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說得周圍侍者都忍不住要落淚了,這夏臨淵可真是個大大的忠義之士啊。
胡海卻是“切”了一聲,摸着懷裏小奶狗,吐槽道:“你還以爲必殺趙高奸賊呢就你做的那毒藥, 連條狗都弄不死”
一聽自己的醫術被質疑, 夏臨淵漲紅了臉, 哆嗦着嘴脣道:“陛下,脫、脫離劑量談毒性,都、都、都是耍流氓”
“拉倒吧。”胡海心裏還有一句吐槽沒說出來,難怪太史公說起這夏臨淵的爹夏無且來,要寫上一句“醫術平平”呢,看來真是家學淵源
“小臣一片忠心”
“怕事兒不成,小命不保才跑的吧”胡海又戳穿了夏坑坑一則。
夏臨淵臉紅地要滴出血來。
“回頭看趙高雖然沒死,但是朕也沒死,所以回來碰碰運氣”
夏臨淵生氣了,“陛下,您怎麼能這麼說”
“哦,那朕該怎麼說”
“小臣當日爲陛下謀劃,難道不是冒了性命危險就是今日鑽狗洞,雖然不好看,可萬一被郎官們拿住,還不是要掉腦袋的陛下這麼說小臣,小臣嗚嗚嗚”
“喲,小嘴兒還挺能說。”胡海嫌棄地看他兩眼,拿腳尖踢了踢他肩頭,示意他別嗚嗚了,“你醫術平平,就別留在太醫所害人了。”
哭聲驟然大作。
“不過你挺會胡說八道的,”胡海仰着臉想了想,給夏臨淵派了個好地方,“去太常所1數星星吧。”
夏臨淵立馬不哭了,眨巴着兩隻兔子似的紅眼睛,打着哭嗝拍馬屁,“陛下真是堯舜禹湯,昭如日月”
前腳纔打發了夏坑坑,後腳就迎來了趙糕糕。
趙糕糕,是胡海給趙高起的“愛稱”。
因爲這趙高實在很像一塊喫不下、甩不掉的粘糕,有空就來,有空就來,很是難纏。
最麻煩的是,胡海現在還一被趙糕糕黏,就想跟他聊天玩。
不考慮趙糕糕後來乾的好事兒,趙糕糕說話又好聽,行動又體貼,真是個人才吶。
“糕糕,啊不,趙卿,”胡海抱住小奶狗,對自己說,堅持住,你可以的,“趙卿,你看朕這小狗兇不兇”
沒堅持住,失敗
趙高笑道:“陛下選的小狗,定然是威武不凡,睥睨天下衆狗。”
“趙卿真是有眼光。”胡海舉着小奶狗,“你看它通體墨黑,只胸前一簇白毛,俊美非凡;再看它奶牙鋒利,將來必是一頭猛犬”
小黑狗很配合得“汪”了一聲,奶聲奶氣。
趙高心裏叫苦,陛下倒是恢復了對他的信重親近,可是就什麼時候添了話癆的毛病啊但他也並不催促,直等到胡海過夠了曬狗癮,才笑道:“這二郎神果然兇猛厲害陛下,小臣此來,乃是受衆臣之託。其實陛下受傷未愈,正該好好休養,可是左丞相李斯等人整天找臣,說是奏章都無人看,還說些什麼國將不國的嚇人話”
胡海一愣,這才從道系日常中拔出頭來,想起自己還是個“皇帝”。
“陛下,衆臣請您開廷議,您覺得呢”趙高特意選了胡海在玩樂的時間過來,就是算準了,要等陛下親口拒絕。他清楚年輕的皇帝最討厭無聊枯燥的廷議。
“廷議那就開唄。”
“是,小臣這就轉告衆臣,廷議先不開”趙高頓了頓,反應過來,“開”
“開啊。”胡海也想會會歷史上的名臣良將。
趙高一噎,他腦袋也轉的快,忙又進言,“陛下,自臣弟趙成殞命,中郎將一職便空缺了。這原本是小臣的屬官,由小臣自行薦人亦可。誰知左丞相李斯責怪小臣,說是小臣沒有管理好禁中,纔有此禍事。因爲事關陛下,小臣不敢與左丞相分辨。明日廷議,想必左丞相會舉薦人選,不過禁中之事,還是小臣更清楚。小臣這裏有一位威猛忠誠之士,堪爲中郎將,陛下明日廷議,可要爲小臣做主啊”
胡海明知趙高所言不盡不實、滿腹鬼主意,想要拒絕,可是一張嘴卻是,“好好好,沒問題。趙卿你放心,朕一定爲你做主朕的人,豈能受李斯那老兒的欺辱”
趙高大喜,再拜而辭。
等趙高一走,胡海連連搖頭,告訴自己要理智、要清醒
他現在已經完全繼承了原主的記憶、性格、感情,就像是身體裏有了兩個自己,只是一個已經永久沉睡。
這是一個多月來,年輕的皇帝第一次舉行廷議,衆臣都頗爲期待關注。
說是廷議,其實就是皇帝主持開會,有的時候開小會,有的時候開大會。這次並沒有什麼大事兒,所以開的是小會,與會人員也很簡單,皇帝胡亥,左丞相李斯,右丞相馮去疾,以下九卿包括趙高。
是日,胡海艱難起牀後,穿戴冕服2。
玄衣纁裳,玄衣肩織日、月、龍紋,背織星辰、山紋,袖織火、華蟲、宗彝紋;纁裳織藻、粉米、黼、黻紋各二,共十二紋章,尊貴無比。着六彩大綬,佩玉鉤、玉佩,金鉤、玉環,足穿赤色襪。
裝扮齊整,胡海攬鏡自照,只見銅鏡裏,高鼻深目的年輕帝王沉默着高貴俊美,一笑卻顯得俏皮無賴,兩個都是他,便如鏡子的兩面。
放下銅鏡,胡海起身,自今日起,他便是胡亥。
秦二世,胡亥。
此前宮中郎官刺殺趙高,不知怎的最後卻是皇帝受了傷,這事兒雖然趙高有意遮掩,可是李斯等人還是有所聽聞。這次廷議,雖爲了朝政,卻也是爲了安衆臣之心。
見年輕的皇帝步履輕快走進來,並沒有缺胳膊少腿兒,衆臣一顆心都緩緩落回了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