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央也沒有想到, 這回嬴王府喊了祖母跟母親來,竟然是要談她跟嬴鴻的婚事, 央央嚇得臉色蒼白。

    她立即朝嬴鴻那邊看去, 只見男人穿着身墨綠色的冬襖,領子一圈白狐毛,襯得那張臉越發如玉般。而他一雙素手穩穩端着茶碗,穩重得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

    慢吞吞吹了吹茶杯裏的茶葉,之後喝了口茶, 這才擡起眼眸朝她這邊看來。

    央央這纔想起來,他根本就是什麼都知道的。他去綵衣軒找自己, 說什麼請她來幫忙, 其實幫忙是假,說親是真吧

    央央想忍住的,可是怎麼都忍不住。又委屈又氣憤,眼淚在眼圈裏打轉,她氣得眼睛都染上了薄薄的一層紅。

    尹氏也嚇得手腳冰涼,忙望向老太太, 老太太臉上笑容也僵硬了。

    “王妃娘娘,這事, 這不是說笑的吧”老人家再三確認。

    嬴王妃倒是想說笑呢, 可惜,這人是兒子自己挑的。她這兩年張羅着給他說了多少樁親事了他愣是一個沒瞧上。

    可也不知怎麼的, 在她再次找他說親事的時候, 他竟然答應了, 而對象就是徐侯府的大姑娘。她也不知道,這孩子什麼時候瞧中了徐家大姑娘了

    嬴王妃只想兒子早些成親,而她可以早些抱上孫子,好讓王府裏添新丁。所以,不管是哪家的,只要還算門當戶對的,她都覺得可以。

    再說,徐侯府大房雖然不爭氣,但是那徐敬笙卻是手握實權的。

    跟王爺商量了後,都覺得若是鴻之一再堅持的話,這樁婚事未必不可行。這不,得了王爺的準兒,她便派人給徐家送了請帖,請了徐府的老夫人跟三夫人過來。

    只是她沒想到,鴻之竟然將人家姑娘也給找來了。

    王妃瞥了兒子一眼,暗怪他沒規矩。奈何嬴鴻目光根本沒在母親身上,王妃那記眼刀算是白拋了。

    她暗暗嘆息一聲,這才說:“我看中徐大姑娘很久了,覺得她是個乖巧討喜的好孩子。鴻之可能就是看起來冷肅了些,但是人卻是個好人。如今是他自己願意娶你們家大姑娘的,想必一定會對她好。”

    央央再忍不住,眼淚落了下來,無聲哭泣。

    尹氏緊緊握住女兒手,示意她不要失態。那邊,老太太卻又說:“只是我們家嬌嬌的婚事我也做不了主,她是她爹爹的心頭肉,這件事情,還得她父親說了算。”

    搬出徐敬笙來,其實也是緩兵之計。這事實在太大,而且來得也太突然了,根本都沒做好準備。

    嬴王妃說:“這婚姻是大事,自然該跟徐三老爺商量的。只是,行與不行,還望老人家跟徐三夫人到時候給個答覆。”

    尹氏忙說:“會的會的。”

    “好,那我就不送你們了。”

    嬴鴻卻起身,主動說:“晚輩送老夫人跟夫人出去。”

    ~

    央央回去後,就一個人衝進自己房間,趴在牀上好生哭了一場。她知道,這已經不是她能夠決定的事情,甚至,已經不是徐家可以決定的事情了。

    他那麼可怕,他肯定早就籌謀好了。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她,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央央把自己一個人關起來哭,誰都不肯見。直到到了喫晚飯的時間,她還是不肯出去。

    尹氏怕女兒一個人呆在房裏會尋短見想不開,所以,趕緊喊了兒子來把門撞開。

    “嬌嬌。”

    門被撞開後,尹氏跟徐彥都疾步匆匆衝進去,生怕央央做了什麼錯事一樣。

    央央已經哭夠了,此刻紅着眼

    睛坐在窗邊發呆。目光呆滯,整個人沒有一絲生氣。

    “嬌嬌,你別擔心,一切等你爹爹回來再說。”尹氏一把將人摟住,“你可千萬別想不開。”

    央央也不說話。

    徐彥着急來回踱步,一臉怨憤。

    “嬴鴻之到底什麼意思他打大妹的主意,到底是怎麼想的。”

    尹氏也哭起來:“誰知道,怕不是要把人娶回去欺負吧這可怎麼辦啊,這要是真被他娶回去了,嬌嬌豈不是凶多吉少就算被嬴家磋磨,咱們也不知道啊。”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嫁人了,那就是人家的了。就算夫家欺負她,他們又不知道啊。

    尹氏越想越難過,着急得頭都疼了。

    “夫人夫人,老爺回來了。”外面紅玫匆匆跑進來,“老爺回來了,現兒去了老太太那裏了。”

    “肯定是被老太太叫去了。”尹氏擡袖子擦了擦眼淚,“我也去聽聽,看老爺怎麼說。”

    徐彥卻拉住母親,目光朝妹妹那裏瞥了一瞥,才說:“等父親回來再說吧,娘您先陪陪妹妹。”之後,徐彥也在一旁坐下,吩咐紅玫道,“去小廚房熬點小米粥來,再讓人燒一大桶熱水,一會兒伺候姑娘沐浴更衣。”

    “是,少爺。”紅玫應聲退了出去。

    尹氏抱着女兒,徐彥則坐在一旁看着。

    過了一會兒,徐敬笙負着手回來了。

    “老爺。”尹氏看到自己丈夫回來,忙紅着眼圈兒迎了過去,“您可回來了。”

    “這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徐敬笙臉色略微有些沉重,他擡起沉重的眼皮,目光在妻子跟兩個孩子面上一一掃過,才說,“早在我回家前,嬴鴻之找過我。”

    “他又去找老爺您了”尹氏着急,“他說了什麼”

    徐敬笙道:“他說如果嬌嬌不嫁他,那就只有遠嫁和親的命。”

    “什麼”尹氏接受不了。

    比起遠嫁和親,往後幾十年可能生死都不知道,她寧可女兒嫁在京城嬴王府。至少,就算女兒將來有個三長兩短的,他們還能夠及時知道。

    “這嬴王府簡直欺人太甚。”一向性子溫順的尹氏,也忍不住咒罵起來,“遲早不得好死。”

    徐彥卻理智很多,問自己父親:“嬴鴻之說那話,是威脅父親,還是別的意思”他說,“雖則顧家流放的事情與嬴王府脫不了干係,但是嬴鴻之那個人,好像不是那種陰險狡詐的人。”

    “再說,咱們家與他可從來是井水不放河水的,他沒道理陷害咱們家。除非是皇后早已有了和親的人選”

    “可是皇后怎麼就選中了我們嬌嬌,指定還他背地裏嚼舌根說的閒話。”尹氏着急,“這可怎麼辦”

    “我要去找他。”央央忽然開口說話。

    ~

    第二日,央央一早沒去綵衣軒,而是等在了嬴王府門口。

    嬴鴻才從硃紅色的大門裏走出來,就看到外面站着的那個小女人。他濃眉微擡,似是有些意外,但是男人素來穩得住,只邁着穩重的步子一步步朝央央走了過來。

    “我有話要跟你說。”央央站在他面前,目光清冷。

    甚至,他從她那雙漂亮的杏眼裏看到了不屑跟厭惡。但是又如何他不在乎。

    “好,徐大姑娘要跟我說什麼”嬴鴻十分悠閒,雙手交握着擱在小腹前,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央央要問的話有些問不出口,但是她還是硬着脖子問:“你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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