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逼沒長眼啊要死去他媽沒人的地方喝藥別在這連累別人”大貨車司機怒火沖天,開了窗子破口大罵。
受驚的武斌怔在路邊,被罵得回了神後,漸漸恢復冷靜。
陌生的岔路口,沒有了吳軍,他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走。
十七歲殺死繼父,是他替自己扛下了這條命,武斌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們兩個是一路人。
他結束了自己的悲慘命運,而吳軍給了自己重生的機會。沒有他的成全,他的指引,自己現在就是一個因爲坐過牢而走到哪會都被瞧不起的低下犯人。
現在,他暴露了,被警察盯上,但他並不擔心自己的死活,因爲他在意的只有吳軍交給自己的任務。
他要報恩
雖然計劃已經被自己的衝動打亂,但只要能殺了韓軒,他就一定會滿意
王子兵包紮着胳膊從醫院返回局裏,聽說武斌最終還是沒能抓到,紗布下的傷口疼得更加厲害。
林嘉月光看他衣服上的血,就知道傷口有多深了,很是心疼,“你還是回去休息吧,縫了十幾針,可不是什麼小事”
“不用,我皮糙肉厚倒是你和韓老師,這些天也沒好好休息過,還是你們倆回家休息休息吧。”
王子兵一個人在洛州生活,回家以後也沒照顧。林嘉月索性建議,“要不我們三個一起走吧,你在韓軒家睡。”
“可以。”韓軒點頭同意。
可王子兵卻有點兒不好意思,“韓老師”
韓軒不滿挑眉,“難道你想在林嘉月那邊睡”
“哪敢”他咧嘴露出一排大白牙。
嘴上說着不累,但一車上,王子兵就打起了呼,那呼聲震耳欲聾似驚雷。
哭笑不得,駕駛座上的林嘉月小聲對韓軒說,“要不一會兒你在我這邊睡吧。”
韓軒轉頭看眼後座上的雷震子,開玩笑說,“看來,叫王子兵來是對的。”
白他,林嘉月解釋,“切,叫你來是讓你睡沙發”
“我也沒認爲是睡別的地方。”他回嘴。
突然,林嘉月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不禁唏噓,“感覺已經好久沒跟你鬥過嘴了。”
韓軒也有同感。
他們的願望都很簡單,就是希望案子能夠早日畫上句點,那樣,他們就可以像別的情侶一樣專心談戀愛了。
清晨六點,沙發上的韓軒突然醒來。深邃眸子中,滿是慌張憤恨。
他做了一個噩夢。
夢裏,林嘉月被吳軍劫持,他想去追,卻無法奔跑,他像被釘在地上的銅像,只能一動不動看着她越走越遠
坐起,他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沉了好一會兒,心平靜下來後,他去洗手間洗漱。經過敞着門的臥室,他的腳步放停。
大牀上,林嘉月側身而臥,睡得香甜。長而密的睫毛跟着呼吸上下扇動,像是能撩起風來的羽毛扇子。
她已經成了他最大的脆弱,但望着這個最大的脆弱時,他的嘴角卻只能上揚,幸福滿足地笑出來。
不想這麼早就吵醒她,韓軒輕手輕腳拿起鑰匙下樓去買他們三個人的早飯。
韓軒一個人走着,沒多久,他便感覺身後有人跟了上來,就像十年前一樣。
屏氣凝神,他繼續向前走,改變了原本的路線,在前面的支路右拐,靠牆躲了起來。他的眼睛確實不允許他快速移動,但如今的他卻不是十年的他。
當跟隨者從路口冒出時,韓軒迅速出手,將他擒住。
“啊幹什麼啊嚇死了”
一個身穿高中校服的男生驚叫,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韓軒,“你還不放手搶劫”
是他太過緊張了。韓軒在岔口初張望,除了這個男生,再沒有其他人。
“對不起。”韓軒向高中生道歉。
高中生自認倒黴,整了整校服離開。
目送他走後,韓軒也鬆了口氣。
上午學校裏有課,所以三人喫過早飯後分道揚鑣,林嘉月和王子兵一起去了市局,韓軒自己去了政大。
這堂課排到了中午放學前,所以一下課,學生們便都趕着去食堂打飯,教室很快就只剩下韓軒一個人。講臺上整理着學生交上來的作業,韓軒的餘光裏,一個黑影出現在教室的門口。
擡頭看過去,此人正是他早上以爲會出現的那個。
“武斌。”他冷靜地叫出他的名字。
武斌不應,陰沉着一張臉進入教室,然後用腳踢上大門,反過右手擰上門鎖。
“不怕嗎我是來殺你的。”武斌開口,聲音沙啞。
他向前逼近,韓軒便向後後退。
打量着他,韓軒在他右手內手腕上看到了一塊厚實的老繭。“郵件都是你替吳軍發的吧。”
他沒有回答,臉上卻寫着答案。
着實感覺惋惜,韓軒說,“如果你沒有與吳軍爲伍,也許你會成爲很了不起的人。”
嘲諷地笑起來,武斌掏出昨晚傷了王子兵的刀子。“能被我義父當成對手的人,竟然是一個在死之前,企圖用挑撥離間手段來爭取生存可能性的膽小鬼。”
已經退到了窗子跟前,韓軒再無退路。
武斌眉宇緊皺,上眼瞼揚起,他的攻擊表情越來越明顯,突然,他右肩擡高
迅速拿起右手
邊的一把椅子,韓軒及時擋住了他刺向自己的的刀。武斌用另一隻手來搶他的椅子,爲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他在椅子下的空當狠狠朝武斌膝蓋踹了一腳。
武斌踉蹌向後,機會來了,韓軒掄起椅子朝着他砸了過去。
這場不需要逃跑的戰役,他有很大把握可以勝利。
被椅子砸破了頭,額頭傷口涌出的血染紅了武斌的眼睛,他被激怒,低吼向韓軒發起第二次攻擊。韓軒躲閃,兩人從教室的前面移向教室的中間。
上課時有學生將窗子打開,臨走的時候忘了關上。正好窗子對應的樓下不是操場,而是一個沒有人會去的狹窄衚衕。
於是韓軒把他引來窗前,扭打時將他拿着刀的手拉到窗外,在窗棱上用力碰撞,大概有二十多下,武斌的刀從失去直覺的手裏脫落,掉到樓下。
他沒有了刀,韓軒的勝算變得更大。但武斌敢來人多的學校,那就是抱了與韓軒同歸於盡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