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肆虐,大明鄉的第二生產隊,全村出動擠在許家的大院子裏。若是擱在往日,村民們一定裹緊身上的破棉襖,窩在家中不動彈,扛餓又暖和。

    許家,是大明鄉數得上的富戶,五間大磚房,還有東西兩側五間大廂房。想當初,許家的三個兒子到了娶媳婦的年紀的時候,大明鄉的有女兒的人家都蠢蠢欲動了,不要聘禮只求將女兒嫁進許家。

    可惜許老頭的媳婦柳婆子是一個十分愛護孃家的,老大媳婦是兄弟的女兒,老二媳婦是親姐的女兒,對於老三到了娶媳婦的年紀的時候,大明鄉的有女兒的人家差不多都死了心了,哪成想,許老三自己領了一個媳婦回來了,還順便地扯了一個結婚證,順便將柳婆子氣得半個月下不了地兒,當然,酒席也沒有辦。

    但是架不住有了結婚證,所以,沈芸就成了許家名正言順的三兒媳婦。

    因爲沈芸不是柳婆子中意的兒媳婦,所以,老大家佔了正房的五間大磚房,老二家佔了東廂房,而老三家就只有西廂房。西廂房也是新房子,但是西廂房的北面養了三頭豬,南面有一個雞圈,總之,西廂房被一堆屎給包圍着。

    沈芸就算是心有不滿,但是能嫁進許家,已經是感恩戴德了,至少在許家,不用餓肚子,能活下去。

    抱着這一顆感恩之心,沈芸在許家任勞任怨,一心想要報答許老三,可能是沈芸報恩的意念十分強大,一個不小心,就給許老三連生了三個兒子這就襯着許家前頭倆個媳婦有點兒沒用了。

    許老大的媳婦連生了倆個女兒,纔好不容易得了一個病秧子兒子。

    許老二的媳婦那就慘了一點兒,每回都跟沈芸一道兒懷孕,可惜倆回生的都是女兒。等沈芸第三回懷孕的時候,許老二的媳婦的肚子索性就沒了動靜。六年過去了,還沒有動靜。兩相襯着,就有些慘了。

    爲此,沈芸時常去許家的自留地邊上的土地廟去哭,哭什麼,哭自己的運氣太好了,成了兄嫂的眼中釘。

    這一日,沈芸喝了一碗紅薯粥後,就被柳婆子趕着去上山拾柴。

    沈芸撿好了柴火,路過土地廟的時候,腳一拐,又去了土地廟。一進土地廟,沈芸的眼淚就落了下來。在外從軍的許老三捎了信來,說是今年能請假回來。沈芸心裏又愁又喜,喜的是兩年未見的男人終於回來了,愁的是,生怕一不小心又有了。若是這回再生個兒子,恐怕老許家就要容不下他們一家子了,就算是許老頭願意養孫子,大房二房可不會願意喫虧。畢竟,半大的小子喫窮了老子。

    若是分家了,沈芸壓根不敢想,男人不在身邊,又有一串的孩子要養,還不如死了算了

    沈芸哭得真真切切的,等她哭完後,才發現日頭快要西斜,柳婆子又要罵她偷懶了。沈芸身子一顫,疾步出了土地廟,剛走倆步,就看到一頭野豬筆直地朝着她衝過來,沈芸嚇得身子一軟,癱軟在地,野豬撲了個空,直直地撞向了許家自留地裏的柿子樹

    野豬兩眼一翻,自己把自己給撞暈了過去,沈芸受了驚嚇,也跟着兩眼一翻,暈倒在野豬旁。

    路過的村民瞧着沈芸慘烈地暈倒在野豬旁,咋呼着去許家叫人“許老三的媳婦被野豬給撞死啦”

    等到許家的人各懷心思地跑到自留地一看,臥槽,那麼大的野豬可有肉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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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怎麼辦,口水快要忍不住了。好不容易嚥下了口水,許家人哭着抹着淚,聲聲呼喚着沈芸,將沈芸擡回了沈家,大隊長聽說這事兒,帶着鄉里的赤腳醫生來了,這麼一檢查,沈芸沒事,只是營養不良嚇得暈倒了。

    村民看着許家的臉色就有些不善了,“這可不就是看着許老三不在家,就虧着他的媳婦和他的兒子嘛,這都營養不良地餓暈倒了,老天爺看不過眼,給送了一頭野豬來。”

    “許老頭啊,這野豬可是老天爺給沈芸補身體的啊,你們可千萬不能摳着不讓人喫呢。”

    柳婆子氣鼓鼓地將村人趕走了,只留下了大隊長許愛民。許愛民是許老頭的堂侄,眼瞧着村人的口水都能將許家人給淹沒了,一屁股坐在抽着旱菸的許老頭的身邊,“叔啊,三哥就要回來了,要是讓他聽說了,可不心寒”

    許老頭點頭,“回頭殺了野豬,讓你嬸兒給你送幾斤肉去。”

    許愛民也不多勸,擺手說不用。

    沈芸睜開眼睛,眼神還沒有聚焦,就聞到了滔天的臭味,還來不及罵娘,腦子嗡嗡作響,一大段不屬於她的記憶呼嘯着而來,瞬間淹沒了她沈芸沒抗住,兩眼一翻,又給暈了過去。

    等沈芸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一早。

    沈芸看着頭頂的蜘蛛網,憋了好大一口氣,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沈芸沒想到原身竟然腦回路如此奇特,竟然嫌棄自己的福運太好,太扎眼了,請求老天爺把福運給收回去這倒好,老天爺生氣了,一不小心氣過了頭,連原身的命都給收了回去,這才便宜了她這個黑白通喫的大佬不幸被警察開槍警示給擊中。

    重活一世,作爲十分惜命的沈芸大佬,她當然很開心,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大不了再重新拼過,她一定會重新踏上大佬的巨無霸大道。

    沈芸大佬默默地看着頭頂上的蜘蛛網,握着拳頭,給自己制定了三個五年計劃,走上大佬之路沈芸大佬可沒忘了自己前世就是堪稱“衰神附體”的存在,要不然也不會被警示搶隨便那麼一槍就一命嗚呼了。

    沈芸只能期望,這個原身的福運一定要給力啊,邪不勝正,一定要壓倒她的“衰”體質啊

    沈芸推開門出去,就看到院子裏熱鬧的殺豬聲,誰也沒有注意到西廂房的門開了。

    沈芸一轉頭,看到正房的廊下,掛着一個大大的像,還用大紅花給圍了起來。腦子轟然一炸,“我他媽的這是在哪兒”

    沈芸抓着一個跑過的孩子,許大頭眼睛亮晶晶地喚了一聲,“媽,你醒了啊快跟我來,我偷偷地給你藏了一大塊肉”

    依着記憶,沈芸大佬知道,這許大頭是她的兒子,下面還有許二頭,許三頭。從名字就能感受到,沈芸的三個兒子在許家一點兒都不受寵

    許大頭撓了撓頭,“我好像聽爺說過,今年是1964年。”

    1964年,竟然是1964年她的大理想大抱負都來沒來得及實行,就被捏死在搖籃裏了她作爲一個五號青年,可不想被帶着紅袖章的好同志給逮了

    沈芸仰天長嘆,衰神對她是真愛,都重活一世,還要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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