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想捂住女兒的嘴,沒來得及,只能悄悄打量嬴鴻臉色。

    徐敬笙也覺得女兒太過調皮不懂事,他冷着臉看了女兒一眼,之後才朝嬴鴻抱拳致歉說:“小女是被我嬌慣壞了,不懂事。有得罪世子的地方,還請世子不要與她計較。”

    又加了一句:“我回去後定會好好管教她。”

    嬴鴻是拿這個驕縱的小女子真的一點辦法沒有,嚇也嚇過了,又讓她吃了幾天牢飯本以爲她會收斂一些長點記性,卻沒想到,竟然還是這樣猖狂。

    若不是嬴鴻知道她是因爲顧家的關係而恨自己,嬴鴻都要以爲她是看上自己了。

    看上自己,想嫁給自己,所以才劍走偏鋒出奇招。

    想到這裏,嬴鴻自己都覺得好笑。也是因爲最近家裏父母宮裏皇后催他定親催得太厲害,所以才莫名其妙有這種不着調的想法。

    他今年十八,再有兩年便及弱冠。就算現在不成親,的確也該定下親事來。

    但嬴鴻對那些家裏安排見過面的女子都無甚好感,美則美矣,但他總覺得差了些什麼。甚至,見完面後再回想,他都有些記不住那些女子的長相。

    不是他記性不好,而是從沒走過心。

    去見面,不過也只是聽了父母親的意思。

    他娘總說他一心撲在軍營裏的事情上不好,總也得分散些注意力到自己的親事上來。說太子比他還小兩歲呢,都成親了

    母妃嘮叨,宮裏皇后嘮叨,就連父王也隔三差五藉着談論軍隊編制的藉口喊他過去,公事談完了,總得也提幾句他的親事。每回嬴鴻只笑着點頭應下,但是轉身走了後,就又拋之腦後。

    最近被催婚催得有些敏感,所以但凡遇到一個還算門當戶對的,他總要多心想偏幾分。

    “無事。”

    嬴鴻懶得搭理徐家人,只匆匆說了一句,便又控馬疾馳而去。

    等那“轟隆隆”的聲音漸漸遠去後,尹氏見丈夫臉色不對勁,她怕丈夫會把女兒訓哭,才主動教訓女兒說:“真是越來越不懂事,剛剛我跟你爹爹可都看着呢,人家嬴世子沒招你沒惹你,你說的那是什麼話”

    央央不服氣,偏着腦袋說:“他讓我吃了牢飯,他就是故意的。”

    尹氏說:“嬌嬌,你可別再鬧了。你再這樣鬧下去,回頭捅了馬蜂窩,你爹都保不住你。”

    央央還是不服氣,但是她也知道娘說得對,所以鼓着嘴巴不說話了。

    “老爺,你也別生氣了,爲着這丫頭氣,不值。”尹氏一邊說,一邊替丈夫拍着胸口順氣。

    另外,還悄悄給女兒使眼色。

    央央這才低着腦袋承認錯誤:“我錯了。”

    徐敬笙倒不是想兇女兒,只是她如今都十三了,等書院結業,就該談論婚嫁的事情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如果再不知書守理一些,將來嫁去人家怎麼辦

    就算孃家是她一輩子的靠山,但是她總歸是要在婆家過日子的。再這麼驕縱不夠圓滑不懂人情世故,將來遲早喫虧的是她自己。

    徐敬笙是愛之深,所以才責之切。

    “我看是罰你關禁閉三天還不夠,等回去後,繼續去面壁思過去。什麼時候真正知道自己錯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老爺嬌嬌真的知道錯了。”尹氏打圓場,“你看她,叫你嚇得都不敢說話了。”

    徐敬笙抿了下脣,明顯是將心中那股子怒火憋回去了。

    馬上要去顧家,這個時候訓孩子,怕是也不好。

    等明天回去後,他必須得找這丫頭好好談一談。

    馬車晃悠悠盪到顧宅門口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因爲這次出門不便帶太多人,所以伺候央央的兩個大丫鬟都沒帶,只尹氏帶了繡香,另外徐敬笙自己帶了兩個身手不錯的小廝充當馬伕。

    到了顧宅,徐敬笙先下車,然後去扶妻子女兒。

    “就是這裏”

    下了馬車後,央央站在漆黑窄小的門前,心情十分激動。

    “小的去敲門。”

    有福去敲門,守禮則去拴馬車。

    過了有一會兒,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出現在門前的,是一個穿着鴉青色布袍子的溫雅少年。

    少年目光才朝門外投來,央央就已經激動的跳起來跑過去。

    “顧三哥”

    原沒見到人,央央還怕是爹爹哄自己的呢。如今看到了顧三哥,那想必一會兒就能看到顧四哥了吧

    顧晟溫和無波的目光一動,繼而也頗爲欣喜地說:“徐三叔你們怎麼來了”

    “進去再說。”徐敬笙言簡意賅。

    顧家纔將喫過晚飯,這會子鍋裏還有些飯菜。老夫人看到舊識,也十分開心,將央央摟在懷裏,招呼家裏唯一的婆子瑛婆說:“去,給飯菜熱一熱,想他們是還沒喫呢。”

    尹氏坐在顧老夫人旁邊,問:“您身子可還好”

    “好好着呢。”老夫人倒是非常樂觀,滿面笑容說,“別看這只是小地方,但小也有小的好處。這裏的人很和善,左右鄰居都十分好相處,我

    們常常互相幫助,日子過得雖不多富裕,但是也很滿足了。”

    顧二夫人親自煮了熱水端來,倒了三杯遞過去,才說:“真是沒有想到,你們會過來看我們。”

    她既高興,又有些擔心,聲音小了些,說:“要是叫上頭知道了,怕是不好吧”

    顧老夫人說:“這就不是你該擔心的了,有徐三老爺在,想必他都安排妥當了。”

    央央早憋不住要問顧四的去向了,屋裏三哥跟準三嫂宋玥、還有顧旻妹妹都在,卻不見四哥,又見這些人都不提,央央忍不住問:“四哥呢”

    “他啊三天兩頭不着家的,現兒我也不知道他在何處。”顧老夫人看向顧三,問,“澄之這回走了也有兩三天了吧去哪兒了可有告訴你”

    顧澄之這回去哪兒有告訴顧三,不過事關重大,顧三暫且不能說,只能說並不知曉。

    央央十分失望。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央央又問。

    顧晟溫和笑道:“澄之素來行蹤不定,我也不知道。他如今夥着外頭幾個人一起跑貨做些小買賣,常常十天半個月都不回來。”

    “那怎麼辦”央央來,就是爲了見顧四哥的,現在四哥不在家,那怎麼辦

    央央的那些小心思,其實這裏的人誰不知道。只不過,顧家如今不過一介草民,早不是當年的國公府了

    她是侯門千金,將來所嫁之人必定非富即貴,又豈是澄之一個平民高攀得起的。別說澄之根本不會願意,就算澄之願意,徐家的人也勢必不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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