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凰權 >第365章
    剛轉過身,便見身邊過來個人,揚起衣袖,笑吟吟道:“哎呀那不是我小皇妹麼好久不見甚是思念,不如一起敘敘舊。”一邊便要開口相喚。

    鳳知微撲過去,毫無形象規矩的一把捂住該人的口,諂笑道:“別別殿下,男女授受不親,人多了敘舊也沒情調,咱們換個地方單獨敘舊,單獨”

    最後兩個字着重加感嘆,殿下目光灼灼,立即表示了對這個提議的大力贊成,擡起的手落下來,很方便的便牽起了她的手,笑道,“有個地方你一定願意去的。”

    鳳知微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看那被握得緊緊的手,手指用力,尖尖一戳。

    那人掌心就像是鐵石鑄的,毫無感覺,談笑風生。

    一直牽着她到了一匹馬前,鳳知微認出這是他的那匹全黑的越馬,曾經被自己暗害過的,好在那馬沒有人有記性,看見她來沒有給她一蹄子。

    身後寧弈輕輕一提,她便上了馬。隨即身後一沉,寧弈坐了上來。

    鳳知微皺起眉,有點後悔今日沒有騎馬出來。

    身後那人輕輕靠在她的肩,下巴擱在她肩頭,手指一抖,那馬便平穩的跑起來,似乎知道馬上主人需要情調,並不追求速度,跑得悠哉悠哉。

    平穩的步調裏,清朗的男子氣息透膚而來,微熱的呼吸拂動耳邊碎髮,微微的癢,鳳知微僵着背,不自在的挪了挪,勉強笑道:“下官不宜和殿下共騎,還是殿下騎馬,下官跟在後面跑吧。”

    寧弈不說話,半晌才懶懶笑道:“第一,我捨不得,第二,我怕你會跑掉。”

    不待鳳知微回答,他又道:“知微,我們什麼時候生分成這樣上次我送你的信盒子,你怎麼不回信給我”

    鳳知微沉默了一陣,身後寧弈輕輕吹她耳垂,她偏頭讓了讓,半晌笑了笑,道:“那信盒子啊沉河了。”

    “哦”寧弈的聲音沒什麼波動,只是有點涼。

    “殿下。”鳳知微半回身,將手抵在他胸前避免震動中的貼近,淡淡道,“我想過了,你和我之間,實在沒有再近一步的可能,我僅有的親人,全部葬送於你父皇的皇家金羽衛,我也不適合你們皇家的波譎雲詭步步驚心,如我從前說過的,我想做簡單的人,嫁簡單的男人,過簡單的生活。”

    “鳳夫人和鳳皓,牽涉大成皇脈遺孤案,這是放在哪朝都必須追究的重罪。”寧弈淡淡道,“無論如何,你已摘清嫌疑,陛下也沒有禍延於你鳳知微,甚至因此還對你有一份歉疚看顧之意,這已經算異數,你遷怒朝廷我管不着,你遷怒於我,爲此不給我機會,我卻不甘。”

    “我明白彼此的各有立場。”鳳知微一笑,“但就是因爲各有立場,所以萬不能勉強在一起,否則你不敢信我,我也不敢信你,這樣的日子,

    如何過得下去”

    “我敢信你。”寧弈語氣平靜,卻自有堅執之意。

    “你就不怕我心懷異念,以魏知之名供職朝廷,其實只爲報母弟之仇,殺了你父皇”鳳知微哈哈一笑,完全開玩笑的語氣。

    “你但有這個本事,儘管去做。”寧弈淡淡道,“我敢拿這天下與你博弈,只求你不要拒我千里之外。”

    “我的生死,其實隨時掌握在殿下手中。”鳳知微眯起眼緩緩道,“只要殿下進宮,陛下駕前說一句,魏知便是鳳知微,明日午門外,便會滾落魏知人頭。”

    “真要說,何必等到現在”寧弈一笑,“知微,我知道你在提醒我,你也掌握了我不少把柄,我們可不可以現在不要談這麼煞風景的話題”

    “那什麼不煞風景”

    “這個。”

    駿馬停下,鳳知微擡頭一看,竟然是大成第一橋望都橋。

    她和寧弈初遇雖然是在秋府,但是真正交談卻是在望都橋。

    那年望都橋薄雪寒霜,橋上兩人分喝一瓶劣酒。

    這一年春光將至,望都橋斑駁依舊,橋底生着深深淺淺的青苔,無聲的將河水守望。

    一切如前,似乎又不如前。

    寧弈下了馬,伸手給她,鳳知微目光放空的掠過,自己跳了下來。

    寧弈也不尷尬,收回手,從懷中坦然取出一壺酒,笑道:“當初你小氣,請我喝三文錢一壺的酸酒,我請你喝江淮名釀梨花白。”

    “梨花白入口味甘清淡,回味卻醇厚,是好酒。”鳳知微當先往橋上走,手扶橋欄遙望玉帶般的河水,“只是我依舊覺得,當年那三文一壺的酒,才最得人間真味。”

    “何味”寧弈跟上來,站在她身側,高橋上的風將兩人長髮捲起,糾纏在一起,如兩匹獵獵的旗。

    “苦、辣、酸、薄。”鳳知微輕輕道,“別離之苦,遺恨之辣,碎心之酸情義之薄。”

    寧弈沉默了下去,橋上的風越發猛烈,一支早桃顫顫的探過橋欄,被無情的風咔嚓一聲吹裂。

    “那年我和你在這橋上說起大成之亡,說起當年三皇子事變。”半晌他開口,指了指鳳知微腳下,“他就倒在這裏,我的三哥,來自御林軍的風羽勁弩,將他萬箭穿心。”

    鳳知微一動不動,連低頭看一眼都不曾。

    “他是我最好的兄長,冰冷宮廷裏唯一愛護過的我人,幼時我被其他兄弟們欺負,都是他攔着護着,童年和少年時期,我的大多時光在他書房裏渡過,那是我一生裏呆過的最安穩的地方,在那裏,我可以睡得比在自己寢殿還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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