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爲防盜章, 購買比率超過百分之五十纔可以看更新喲  李甲邁着方步,巡視着手底下的衆郎官, 殿內皇帝正與父親和諸位博士商議大事。

    他覺得自己職責重大, 努力把忍不住上翹的嘴角壓下來, 好顯得沉穩老成一點。

    可是敲一敲披着彩色花邊的前胸甲, 脆響,結實

    他還是忍不住要微笑起來。

    他有一點好奇,殿內皇帝在跟父親商議什麼軍國大事兒呢

    想到皇帝,李甲心中有點莫名的親切。

    這可是皇帝親自點他做的中郎將。

    所以, 雖然李甲知道父親對皇帝頗有微詞, 但他願意相信, 這其中是有什麼誤會的。

    “腿繃緊了”李甲年輕的雙眸好似鷹眼, 一下就揪出了偷懶的郎官。

    他爲自己忠於職守、維護了咸陽宮的體面尊嚴而感到快活,鼓勵地拍了拍那個郎官的肩膀。

    就是在這個時刻, 殿內皇帝的旨意傳出來了。

    “陛下賞博士叔孫通二十匹絲綢”

    二十匹絲綢

    饒是身爲丞相之子, 李甲也知道這二十匹絲綢可比二百兩銀子,不是小賞賜。

    賞給一個只是提供建議的新晉博士

    陛下可真是慷慨吶陛下可真是重視人才吶

    就在李甲感慨的時候,皇帝的第二條旨意又傳了出來。

    “陛下有旨,拿這二十匹絲綢把博士叔孫通裹起來, 吊着打”

    李甲:

    一匹爲十丈, 一丈爲三米三;二十匹,那就是六百多米。

    六百多米的絲綢把叔孫通裹成了巨大的蠶蛹。

    裹是裹起來了, 吊哪兒呢

    還是李甲剛上任, 工作熱情高, 年輕腦子轉得快,一指大殿門口的廊柱,“吊在正門兩根柱子之間吧。”

    這樣皇帝就可以端坐龍椅觀刑了。

    於是裹成蠶蛹的叔孫通,就被做成了“鞦韆”。

    李甲還擔心底下人綁的不結實,自己親自爬到柱子上,試了試繞柱絲綢能承受的強度。

    幾十層的絲綢還是很穩的。

    李甲拍拍手下來,放心了,就剩鞭打了。他有點犯愁,第一天上任就遇到這種事兒,該選什麼鞭子才合適呢

    正在李甲苦惱的時候,只見大殿內皇帝帶着衆臣與博士們浩浩湯湯走出來。

    這還是李甲第一次這麼近見到皇帝。

    新帝比他想象中更年輕,黑袍威嚴,可是嘴角微翹又說不出得親切。

    就是這個人封了他做中郎將

    李甲恨不能這會兒鞭子已經在手,狠狠抽那個博士一通,叫皇帝看看他沒選錯人。

    胡亥當然不會注意到一旁還有個激動不已的小中郎將。

    他看着眼前一團絲綢蠶蛹,只能隱約看出叔孫通的人形,饒是滿腹怒氣,也忍不住莞爾。

    “給朕取雞毛撣子來”

    “蠶蛹”屋裏哇啦求饒,“陛下,陛下,小臣錯了小臣有罪陛下陛下”

    “陛你個頭”胡亥奪過侍者奉上的雞毛撣子,倒豎過來,衝着“蠶蛹”的屁股中間就是一戳。

    “蠶蛹”被捅得悲鳴一聲,整個人都往上躥了一躥。

    衆圍觀人士都露出了心有慼慼焉的表情。

    李甲年紀小,定力稍差點,已經是面目扭曲,感同身受地捂住了自己屁股。

    “衆博士剛纔說的都是謬論”一戳

    “有明君如朕,天下哪裏還有人造反”二戳

    “朕與衆卿討論的這會兒,這羣反賊已經被抓到了”三戳

    胡亥詰問,一句句都是叔孫通剛纔拍的劣質馬屁

    問一句,戳一下,越戳越用力。

    求生欲讓“蠶蛹”躥成了離水的魚,不知道的,還以爲裏面人蹦得多歡樂呢

    叔孫通哭了:“陛下,小臣、小臣哇哇哇哇”

    衆博士的領導,僕射周青臣這下子明白過來皇帝這是惱了他們胡說八道啊

    原來皇帝不傻啊

    不對周青臣捂住了自己屁股,他剛纔好像也拍了媽呀,他可千萬不要是下一個啊

    胡亥戳了三下,吐出一口濁氣,把雞毛撣子丟給中郎將,“給朕抽他抽屁股肉多的地方。”

    “喏”李甲眨巴着倍兒精神的眼睛,接過御賜的雞毛撣子,掄起胳膊就上了。

    他立志要把叔孫通的屁股,打個皮開肉綻。

    這阿諛奉承的大壞蛋被陛下識破了吧

    才抽了十下,胡亥就喊停了。

    實在是叔孫通叫得悽慘。這嗓子不做太監真是可惜了

    胡亥換了新玩法,跟盪鞦韆似的,把“蠶蛹”推出去,又任他蕩回來。

    叔孫通只覺騰雲駕霧,隨時都可能粉身碎骨,嚇得連哭帶叫。

    剛纔還鄙視叔孫通的衆博士們,紛紛低首:陛下真是殘忍啊殘忍可怕啊可怕

    周青臣不敢說話,生怕一開口就成了下一隻“蠶蛹”。

    李斯本就是老成持重之臣,此刻斷然不會開口。

    若是陛下對這叔孫通要殺要剮,或許還有人願意出個頭勸一勸。

    但是陛下這種爸爸揍熊孩子的畫風,叫人真是不知所措。

    衆人面面相覷。

    好在胡亥自己嫌外面太陽太大,一卷袖子回頭進殿了,“叔孫通,你掛在上面,給朕好好反思反思”

    經了這一攪合,殿內的氛圍說不出的詭異。

    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心有慼慼,有人對皇帝刮目相看,還有人懷疑身在夢中。

    總之,大家都默契地陷入了沉思。

    胡亥喝了口水,清清嗓子道:“不要把朕當傻子。如今徭役繁重、刑法嚴苛,民怨沸騰。這夥攻入陳郡的逃兵,不過是第一支,接下來,如果朝廷不作爲,這樣造反的人會越來越多。”

    這話大家都只敢在心裏想,可是誰也沒料到是皇帝自己把這話說出了口。

    李斯雖老,此刻卻目露精光,盯了新帝一眼,又垂下耷拉着的眼皮。

    “不過火燒眉毛,且顧眼前。”胡亥推開盛水的玉杯,挺直了上身,正色道:“如今王離帶兵在外,馮劫你雖然領過兵,可是咸陽還需你坐守。一時別無大將可用。朕要起用少府章邯,衆卿以爲如何”

    歷史上,章邯是秦末第一大將,戲水退周文、南陽擒宋留,陳郡殺陳勝、臨濟斬田儋,甚至大破楚軍於定陶,逼得項梁兵敗自殺。可是這樣威猛的大將,原本卻任着少府的職務,相當於管帝國財務的。還是李斯有識人之能,舉薦了章邯帶兵。

    不過這會兒,胡亥明知李斯故意考驗自己,便不願意給他這舉薦之功。

    哼,叫你說的時候你不說現在別怪朕沒給你機會

    衆博士對章邯的領兵之能不瞭解,李斯卻是深知的。

    “章邯”這個名字從皇帝口中吐出,李斯心中一顫。

    以他這七十餘年的人生經歷來說,已經沒有什麼能讓他感到驚奇的了。

    可是眼前這個年輕的帝王,屢屢打破他的設想,叫他不禁懷疑,自己此前是不是看輕了胡亥。

    至此,李斯纔出列道:“章少府頗有將才,堪當重任。”

    他一開口,於是自馮劫而下,紛紛贊同。

    又因爲有叔孫通前車之鑑,衆人只是贊同,絕不敢多說一個字兒,更不用提拍馬屁了。

    胡亥惋惜地咂了下嘴。

    這幹了得意的事兒,沒人拍馬屁也着實寂寞吶看來似叔孫通這等人也並不是全無可取之處

    於是立刻令少府章邯前來商議。

    章邯年方三十,鷹目懸鼻,雖然穿着文官的袍服,可是走動時矯健沉穩的模樣,能看出習武的端倪。

    他行事利落,話語簡潔,得知情況,既不受寵若驚,也不惶恐不安,而是立刻建議道:“陛下,反賊兵衆勢強,如今調發近處縣城的軍隊爲時已晚。驪山刑徒衆多,希望能赦免他們,發給兵器。臣帶領他們出擊盜賊。”

    他的聲音就像他的人一樣沉穩。

    胡亥知他此戰必勝,更不囉嗦,點頭,“準。”

    而三川郡的情形,卻是一觸即發。

    郡守李由帶兵親自防守。

    他是李斯長子,妻子早亡,留下長女幼子,原本隨他赴任,已經提前令人送回咸陽。

    李由長女李婧年方十五,已能主持中饋,當此危急之時,壓下懼怕,聽從父親指令,攜帶幼弟,在家僕保護下,往咸陽退去。

    而陳勝吳廣自大澤鄉起事,攻下蘄縣,勢如破竹,抵達淮陽時,已有戰車六七百乘,騎兵千餘騎,士卒數萬。

    李由此前已經報於父親,此刻又報。

    “賊軍十萬已到許縣,日夜可達滎陽。兒子領兵兩萬五,於城內鑄兵器,加固城牆,挖拓城河,防哨巡守,不分晝夜。然而兵力懸殊,更何況存糧也只有數月而已。望速派兵增援。”

    是夜,李由親上城牆巡邏,擔心混入尖細,或是賊軍趁夜突擊。

    次日凌晨,天色方亮,就聽城外鼙鼓動地來。

    賊軍潮水般涌到滎陽城下,箭如飛蝗射向守城者,一鼓作氣強渡過城河,眼看就要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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