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凰權 >第487章
    又指山寨,道:“這山坳雖然隱祕,但絕非安身立命之地,此間上方雖是絕壁,但也並非不可攀援,一旦給人探知地形從山壁而下,以弓箭手四面壓制,你們豈不是被困在中間捱打”

    她手說口比,連說幾條,從整個寨子的佈局、人員安排、武藝學習、甚至連人家明哨暗哨的安排都瞬間挑剔了一遍,衆人靜靜聽着,有人似懂非懂,有人眼中卻有光芒閃爍,漸漸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那少年寨主也聽得目放異光,但驕傲的天性還是讓他忍不住出口辯駁,“你懂什麼,這是我們按照”

    “鈞兒住口”

    一聲沉喝突然傳來,四面的人紛紛回首躬身,轟然道:“老寨主”

    鳳知微回首,便看見正廳前不知何時站了位黃臉中年男子,由兩個男子扶着,正認真打量着她,隨即聽見那少年抗聲道“爹,您”

    “你住嘴。”那男子決然一揮手,轉向鳳知微,已經換了一臉和藹神情,道,“這是犬子少鈞,讓客人笑話了。”

    鳳知微笑吟吟負手看着他,不在意的道:“無妨,無妨。”

    她託大的態度讓那叫少鈞的少年氣得七竅生煙,脖子上都梗出青筋,卻礙於老爹威嚴,不敢再插嘴。

    “在下齊維,不知客人遠道而來,有失遠迎。”男子看人的眼光很特別,帶點涼帶點哀傷帶點警惕,沉沉的注視着鳳知微,手一讓,“還請廳內奉茶。”

    “請。”鳳知微也不客氣,看也不看齊少鈞一眼,和那男子相攜進了正廳,齊少鈞在原地怔了半晌,跺跺腳,跟了上來。

    “還沒多謝先生剛纔對犬子手下留情並贈藥之恩。”分賓主坐定,男子便開口相謝。

    鳳知微笑起來眼中水汽濛濛,“該當的。”

    男子也不問她爲什麼叫該當的,自顧自捧着茶碗沉思,似乎有什麼話想問卻問不出來,鳳知微打量着他,卻發現他年紀應該不大,頂多四十餘歲,面目和齊少鈞十分相似,只是似乎有舊疾,臉色發金,神情憔悴,看起來便老了許多。

    她想了想,從懷裏掏出只瓶子遞過去,誠懇的道:“看齊老伯似乎有火燥宿疾我這裏有點藥,或者可以試試。”

    齊維有點驚異的看她一眼,道了謝,將瓶子收起,並沒有立即喫。

    忽聽腳步蹬蹬聲響,齊少鈞闖了進來,一指鳳知微,大聲道:“阿爹你不要拿這人的東西他莫名其妙的肯定不安好心,莫不要是官軍的探子”

    “你出去”齊維一瞪眼,又把那孩子給罵出去了。

    鳳知微淺淺一笑,心想這孩子雖然傲岸,但看得出來很孝順,不然他這病歪歪的老父,一推就倒,哪裏能凌駕他之上說一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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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看先生口音舉止,似乎不像我西涼人氏”齊維猶豫了半天,終於開始了第一句。

    鳳知微淺笑品茗,回答得漫不經心而又石破天驚。

    “我西涼齊將軍真是在說笑話,你天盛舊將,如何成了西涼人”

    “哐啷”

    茶盞落地炸成粉碎,齊維霍然站起,齊少鈞唰的一下探頭進來看看,又被拽了出去。

    鳳知微高踞座上不動,連喝茶的動作都沒改變。

    “你你”齊維的聲音都已經變得嘶啞,一個“你”字說了十幾遍竟然都擠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面色通紅胸膛起伏氣息不穩,只得扶住桌案。

    “扶老寨主坐好,給他順順氣。”鳳知微淡淡吩咐那兩個男僕,兩個男僕面面相覷,有心不聽,卻覺得這人閒淡態度裏自有不容違抗的威儀,上前來將齊維扶住。

    齊維拂開下人,盯着鳳知微,掙扎着嘶聲道:“閣下今日一定要有個交代,不然我這天鳳寨,就算傾盡全寨之力,也容不得閣下來去自如”

    “對”齊少鈞再次探頭進來,大聲道,“殺了你這狂徒”再次被拽走。

    鳳知微放下茶碗,注視着齊維,淡淡一笑,“天鳳寨,天鳳寨可是天盛之天,火鳳之鳳”

    這一句出來,齊維身子又是一晃,鳳知微卻已經微微嘆息,起身眺望四周,悠悠道:“想不到在這裏,竟然見着了當年火鳳軍中唯一的男將,秋帥的左右膀臂之一,齊將軍。將軍當年在滕山一役中失蹤,秋帥多方尋找而無果,後來接到消息,說齊參將和麾下一支小隊在滕山南麓力戰而亡,死後屍骨被焚燒殆盡,秋帥後來派人潛入滕山,只看見一片焦土不想將軍竟然還活着”

    她口中淡淡吐出的“秋帥”,令齊維聽了如被雷擊,他張大了眼睛,一瞬間當年那些炮火硝煙戰場生涯自歲月盡頭飛奔而來直入眼底,那血染黃沙白骨賦詩的年月,箭雨硝石中飛舞的火紅鳳凰旗幟,還有旗下黑髮獵獵舉戟前指的少女將軍,瞬間重回,卻令人恍如隔世。

    他震驚的望着眼前少年,先前他疑心他是傳聞中那位天盛使節少年重臣魏知,如今人看着雖然像,但是所說的話,卻令他字字驚心。

    鳳知微卻已經默然不語,慢慢喝茶,齊維若有所悟,揮退了身邊所有人,連齊少鈞都被趕出好遠,才伸手對鳳知微一引,“這廳後有處瞭望臺,可望見前方絕谷景緻,不知道先生有無興趣前往一觀”

    鳳知微滿意的望他一眼,點點頭,這一眼令齊維心中又是一震平靜而自有堅執力量的眼神多麼像那個人

    他突然覺得肺腑間隱隱的抽痛起來。

    兩人步入後廳瞭望臺,那是一處全木的寬闊平臺,搭得極高,人立於其中而受天風滌盪清洗,自在曠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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