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無論變成什麼樣,在小秦的眼裏都不是問題。
她的身份都不會六五因此而改變。
虞茴這些年最期待的也就是這樣了。
她希望別人能用普通人的眼光看她,而不是用充滿同情的目光。
她很感激禇行睿用平靜而溫和的目光看着她。
那是一個醫生對病人該有的眼光,不會誇大,也不會冷漠到無情的程度。
而事實證明,禇行睿也是因爲面冷心熱的人。
他完全可以把她打發給醫院的皮膚科醫生,而不用專門讓她過來拜訪傳說中的寧醫生。
她對寧醫生的名字是早有耳聞的,只不過他們家人對她能痊癒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並不會動用家裏的關係爲她做這樣的事。
並不是他們冷漠冷血,在她生病最開始的時候,他們動用了他們所能動用的一切關係,竭盡所能地要幫她治好病。
可那些醫生非但沒有把她治好,反而讓她的病症越來越重,甚至到了毀容的程度。
這樣的轉變讓他們傷透了心,根本不願意相信這是他們努力了這麼久的結果。
虞茴是理解他們的。
她自己對自己能痊癒都不抱信心,只有小秦依舊相信她能康復。
她被他感染的也願意相信了,哪怕是成全他的相信。
車子停在一棟樓下,一位笑容溫和,穿着護士服的中年女子站在樓下。
看到他們的車停下時便走了過來。
黎悠悠含笑的看着姐弟二人下車,你們好,我是這裏的護士長,寧醫生正在回來的路上,大概還有兩個小時到。你們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在這邊等一下。等寧醫生到了,我再通知你們。
虞秦兩眼放光的看着黎悠悠,阿姨,我姐姐的病能治好嗎?
黎悠悠笑道:我對這件事很有信心,你呢?
我也很有信心。我相信姐姐會好的。
只要心裏有堅定治病的心情,一定會好的。黎悠悠帶他們去了一間雙人房的休息室,你們可以在這裏休息,等寧醫生到了,我會讓人過來通知你們。
謝謝。虞茴說道,對這裏的態度和環境很滿意。
黎悠悠大致聽過寧醫生提過的虞茴的病症,對於眼前的女孩是充滿同情的。
然而同情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對病人也未必有幫助。
很多病人生病之後,心裏極度敏感。
別人稍有不慎,就會觸及到他們脆弱的神經。
她在這個行業裏呆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病人都見過,因此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虞茴等黎悠悠離開之後,纔對虞秦說道:小秦,你今天緊張了這麼長時間,現在我們能見到寧醫生了,讓自己好好睡一覺。等寧醫生到了,我們纔能有精神的去見他。
嗯嗯。姐姐,我很有信心,你呢?
姐姐也很有信心。我們之前見到的醫生在他的行業裏很有名氣,他推薦的人我相信也很好。
那個大哥哥長得又好看,心地又善良。跟姐姐一樣。
姐姐沒他長得好看,心地也沒有他善良。
你有。
虞秦立刻心滿意足的拖鞋躺到了靠窗的牀上。
虞茴也躺到了另一張空着的牀上。
這幾年她因爲吃藥的關係,經常會睡不着。
只有在小秦身邊她才能安安穩穩的睡覺。
這一點其他人是不知道的,除了小秦。
小秦之前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特別自立,不喜歡跟別人睡。
自從她病了之後,他便每天都睡在她身邊了。
他懂事的讓人心軟,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而家裏的人確實是這麼做的。
他卻沒有把這些事放在心上,一心只想帶着她找更好的醫生,讓醫生治好她的臉。
他年紀很小的時候,她的臉就毀了。
以小孩子的記憶來判斷,他不太可能能記住她的臉,可他卻能不看外表的美醜,一直不離不棄的陪在她身邊。
別的小孩子根本沒有長性,對於一件事好奇過後也就把注意力轉向其他地方。
他不一樣。
他是心裏只惦記着這件事。
哪怕大人已經不在意了,他也依舊在意。
虞茴心裏閃過很多念頭,不知不覺間便睡着了。
她醒過來的時候,是被一陣很有禮貌的敲門聲驚醒的。
她睜開眼睛看到虞秦還在休息,便輕手輕腳的下牀去開門了。
本來是一個身着護士服的年輕女孩兒,她說道:你好,寧醫生已經在辦公室了,請兩位跟我來吧。
謝謝你。請你稍等一下,我弟弟還在休息,我叫他起來洗漱。
好的。我在前面的亭子裏等你們,你們出去就能看到我。
謝謝!虞茴目送的年輕女孩走遠,重新關上房門,輕手輕腳的走到虞秦的牀邊,伸手捏了捏他的手。
虞秦哼哼了兩聲,很不情願地翻了個身,爬了起來。
還想睡覺是不是?
嗯。
寧醫生請人讓我們過去了。如果你還想睡覺,你在這裏等我。我見完寧醫生再回來接你。
我要跟姐姐一起去。虞秦對這一點很堅持。
姐姐害怕看醫生,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他不願意讓姐姐一個人面對。
他自己回到車上也可以睡覺。
虞茴看着他像個小大人一樣坐在牀上揉了揉眼睛,然後跑進洗手間洗臉,沒過一會兒又跑了出來。
姐姐,我們可以走了。
虞茴笑着握住了他的小手,跟他一起出門。
那名年輕的護士如好幾所言在休息區的亭子裏等他們。
見他們出來了,也就站了起來。
兩位請跟我來。
有勞了。說這句話的是虞秦。
小小的年紀,卻有了大人的風範與紳士。
年輕的護士對他很有好感,朝他笑了笑。
虞秦睜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護士姐姐,寧醫生休息好了嗎?他剛到辦公室就見我們會不會太辛苦了?
謝謝你的關心,寧醫生平時的工作強度就很大,不礙事的。我相信他也想早一點看到你和你姐姐,能爲你們提供幫助,也是他作爲醫生最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