽都很嬌慣她,什麼事都依她,所以她很討厭跟她唱反調的人。當時就爲了班裏的一點小事,有個學生言辭犀利地反對她,結果就被她從樓梯上推了下去,幸好那個學生沒受重傷,也沒人能證明她是故意推人事情私了後,我就給她轉了學。”
連着兩起案子都涉及到父母對子女的溺愛,林嘉月對他們這種不負責的父母真是槽點滿滿,“知道爲什麼有很多人反對城鎮養狗嗎不是因爲狗本身有問題,而是養它的主人有問題不牽引,不撿屎,亂叫也不制止。”
這話糙理不糙的比喻,令張東臉色泛青,卻無法反駁。
王子兵那邊。
“換槍手的話,文風不一致,很容易被人發現吧。”
張黎並不擔心,“我爸已經幫我在國外找好進修學校了,我去學習回來,再出新書,就算風格變了,也有說得過去的理由,這些不用你們擔心。”
跟她談了這麼久,王子兵是一點作家的文雅都沒從她身上感覺到,她完全就是一個被爸爸包裝成作家的傲慢小公主。
“好,我們不操心。昨天你監督你爸和金鬱玟分手,你到過9012號房”
“沒有,我爸出來之後,他說已經和金鬱玟說清楚了,但我不相信。本來我是想進去求證的,不過突然有急事,我就離開了。”
“什麼急事”
“我個人的私事,還要跟你們說嗎”張黎不爽。
“張東說她昨晚回家時有異常。”韓軒在耳機中給王子兵提供線索。
收到後,王子兵向張黎解釋,“你爸說你昨晚回家後,有異常,所以我們還是要弄清楚的,萬一你是殺人之後,心裏慌張才表現出的異常呢”
且不說張黎的書自己有沒有參與創作,單憑張東在文學方面對她培養已久,她對文字的感覺應該也是比較靈敏的,所以聽到這話,她不可思議又怒不可遏,“你的意思是,我爸懷疑是我殺了金鬱玟我去他竟然爲了那個狐狸精,懷疑我”
不理會她的牢騷,王子兵問:“到底是什麼急事”
晦氣地撇嘴,她不情願地回答,“去捉姦了,我男朋友劈腿,被我閨蜜看到了。我被她叫去了現場。出這種事,我回家能有興致跟他們談天說地嗎真是諷刺死了,我爸找小三,我男朋友也找我和我媽怎麼這麼慘”
張黎把“捉姦”過程說得非常詳細,大力也及時跟涉及到的幾個人電話取證了,她沒有說謊,昨天中午到晚上,她確實忙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