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凰權 >第519章
    “要不要全留下啊”路之彥笑眯眯的慢吞吞重複了一遍,霍然擡手,“啪”的甩了自己護衛隊長一個清脆的耳光

    “蠢貨”他怒喝,“我們和那邊已經結盟了當真要殺了他的人不死不休放,都給我放”

    護衛首領捂着臉去放人了,路之彥磨着牙,眯着桃花眼,盯着晉思羽遠去方向,想着這混賬就是算準自己不能殺人,才連護衛都不管就跑掉,這人溫和外表下的決斷和剛狠,也着實了得。

    他摸着鼻子,眼裏閃着第無數次不甘的光,喃喃罵:“好你也好”

    突然一低頭,盯住了自己手指間抓下的鳳知微的胸口衣襟,看着那斷裂的長長布條,皺起了眉頭。

    被路之彥攪合了這一回,晉思羽似乎並沒有受到影響,他一路驅馳,不停換車換馬,直奔最近口岸,換船揚帆從海路直接出海,快船海路大半月,可以到達最近的大越港口。

    一路上他金尊玉貴的王爺之尊,幾乎沒有敢躺下來休息,困極了不過靠着馬車壁打個盹,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就醒,這對他來說也算是今生最爲謹慎的一段路程了因爲擄走的對象不是別人,是魏知。

    他可以說比任何人都明白魏知的狡猾,這個能在他眼皮底下做戲數月之久,最後掀翻底牌還能回頭把他惡狠狠再騙一回的女子,是他遇見的最狠最機變的人,對上別人他還能有所仗恃,對上她他卻不得不萬分小心,天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女人會不會笑吟吟睜開眼睛,拍拍他的肩,溫柔的告訴他:“殿下,這一覺真舒服,多謝你送我一程。”

    爲了避免她的手下追蹤而至,他不停的變換路線車馬,每到一處都改換暗號,這是他從昌平宮宴席之後便做的準備,饒是如此準備充足,還經常在打盹的時候夢見她突然睜眼,而立即驚醒。

    直到抱着她踏上甲板,看着船伕升帆起航,向着大越而去,而身後滔滔白浪一望無際,別說船,連個舢板也沒有,他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一時幾乎連自己都不敢置信他竟然就這麼真的把她擄來了。

    這回可不是擄一個戰俘,這可是天盛重臣,一等侯,使節正使魏知。

    回想自己的計劃,也確實周密至完美,他笑笑,突然覺得心胸曠朗。

    低頭看看懷裏的女子,長睫微微卷翹,睡顏靜謐安然,想着兩日奔馳,只敢餵了她一些養氣補神的藥丸,心裏泛起一陣憐惜,含笑撫了撫她的發,低低道:“等下好好給你補補。”

    身側有人躡足走近,他沒有回頭,沉聲道:“都準備好了麼”

    “是。”

    “西涼有什麼動靜”

    “沒有。”

    “我們這個時候走也好。”晉思羽沉思了一會,淡淡道,“也不知道誰

    做的手腳,竟然有人假冒我大越,試圖驚嚇攝政王世子,險些令攝政王改變主意,如今我們離開,也好擺明無心對西涼政局作梗的態度。”

    “殿下。”他身後屬下小心的道,“我們這樣火速離開,攝政王會不會認爲我們心虛”

    “心虛”晉思羽笑了一下,“我們留下去才叫心虛,你是沒看出來,西涼只怕要有大變動,最近西涼表面上歌舞昇平,爲攝政王和皇帝聖壽做着準備,朝局卻有些亂,一忽兒連發大案了,一忽兒戶部庫銀不足了,一忽兒邊軍因爲秋衣太薄譁變了都是不大的事,卻讓人總覺得有那麼點不對勁”他眯着眼,說不清哪裏不對,卻相信自己的直覺,作爲自小在政局風浪中搏殺過來的皇子,政治的敏銳性本就常人難及,何況這種事旁觀者清,他笑了一下,心想這回西涼萬一有變,可不會再和懷裏這個人有關吧

    “那萬一西涼有變動,盟約豈不是”

    “無論誰做皇帝,都不會放棄對自己有益的盟約。”晉思羽抱着鳳知微下到艙房,“與我何干”

    身後人笑道:“是,王爺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晉思羽低頭看看鳳知微,笑笑,一邊走一邊吩咐:“我的艙房外,加派三層人手保護,但是所有人都不得輕易接近一丈之地。”

    “是。”

    晉思羽已經下了艙門,卻又探出頭來,道:“酒備好沒”

    身後屬下一笑,道:“是,馬上就來,恭喜王爺。”

    晉思羽微微一笑,抱着鳳知微進了艙,船上窄小,這間艙房卻很寬敞,一看就是幾間艙房打通,晉思羽將鳳知微抱到牀上,行動間彼此手指上的鏈子細碎作響,閃着粼粼銀光,他看着卡在各自拇指上的鏈子,眼神一瞬間有些複雜。

    身後燭火畢剝燃着,隨着海濤起伏微微搖晃,有人悄然端上一個托盤,然後帶笑離去。

    晉思羽始終沒有回頭,坐在牀邊,先揭去了鳳知微的面具,隨即皺皺眉,嘆道:“居然還有一張假臉。”從懷中取出汗巾,沾了水拭去那些易容面具,淡黃的色料洗去,漸漸現出熟悉的輪廓,晉思羽怔怔望着,停了手。

    那是常常不請自來直入夢中的容顏,婉轉細緻,靈韻天成,令人完全想象不到這皮相掩藏着一個強大得近乎可怕的靈魂,只是印象中眉宇間的淡紅已經消失,也找不到中蠱毒之後的耳後應該有的淡青小點。

    他微微皺起眉,思索了一下,沒有解開她的藥力,也沒有解開那小鎖,自己爬上榻去,睡在鳳知微身邊,像以前很多次一樣,將她攬在了自己懷裏。

    燭火幽幽晃出一層又一層光暈,光暈裏她軟軟依着他,彷彿還是當初的芍藥,溫柔而嫣然,他輕輕攬着她,舒出一口長氣,就着榻邊桌上酒壺,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含笑舉杯,對着虛空敬了敬,道:“敬自己,爲你越來越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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