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爲防盜章, 購買比率超過百分之五十纔可以看更新喲  一句話就把公子扶蘇繼位的可能性給徹底抹殺了。

    李斯徐徐道:“從前晉獻公殺世子申生,正爲改立心愛的驪姬所生的幼子。當時晉獻公有意廢掉太子申生, 於是對外稱曲沃是我先祖宗廟所在的地方, 而蒲邑靠近秦國, 屈邑靠近翟國,如果不派兒子們鎮守那裏, 我放心不下;於是派太子申生住在曲沃,公子重耳住在蒲邑, 公子夷吾住在屈邑。晉獻公與驪姬的兒子奚齊卻住在絳都。晉國人據此推知太子申生將不會繼位。”

    “而後, 太子申生果然爲晉獻公所殺。”

    “我朝之事,與之無異。公子扶蘇無緣於儲君之位,從當初先帝讓公子扶蘇去上郡監軍便註定了。”

    胡亥動容。

    而李斯還沒有說完。

    李斯撫着白鬍須, 繼續道:“此爲其一。”

    胡亥道:“願聞其二。”

    李斯道:“先帝在位時日不可謂不久,可是直至沙丘駕崩, 此前未立儲君, 蓋因欲立幼子。二十餘公子,獨陛下得以隨行,可見聖心默定。雖當時先帝未彰顯,卻是已經留意於陛下。”

    胡亥聽出這後一句是拍自己馬屁, 可是卻不得不承認前一句有道理。

    前面的兒子們已經長大成人,可是秦始皇卻沒有立儲君,可見至少沒有特別滿意的, 想着看幼子中有沒有更好的, 也是很可能的事情。

    當然, 也許秦始皇真心相信能求得長生不老之藥,以一己之身,治千秋功業,也未可知。

    不過那就屬於玄學的範疇了,胡亥也不打算鑽那個牛角尖。

    胡亥道:“李卿高見,若只有朕知道,豈不可惜,願天下黔首皆知。”

    “喏。”李斯一顆心落回肚中。

    李斯年事已高,長篇講述,又頗爲勞神,已是口乾舌燥、精神不濟。

    胡亥起身道:“朕送左相。”執手相送,禮遇備至。

    李斯出了宮門,長舒一口氣,爲老不尊地腹誹了一把:現在問還有什麼意義甭管先帝什麼意思,反正現在只剩你一個了。不管怎麼掰,我也得掰到先帝要立你身上去啊

    胡亥回殿的路上,自己想着,當初公子扶蘇自殺,固然是趙高等人矯詔之禍,可是禍根卻在子不信父。

    假的詔書一到,公子扶蘇便信了這是先帝要殺他。

    固然是公子扶蘇性情仁儒之故,只怕更因爲在公子扶蘇心中,早已有過這個猜想。

    與之相比,同樣是接到了要求自殺的詔書。

    蒙恬卻覺得其中可能有詐,畢竟他與先帝有自幼的情誼。

    兩相比較,可見在公子扶蘇心中,先帝要殺他是很可能的事情;而在蒙恬心中,先帝要殺他卻是很不可能的事情。也算是從側面反應了,先帝對兩人態度究竟如何。

    “嗚汪”一聲奶兇奶兇的小狗叫聲,把胡亥從深沉複雜的政局覆盤中喚出來。

    正是那隻被他取名“二郎神”的小黑狗。

    二郎神被胡亥養在身邊,成了“天子第一犬”。它剛出滿月,跑起來偶爾還搖搖晃晃的,這會兒睡醒了找主人,邁着四條小短腿撲到胡亥腳邊,與他的袍角展開了殊死搏鬥。

    胡亥見了愛犬,不禁放鬆了神色,彎腰笑着把小狗仔抄在手中,舉到臉前,“小二郎,你睡夠了”

    是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二郎神已經降格爲小二郎了。

    小二郎在半空中划動着四條小短腿,拼命想找個落腳點。

    樣子滑稽,逗得胡亥大笑起來。

    侍者阿圓來報,“陛下,左相大人派人送了兩份地圖來。”

    “哦”胡亥一面揉着狗頭,一面吩咐道:“掛起來,朕看看。”

    看時,卻是當初滅楚之戰的作戰圖。

    地圖上山川河流都標出來,而作戰雙方的動向也都標註明確。

    第一份地圖,是李信與蒙恬兵分兩路,李信引兵攻下鄢陵,過陳城而不入,往東欲攻城父;而蒙恬領兵攻打平輿。

    第二份地圖,是李信失敗後,王翦屯兵平輿,而後南渡淮河,直撲壽春,一舉滅楚。

    胡亥看着,感嘆兩千多年前的地圖就已經如此精妙。

    他看了兩眼,倦意襲來,伸個懶腰,準備睡覺。

    小二郎卻還沒玩夠,在地圖下面撲來撲去,“嗚汪嗚汪”叫着,想跳起來咬掛起來的地圖。可惜畢竟腿小,把自己摔了個四腳朝天,挺着圓滾滾的肚皮,半天沒翻過身來。

    它堅持不懈,要嚐嚐地圖這沒見過的新鮮玩意兒。

    胡亥逗着它玩,不免又多看了兩眼那作戰圖。

    就是這兩眼,叫他看出了問題來。

    李信引兵東去,本來過陳城而不入,直取城父,可是卻又半途折返陳城。

    當時的陳城發生了什麼

    這個疑慮一起,一系列的疑問隨之而來。

    李信既然能以三千兵馬,追擊燕

    太子丹十萬兵馬,可見其能。

    在滅楚之戰中,又怎麼會被項燕二十萬大軍尾隨,卻毫無察覺呢

    項燕這二十萬大軍難道還個個穿了隱身衣不成

    李斯究竟又爲何要獻這兩份地圖呢難道是要引他發現此種蹊蹺

    滅楚之戰,內中藏有多少不爲人知的祕密呢而他又能從中學到多少經驗,用於此刻所面臨的危局中呢

    胡亥舉着燈燭,佇立地圖前,凝神細思,越想越奇。

    “爲朕召御史大夫馮劫。”

    瞧瞧,剛滿十六歲,他已經是“中郎將大人”了

    李甲邁着方步,巡視着手底下的衆郎官,殿內皇帝正與父親和諸位博士商議大事。

    他覺得自己職責重大,努力把忍不住上翹的嘴角壓下來,好顯得沉穩老成一點。

    可是敲一敲披着彩色花邊的前胸甲,脆響,結實

    他還是忍不住要微笑起來。

    他有一點好奇,殿內皇帝在跟父親商議什麼軍國大事兒呢

    想到皇帝,李甲心中有點莫名的親切。

    這可是皇帝親自點他做的中郎將。

    所以,雖然李甲知道父親對皇帝頗有微詞,但他願意相信,這其中是有什麼誤會的。

    “腿繃緊了”李甲年輕的雙眸好似鷹眼,一下就揪出了偷懶的郎官。

    他爲自己忠於職守、維護了咸陽宮的體面尊嚴而感到快活,鼓勵地拍了拍那個郎官的肩膀。

    就是在這個時刻,殿內皇帝的旨意傳出來了。

    “陛下賞博士叔孫通二十匹絲綢”

    二十匹絲綢

    饒是身爲丞相之子,李甲也知道這二十匹絲綢可比二百兩銀子,不是小賞賜。

    賞給一個只是提供建議的新晉博士

    陛下可真是慷慨吶陛下可真是重視人才吶

    就在李甲感慨的時候,皇帝的第二條旨意又傳了出來。

    “陛下有旨,拿這二十匹絲綢把博士叔孫通裹起來,吊着打”

    李甲:

    一匹爲十丈,一丈爲三米三;二十匹,那就是六百多米。

    六百多米的絲綢把叔孫通裹成了巨大的蠶蛹。

    裹是裹起來了,吊哪兒呢

    還是李甲剛上任,工作熱情高,年輕腦子轉得快,一指大殿門口的廊柱,“吊在正門兩根柱子之間吧。”

    這樣皇帝就可以端坐龍椅觀刑了。

    於是裹成蠶蛹的叔孫通,就被做成了“鞦韆”。

    李甲還擔心底下人綁的不結實,自己親自爬到柱子上,試了試繞柱絲綢能承受的強度。

    幾十層的絲綢還是很穩的。

    李甲拍拍手下來,放心了,就剩鞭打了。他有點犯愁,第一天上任就遇到這種事兒,該選什麼鞭子才合適呢

    正在李甲苦惱的時候,只見大殿內皇帝帶着衆臣與博士們浩浩湯湯走出來。

    這還是李甲第一次這麼近見到皇帝。

    新帝比他想象中更年輕,黑袍威嚴,可是嘴角微翹又說不出得親切。

    就是這個人封了他做中郎將

    李甲恨不能這會兒鞭子已經在手,狠狠抽那個博士一通,叫皇帝看看他沒選錯人。

    胡亥當然不會注意到一旁還有個激動不已的小中郎將。

    他看着眼前一團絲綢蠶蛹,只能隱約看出叔孫通的人形,饒是滿腹怒氣,也忍不住莞爾。

    “給朕取雞毛撣子來”

    “蠶蛹”屋裏哇啦求饒,“陛下,陛下,小臣錯了小臣有罪陛下陛下”

    “陛你個頭”胡亥奪過侍者奉上的雞毛撣子,倒豎過來,衝着“蠶蛹”的屁股中間就是一戳。

    “蠶蛹”被捅得悲鳴一聲,整個人都往上躥了一躥。

    衆圍觀人士都露出了心有慼慼焉的表情。

    李甲年紀小,定力稍差點,已經是面目扭曲,感同身受地捂住了自己屁股。

    “衆博士剛纔說的都是謬論”一戳

    “有明君如朕,天下哪裏還有人造反”二戳

    “朕與衆卿討論的這會兒,這羣反賊已經被抓到了”三戳

    胡亥詰問,一句句都是叔孫通剛纔拍的劣質馬屁

    問一句,戳一下,越戳越用力。

    求生欲讓“蠶蛹”躥成了離水的魚,不知道的,還以爲裏面人蹦得多歡樂呢

    叔孫通哭了:“陛下,小臣、小臣哇哇哇哇”

    衆博士的領導,僕射周青臣這下子明白過來皇帝這是惱了他們胡說八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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