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聽到警報就急了，“電話你得給我了”
我哦了一聲趕忙把話筒遞給護士，顧不得溫遠了
小護士接過話筒立馬撥出內線，打通後就嗯了幾聲，“好的，護士長，明白了嗯好”
警報拉着長音兒就響了一聲
走廊裏迴歸了安靜。
“出什麼事兒了”
我看她放下電話就忍不住的問，好奇，玄的乎呢
“嫂子，你不用害怕。”
小護士態度溫和，“是城西鞭炮三廠出了事故，爆炸，部隊出動救援，送來了大量鞭炮廠受傷的員工，需要緊急救治，警報是要求外科醫護人員全部就位，我們其它科室暫時先待命，人手不夠在隨時補充，您不用緊張，回去休息吧。”
“城西鞭炮廠爆炸了”
我擰着眉，“多少人受傷了”
“現在送來二十多個，部隊那邊還在實施救援，總院派遣的外科醫護人員也在路上，嫂子你不用哎嫂子你不能跑啊”
“我去看看”
撇下幾個字我就衝下樓
這麼大的事兒我不得去瞅一眼啊
哥們好信兒啊
下樓
急診大廳的場景豈止震撼
哀嚎聲聲，慘不忍睹
迎面就是一股火藥還有焦糊烤肉的味道
醫護人員的白大褂上都沾染了鮮血，好多穿着軍裝的士兵揹着燒的渾身是血的傷者陸續從門外進來
屠宰場般的視覺效果
救援回來的戰士們也是滿臉鮮血，臉焦黑焦黑的，揹着傷者汗流浹背，軍裝都燒出了黑窟窿眼，嘴裏都在大聲喊，“快大夫這個快來看看這個”
“大夫，快來他需要縫合”
“護士護士”
我打了個寒顫
每個人都是緊張而又焦急，腳步聲，慘叫聲，安慰聲，器械尖銳的碰撞聲，擔架車軲轆在地上的滾動聲
吵
嚷
腦門很麻
到處都是血，以及殘肢斷臂血肉模糊的傷者
忙碌的醫護人員，慘烈嚎叫的聲響
硝煙瀰漫，似一場硬仗來襲
曾經只在電視裏看過的場景居然真實的在眼前上演
他們是人民子弟兵
他們衝在最前線
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視線一挑
我在忙碌的人羣中一眼便搜尋到了霍毅，他正在最裏面的擔架牀邊給一個手臂炸爛的患者處理傷口
血直噴啊
呲的大哥側臉鼻樑都是星點，白大褂早已變成了血大褂，霍毅面無表情，緊抿着脣角，眉眼依然凜然，眼一側，感應般，看到了我
視線一對
我扯着嘴角剛要開口，“大哎”
肩膀被人生生一撞
我趔趄的同時手腕猛地一緊
轉臉
我就看到一張炸的只能看清白眼珠子的男人臉，黑的啊
嚇死我
他躺在擔架車上，手抓着我，插滿玻璃碎片的腿胡亂的蹬着，“求求你給我個痛快的腿疼死了快給我個痛快的啊殺了我吧”
旁邊的護士急的要按住他，“不要動正在給你處理不要動你鬆開手不要抓人”
“殺了我殺了我”
男人慘叫着，手用力的扯着我的手腕，恨不能給我掐斷，，“我要疼死了你快殺了我”
“別動啊”
護士被他腿蹬的沒法靠近，手上
我靠
哥們被他拽着腳下直晃，有人撞着我急促的而過，傷者太多，兵荒馬亂
餘光瞄到霍毅，他冷着臉撥開人就朝我過來，眸光沉炯，“金多瑜”
“鬆開啊”
身旁這個護士急着還在大叫，“你亂動我沒法處理啊堅持一下”
心裏一緊
小爺幾乎都沒有思考，擡起右手啪的一巴掌甩到男人臉上
“瞎叫喚什麼你他媽是男人嘛你老婆孩子還在家等你呢忍着配合治療”
響聲清脆
男人瞬間一僵
頂着倆大眼珠子怔怔的看我
懵了
旁邊那護士也有些發愣，沒等她開口，我就指向男人的腿，“快啊別愣着快快處理鑷子，夾”
“喔喔”
護士立馬點頭，靠近，彎腰用鑷子繼續取着男人腿上的玻璃碎片，“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這邊快來人”
又一個護士大喊，“來人”
她按着擔架上活驢一般的病號，急的五官扭曲，“患者小腿斷了快來人幫忙”
“我來”
我扯下男人抓我的手就朝着那護士去了，那景象
是小腿斷了嗎
是沒了
男人就剩半截大腿在擔架牀上撕扯着嗓子喊疼，血順着的擔架牀沿滴滴答答的淌，別說他疼了，那露出的骨頭肉我看着都疼啊
焦糊味兒
血腥味兒
火藥味兒
各種混合
烤的還都還半生不熟的
刺激的哥們眼球都麻木了
“霍醫生”
我幫她剛把人按住，小護士就朝我身後來了一句，“他這”
“失血太多，送手術室”
霍毅冷腔迴應，我沒看他，就聽霍毅叫過兩個戰士幫忙推着這鬼哭狼嚎的患者就朝着急診手術室跑
沒多遠的路，這患者掙扎的厲害，嗷嗷的叫喚
疼
理解，我痛個經都要死要活的呢
我幫忙按着，霍毅一直在我身邊，他仍是嚴肅臉，只是眼神，時不時會落在我的臉上
血熱熱，黏糊糊的，蹭了滿手，手術室門口，我喘着粗氣停住腳，目送霍毅帶着人進去，門關上的瞬間，霍毅轉頭看向我
我來不及和他說話，這場合，也不妥當
只能，扯着嘴角，眨了下眼
一秒
或更短
霍毅沒什麼表情，臉上仍是沾滿血點，但我捕捉到了，捕捉到他霎時略微上揚的脣角~
很微妙~
如向日之花，倏忽移影，靜裏聞音。
他懂。
真的懂
門關嚴。
我在外面傻站了一陣，手背擦了擦額頭，回身跑到急診大廳繼續幫忙
總醫的外科醫生也陸續敢到，熟人臉是一張接着一張，老沈，雲萊，夏雪菲
環境特殊，大家也都各司其職，投入戰鬥
直到我被黃媽媽逮到，這姑娘生猛的就把我拉回病房，“妹子你怎麼造的跟血葫蘆似得那一個個都血赤糊拉的你湊什麼前兒”
“沒事”
我不在意的抹了下臉，“小蘭，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啥招”
黃蘭香擰眉推我進洗手間，“你趕緊洗澡不碰水都得碰了妹子我是真拿你沒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