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誤*******] >19.第十九章
    孔希顏早早就睜開眼,昨晚上失眠半宿,早上不到五點多就醒了,她揉着眼睛喊道:“煙煙。”

    半響回神,煙煙已經被遲晚照送去給周生照顧了。

    她看了眼時間,估摸遲晚照那邊現在應該是下午,她斟酌了詞後拿手機發信息:遲總,在嗎

    發完信息她在牀上翻了個身,牀的另一邊冷冰冰的,她不由得趕快縮回來。

    沒一會收到回覆:醒了還是沒睡

    孔希顏看到手機響了忙拿起來看,隨後打字。

    我睡不着。

    遲晚照那邊又是良久的沉默,過了四五分鐘,纔有信息過來。

    知道了,我會盡快回來。

    孔希顏看着信息愣了好幾秒,迅速回她:不用不用,我就想問下,可以把煙煙接回來嗎

    沒它在,我有點睡不着。

    遲晚照坐在牀邊,看手機裏發來的信息,微擡的脣角立刻抿直,她想了不想直接回復。

    不可以。

    哦。

    遲晚照把手機放在牀頭櫃上,扭頭看外面。

    她上次回來是去年過年,那時候她爸的身體還沒這麼糟糕,他喜歡坐在她窗外的樹下,見到她會打招呼:“小晚。”

    仿若以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可是她再難給他好臉色。

    甚至充耳不聞,從他身邊經過。

    如今窗外樹木依舊,卻不見樹下的人。

    遲晚照斂神,房門被敲響。

    “進來。”

    遲萱推開門,往裏面探個頭,小聲喊道:“姐。”

    遲晚照歪頭,看到她做賊似的姿態覺得好笑,招招手:“過來。”

    遲萱這纔打開門小跑進去,一溜煙站在遲晚照面前,她身材高挑,扎着馬尾辮,朝氣蓬勃的模樣。

    遲晚照拉她坐在自己身邊:“怎麼了”

    遲萱仰頭看她:“爸醒了。”

    “嗯。”

    遲晚照聲音陡然冷了下來,遲萱搓着自己手臂瞥她神色。其實她很喜歡她姐,從小到大,只要她姐一回來,她就喜歡黏着她。

    但是她很少回來。

    遲萱想了想,大概就是從外婆生病的時候開始的。

    她姐和她不同,小時候家裏生意忙,她是外婆帶大的,後來上學才接回來。

    所以她和外婆的感情很好。

    後來外婆生病,她媽又抽不開身,就是她姐停學去照顧的。

    這一走,就很少再回來了。

    遲萱見她姐起身,她也跟着站起來,問道:“姐,你是要去醫院嗎”

    遲晚照點點頭:“你就在家裏吧,多看着點媽。”

    遲萱:“嗯,我知道。”

    遲晚照穿好外衣就推開門出去了,已經臨近十一月,雖沒天寒地凍,但a國冷,寒風凜冽,有蝕骨之痛。

    她上了車後攏緊衣服,神色沉穩。

    到醫院後遲晚照站在外面,寒風吹起她衣襬,將她的身形刮偏,遲一凡出門就看到她獨自站在外面的場景。

    他嘆口氣,迎上去,喊道:“小晚。”

    遲晚照歪頭:“哥。”

    “你怎麼出來了”

    遲一凡比她年長几歲,相似的五官更硬氣,他低頭說道:“爸讓我出來看你來了沒。”

    遲晚照有些煩躁:“進去吧。”

    也不待遲一凡有反應,她就率先進了醫院。

    長廊上依舊是人來人往,遲晚照站在病房門口遲疑片刻,推開門進去。

    病牀的人已經睜開了眼,身上插了不少儀器,鼻子下還有呼吸機,他枯瘦的手伸向遲晚照,用微弱的聲音喊道:“小晚”

    遲晚照瞬間就紅了眼眶,鼻尖酸澀,她下顎緊繃,極力想把眼前這個病入膏肓的人和記憶裏意氣風發的男人對比。

    可怎麼都對不上。

    躺在病牀上的遲焯目光渾濁,只是嘴裏不停喊道:“小晚,小晚,你不認得爸爸了嗎”

    遲晚照如鯁在喉,想喊卻發不出聲音。

    遲焯目光逐漸黯淡道:“是的,你不認爸爸了。”

    “你該不認的,是爸爸的錯。”

    遲晚照往前走兩步,坐在牀沿邊,深呼吸幾口氣才用沙啞的聲音喊道:“爸。”

    遲焯顫抖的手握住她手腕,想笑卻笑不出來,只勾勒一個滑稽的角度。

    “好,好,好。”

    遲一凡看他們兩個相對無言,他識趣的對他們說:“你們先聊,我去買點東西。”

    知道遲一凡是想避開他們,遲晚照點頭:“去吧。”

    身後的門一開一合,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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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遲焯的手瘦得變形,只剩骨頭,沒什麼力氣,握住遲晚照就像是擔在她手背上,他眼眶裏有晶瑩之色。

    房間裏有些冷清。

    好半響後,遲焯才微弱問道:“還走嗎”

    遲晚照用沉默代替回答。

    遲焯呼吸沉重:“都是爸爸的錯啊。”

    想到年少乾的荒唐事,就覺得對不住謝丹和這些孩子,雖然這些年他在極力彌補,但是很多事情,都是彌補不了的。

    瓷器摔壞了,再黏上,還是有裂痕。

    所以他一直不敢說,就是怕打破遲家的平靜。

    只是他老了,總是要爲年輕的荒唐付出代價的,他不祈求所有人都能原諒他,只希望他們能在他走後,善待那個孩子。

    說到底,錯都是他們犯下的。

    和孩子無關。

    遲晚照低頭看遲焯的手,記憶中那雙寬大溫暖的手如今已是這副樣子,皮皺在一起,好似溝壑,指尖冰涼,蒼老無力。

    她想到遲一凡和謝丹的話,低頭問道;“爸,你想見她嗎”

    原本無力的手抓住她手腕,遲焯呼吸越發沉重:“你找到她了”

    遲晚照見到他這副樣子閉上眼,冷漠回道:“還沒有。”

    “你想見她,是嗎”

    遲焯;“小晚,她也是我的孩子。”

    遲晚照頭瞥向另一邊,心裏涌起復雜情緒,遲焯繼續說道:“爸不奢望你能原諒我,但是那個孩子是無辜的,如果日後你們遇到,爸希望你能照顧點她。”

    “照顧她”

    遲晚照嗤笑一聲:“那你趕快從這個牀上起來,自己照顧吧。”

    她說罷就站起身,遲焯猛地咳嗽幾聲,聲音在遲晚照耳邊不斷的放大,她往門口走的步伐越發的緩慢,沉重。

    出了門,她靠在門把手上,遲一凡扶起她身體;“從小媽就說,你和爸的脾氣最像,都一樣的倔,那時候我還不相信。”

    “現在我信了。”

    遲晚照勾勾嘴角:“我是不是很殘忍”

    明明知道那人命不久矣,還說出那樣刺激他的話。

    遲一凡搖頭:“殘忍那爸爸對我們做的事情不也殘忍”

    “但是,小晚,有些遺憾不能補救,有些卻還可以。”

    “我們試着找找那個孩子,讓爸爸沒有遺憾的走吧。”

    遲晚照眼眶灼熱,沙啞聲音問道:“醫生說還有多久”

    遲一凡沉默了會回她:“半年左右。”

    遲晚照低頭看光亮的地板,仿若能照清楚她自己的模樣,遲一凡拍拍她肩膀轉身走進病房裏。

    長廊上人來人往,只有她一個人獨坐在凳子上,神思不明。

    過了好久,她纔拿手機撥號。

    響了兩聲才被人接起。

    清脆的嗓音隔着電流呲呲聲一併傳來,那邊的人喊道:“遲總”

    遲晚照靠在椅子上,聲音低沉說道:“忙嗎”

    孔希顏還沒到劇組,早上一場戲改成十點左右開拍,所以她現在還坐在沙發上抱着抱枕,聽到遲晚照的問話忙回答:“不忙。”

    饒是隔着手機,她也敏感的察覺到遲晚照和平常有些不對勁,她怎麼了還抵在舌尖上,就聽到遲晚照說;“能說說話嗎”

    孔希顏:

    說啥

    吃了嗎在幹嗎國外風景怎麼樣

    似乎都不太妥當。

    況且她連她出差幹什麼都不清楚。

    孔希顏比上午要煙煙回來還糾結,過了一兩分鐘,兩人都沒說話,隨後她咬咬牙開口:“你是出事了嗎”

    遲晚照清淺呼吸聲傳來:“沒事,就這樣,我掛了。”

    孔希顏:

    電話掛斷,孔希顏拿着手機發呆。

    半小時後,門鈴響起,她理理頭髮去開門,門外站着周生,他手上還抱着煙煙。

    孔希顏:“你怎麼來了”

    周生神色如常:“夫人,遲總讓我把煙煙送回來。”

    孔希顏從他手上抱過煙煙,擰了眉,問周生:“遲總是出事了嗎”

    周生溫雅的面容僵了一秒,隨後笑道:“沒有,夫人別擔心,遲總說很快就回來了。”

    孔希顏揉着煙煙的頭:“那她出差幹什麼了”

    剛剛的聲音分明是有點不對勁。

    周生眼鏡下精光閃過,回道:“遲總說,夫人若是想查崗,可隨時打電話給她。”

    孔希顏白皙的面容有些緋紅,扯出笑容,目送周生離開。

    等到關上門,她才小聲嘀咕。

    什麼查崗,她這是關心好嗎

    嘀咕完她才愣了下。

    她爲什麼,要關心遲晚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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