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卻偏偏多了個高廷芳
他不但在高廷芳手中喫過數次大虧,高廷芳一手扶起來的秦王承謹更成了嫡皇子,成了他最大的對手。他本待娶了江陵郡主,讓高廷芳徹底知道誰纔是真正有手段有權力的,誰知道竟會遭到這樣的羞辱
“混賬混賬王八蛋不識擡舉”
已經完全被憤怒衝昏頭腦的他渾身發抖,一骨碌爬起來之後就聲色俱厲地斥道:“高廷芳,高廷儀,你們兄妹不要以爲得了父皇寵愛,就可以爲所欲爲,這大唐須不是你們橫行的地方衝撞親王儀仗,真是反了,來人,給我拿下他們”
這一次,穎王的那些侍衛再也不敢有任何遲疑,慌忙齊齊撲了上去。然而,杜至和洛陽齊齊前衝搶在最前,雖只是兩雙肉拳,卻硬生生轟飛了最前頭的幾個侍衛。
就當穎王看着並肩而立的高廷芳和高廷儀,氣得直跳腳時,他卻突然只聽得一個侍衛嚷嚷了一聲殿下小心。等他反應過來時,卻只見身後左右陡然圍上了幾騎人。
直到這時候,他纔看到高廷芳對着自己露出了一個譏誚的笑容。
“穎王殿下,我固然是隻帶了兩個人出宮,但舍妹卻也不是孤身一人。南平王女的白龍衛是否浪得虛名,你是否要當街體驗一下”
江陵郡主本想瞞着高廷芳將這件事無聲無息平下去,可此時此刻既是發現高廷芳已然知情,更因此和穎王衝突了起來,她自然心有靈犀,猛地發出一聲尖利的呼哨。見四名白龍衛已是將穎王圍在了當中,她就嘲諷道:“之前突出衛南侯府時,我不得已挾持過衛南侯,如今穎王殿下是否想嘗一嘗利刃加頸的滋味”
穎王只瞧見過江陵郡主那和東都貴女完全不同的颯爽英姿,何嘗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親自體會到這種殺伐果斷他的臉已經漲得通紅,彷彿能滴下血來。
“好,你們很好全都給我撤回來,回王府”
眼見穎王府的那些侍衛果然灰溜溜撤回,江陵郡主這纔打了個手勢,等四名白龍衛退回身邊,她見穎王眼神閃爍,似乎還有點想要找回場子的意思,不禁哂然一笑。
“怎麼,穎王府還有意在這天街上和我比拼一番兵法軍陣嗎”
穎王那張臉頓時更黑了。他狠狠地瞪着那對兄妹身邊那僅有的六個人,最終還是放棄了立時三刻報仇雪恨的衝動,頭也不回上馬離開。隨着那些穎王府侍衛倉皇跟上離去,四周圍觀的人羣竟有不少人發出了看熱鬧不成的惋惜嘆聲,而高廷芳則是輕輕搖了搖頭。
“大哥。”江陵郡主遲疑了一下,終究坦白說,“南平來使是光老大人”
“我知道。”見江陵郡主頗感意外,高廷芳就笑了笑開口說道,“既然見到了你,我就不去四方館了,我們回太白別院。”
江陵郡主也不想再帶着高廷芳去見對他知根知底的光孝友,聞言自然求之不得。等到她登上了馬車,看到洛陽在外頭對她做了個鬼臉,竟是大搖大擺佔了自己的坐騎,她哪裏不知道他是留着地方讓她和高廷芳單獨說話,面上不禁微微一紅。
兩人已經數日沒有回到這座太白別院,留守在這兒的袁釗等侍衛自然慌忙迎了上來。可看到高廷芳做了個手勢,哪怕有滿心的問題想問,袁釗最終還是示意衆人各歸其位,
眼看高廷芳帶着江陵郡主一路進去,若有所思注視着那兩人的背影,他突然對身邊同樣留下的杜至問道:“郡主自從那一日負氣離開之後,凱旋之後也是在秦王府借宿了一晚,這還是第一次回來吧”
此話一出,杜至頓時愣住了,掐着手指數了一下,才倒吸一口涼氣:“被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郡主之前出走後,一度借住穎王府,後來又是在宮裏,出宮之後立刻跟着秦王殿下去平叛,凱旋迴來在秦王府住了一夜,而後又是在宮裏觀文殿照料秦王殿下”
“看世子殿下那臉色,再加上東都城中突如其來的婚事傳聞,只怕郡主在東都待不了幾天了。”袁釗深深嘆了一口氣,神情悵惘地說,“從前洛陽和疏影飛鴿傳書時,一直都說郡主如何如何好,我和你還有其他人都沒見過,見到之後才知道,聞名遠不如見面。老天爺偏偏就這麼不公平,明明他們這般情投意合,卻還有那麼多難以邁過的溝坎。”
杜至登時罵道:“都是那個南平王如果不是他,世子殿下和郡主怎麼會像現在這樣騎虎難下”
對於別人那忿忿不平的抱怨,高廷芳哪怕聽到,也只會置之一笑。當來到別院深處的致遠齋時,他轉頭看見落後幾步的洛陽主動
停下了腳步,就先示意江陵郡主進了屋子,這纔對洛陽說道:“一會兒記得去替疏影收拾一下東西,這幾日在宮裏一切都是湊合,既然回來,你得想着她纔是。”
洛陽被高廷芳說得滿臉通紅,下意識地解釋道:“世子殿下,我對她不是”
“不是什麼你想說自己不喜歡她既然這樣,我回宮之後就對她說”
看到洛陽一瞬間緊張得連連搖頭,高廷芳不禁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臂膀就輕聲說道:“珍惜眼下,有什麼話不要藏在心裏,否則等到錯過就晚了。”
洛陽爲之一愣,眼睜睜瞧着高廷芳轉身進了致遠齋,那兩扇房門在眼前關上,他突然生出了一種不那麼好的預感。他有心湊到門上去偷聽,可腳卻猶如生根了似的紮在地上完全動彈不得。但很快,屋子裏就傳來了說話的聲音,這下子他卻是縱使不想偷聽也不成了。
江陵郡主對於滿是各色書籍的致遠齋那是最熟悉不過了。據她所知,這些書也是昔日榮王府別院的舊物,正該屬於高廷芳這個名正言順的主人。
因此,看到高廷芳進門之後就徑直到了一個書架上,似乎很隨意地取了一卷書下來,她定了定神就單刀直入地說道:“大哥怎會知道南平來使是光老大人”
“因爲是我請他來的。”
徐徐轉身的高廷芳看到江陵郡主一時臉色緊繃,他就在自己的主位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