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爲防盜章,購買比率超過百分之五十纔可以看更新喲  胡海作忍無可忍之狀, 一掌拍落趙高手中酒杯, 玉器落地,碎作殘片,酒液四濺, 煞是精彩。

    “夠了趙卿還未喝酒, 便已醉了不成”

    天子一怒, 大殿上剎那間冷寂下來,衆侍者跪地不敢作聲, 唯有些許灑落在案几上的酒液淌下來, 滴答聲如急雨, 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趙高垂目冷靜道:“陛下息怒。小臣此舉, 意在爲陛下剷除身邊奸臣。小臣早觀夏臨淵行徑鬼祟, 使人留意。此前他告假兩日,卻是購置了大量砒石。陛下可知這砒石是作何用的”他不等皇帝回答,自問自答道:“這乃是制劇毒鶴頂紅所需之物。如此叵測之人,陛下焉能留在近旁,隨侍左右今日他便敢借陛下之手,毒害於臣;異日他更肆無忌憚, 卻又該向誰下手了呢小臣一片赤誠, 只爲陛下。小臣知道陛下連日微恙, 不宜掌殺伐之事, 已斗膽做主, 着人捉拿夏臨淵, 就地斬殺。”

    原來那夏臨淵宮外置辦砒霜,想到此事幹系重大,不敢假於旁人之手。而砒霜系劇毒之物,當今之世,刑法嚴苛,連坐成災,藥店多不敢賣。也虧得這夏臨淵學過幾本醫術,知古籍中曾載從砒石中冶煉砒霜之法1,於是尋到咸陽附近銅山外圍,私下買了許多砒石,在家中閉門煉藥,煙熏火燎,煞是辛苦。卻不知,這一切早已落入趙高派來暗中監視的人眼中。

    此刻胡海聽趙高說得清清楚楚,既知道毒物出自夏臨淵之手,又知道毒物乃砒霜,便知此事早已敗露。胡海臉色慘白,心道當日不該自比於漢獻帝衣帶詔之事,那漢獻帝可是事敗被殺了啊。

    難道他這一來,反倒還不如胡亥那個原主,不用三年,期年未滿就要死翹翹了

    胡海看向趙高,卻見他端坐案几之後,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叫人看不出心思。胡海又看向殿外,心焦不已,只怕夏臨淵是凶多吉少了。想到此處,他開口道:“趙卿怕是誤會了夏臨淵不過是爲朕看過幾次病,又如何會起了毒害趙卿的心思呢”

    趙高竟然點頭,沉痛道:“陛下一片赤誠待他,他卻與大逆罪人張良2暗通款曲,真是把他剁成肉醬都無法贖清他的罪過”

    剁成肉醬秦朝砍人都這麼兇殘麼

    胡海頓了頓,發現自己重點錯了與張良暗通款曲趙高不知道是自己謀劃要殺他

    中郎將趙成親自領人去捉拿夏臨淵,卻是無功而返。

    趙高一直波瀾不興的面上,終於顯出了詫異之色,“你說他跑了”

    胡海大鬆了一口氣先是驚喜,夏臨淵這是撿了一條命啊繼而疑惑,這廝在衆郎中的圍捕下,是如何跑出咸陽宮的

    卻聽趙成氣喘吁吁道:“早在咱們的人去之前,他、他就跑了”

    趙高急問,“去查他家的人呢”

    話音剛落,殿外又跑來一名侍者,湊到趙高耳邊低語數聲。

    “什麼你說他已經卷了行囊、鎖了家門”趙高猛地起身,掃視着自己手下這幾個心腹,是誰走漏了風聲

    胡海順着他視線看去,暗道,不會吧難道原來的秦二世在趙高身邊還安插了人也不對啊,沒人跟他聯繫過。難道是情況緊急,那人只能越過他直接與夏臨淵示警

    事實上,夏臨淵跑得可早了,昨日把藥交給皇帝之後,就連夜腳底抹油溜了。

    因走了原是十拿九穩的夏臨淵,趙高無意久留宮中,草草一揖,便帶着衆人離開。

    趙高在衆郎中的拱衛下回到府邸。書房只剩了趙高趙成兄弟二人。

    趙成問道:“哥,此事分明是陛下欲殺您。您爲何要杜撰張良爲幕後主使”

    “那你的意思是要與陛下挑明此事挑明之後呢”趙高詰問。

    趙成一噎,果然答不出。

    趙高一徑問下去:“挑明之後,若想活下去,便只有當場弒君一條路了。可是再之後呢外有王離掌兵,內有李斯專權,居中還有馮氏父子不動如山,你我當如何自處”他這番詰問,不像衝着趙成去的,倒像是衝着自己來的。

    趙成低首道:“是我想淺了。現在怎麼辦我聽哥哥的。”

    趙高思索着搖頭道:“陛下近來着實奇怪。”他從皇帝少時便從旁輔佐教導,更是推皇帝登基的第一大功臣,皇帝對他從來都深信不疑、不加防範,怎麼陡然之間起了要殺他之意這實在不合常理。平心而論,嘗過權力的滋味,皇帝又昏聵偏信,他不是沒有起過取而代之的念頭,可是左丞相李

    斯在朝中經營三十載,樹大根深,豈能坐視他謀朝篡位更不必提大將王離等人。

    “你說他最近愛逛宮殿愛逛宮殿、愛逛宮殿”趙高揣摩半響,不得要領,“唉,今後當小心行事,相機而動待我查出陛下變化的根源,再做打算。你着人看緊咸陽宮內外,不論何人要見陛下,都先報我處。凡涉及陛下,事無大小,悉數報於我知。”

    而大殿之中,等趙高等人離開之後,胡海才覺出腿軟來,扶着案几緩緩滑坐在地上。

    這亡國之君真不是好人能幹的差事啊。

    忽聞犬吠之聲,卻是那被強灌了毒酒的黑狗在痛苦呻吟,前爪刨地,想要掙脫侍者牽着它的狗繩;它渾身哆嗦着,卻還是拼盡全力想往殿外奔去。

    胡海看得心中痠痛,叫道:“快取清水來。”他也不知有何物能解這砒霜劇毒。

    那黑狗咕咚咕咚灌了半肚子水下去,不過片刻便都嘔上來,吐出一灘灘黃紅相間的帶血雜物。稍止了嘔吐,那黑狗強自支撐着站起來,蹣跚着仍是要往殿外去。

    “它要去哪兒”胡海喃喃道,不由自主跟上去,穿甬道,跨廊橋,最終到了狗舍。

    卻見狗舍內,一窩未睜眼的黑色小狗團團挨擠着,發出幼犬獨有的哼叫聲,彷彿感受到母親的靠近,哼叫聲越發吵嚷起來。

    那黑狗晃着腦袋,前爪剛搭上狗舍籠門,便一頭栽下去。

    晴夜炸雷,暴雨驟至。

    胡海抹了一把臉,不知流淌着的是雨水還是淚水,也不顧狗舍腌臢,俯身而入,將那一窩小狗兜在衣裳裏。他沉痛道:“將它好好埋葬了吧。”

    侍者忽道:“陛下,您您看”

    卻見那栽倒的黑狗甩了甩腦袋,又嘔出一灘紅黃之物,卻是重又站了起來,還有餘力對胡海輕晃尾巴,似乎是認出了主人。

    胡海目瞪口呆,這狗可是給灌了砒霜毒酒啊

    頓了頓,他反應過來夏臨淵這廝也太坑了吧

    這配的什麼毒藥啊連條狗都殺不死

    這破懲罰系統給他安排的小弟,可跟起點男頻升級流爽文裏面的差遠了

    是夜,胡海摟着一窩沒睜眼的小奶狗,在空曠寬大的龍榻上,擁着夏被,瑟瑟發抖。畢竟他動手毒殺趙高是事實,而趙高誤以爲是張良背後指使的,這讓從前的純良青年胡海感到很心虛。

    他可太虛了。誰知道哪一瞬趙高就想明白了

    坐以待斃,絕對不行。

    胡海一計不成,再生一計。

    雖然知道本朝徭役繁重,可是真實數據甩到臉上,比什麼都更有震撼力。

    胡亥伸出第二根手指,“這第二條,乃是賦稅。黔首除了徭役之外,還要照常交稅,否者便是肉刑伺候。”

    “所謂肉刑,便是割耳、挖眼、削鼻、剁腳等等。”

    “這便又引出朕要說的第三條,刑罰太過嚴苛。黔首若服徭役,就交不足賦稅,交不足賦稅,便只能等着肉刑變成殘廢如此情形,叫黔首如何不反”

    胡亥提出的這三點可以說是振聾發聵的。

    不在於他觀點有多新穎,而在於他敢說,而且是以帝王的身份來說。

    大殿上一片死寂,無人言語。

    李斯在胡亥提到第三條刑罰時,放下了手中蔘湯。他立身法家,可是聽陛下的意思,難道也要像從前公子扶蘇所提議的那樣,用仁聯想到陛下把叔孫通這個儒生封爲博士的行爲,李斯心中的不安漸深。

    便在此時,侍者報稱郎中令趙高到了。

    趙高聽聞宮中廷議,卻沒叫他,如何能不着急忙就趕來了。

    “你來得正好。”胡亥別過目光,不看趙高,保持理性道:“朕知道本朝以法治天下。朕這些提議,只是一個大概方向,具體的實施程度,還要靠你們去參詳。再者時移世易就比如趙卿。”

    趙高見一來就點了自己的名,忙欠身露個笑臉。

    胡亥仍是不看他,“從前朕剛繼位的時候,趙卿給朕出主意,說要嚴法刻刑,有罪的人連坐,甚至族滅。又告訴朕,要把先帝的舊臣都除去,換上朕親信的人。是不是啊,趙卿”

    這本是背背地裏纔好建議的話,此刻卻被皇帝當面挑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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