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得知蕭景虎的前途居然掌握在蕭景鐸手中, 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雖不是直接接手,但也差不多了。”蕭玉芒覺得祖母說的不對, 糾正道, “官場上肯定忌諱, 不會讓同族兄弟接觸。可是大兄人就在兵部,讓他找人疏通一下, 那可不比我們說破嘴皮子都有用”

    “哎呦我的天。”老夫人呼天搶地,“你們怎麼不早說啊”

    “孫女原來不懂官場上的事,這不也是剛知道麼”

    “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喚鐸兒過來”

    侍女們這才如夢初醒,連忙跑出去找蕭景鐸。

    而這時候,蕭景鐸還在前院招待汝南侯府的人。

    今日蕭玉芒回門,汝南侯府陳六郎也陪着回來,現在正在前廳和蕭家男子們說話。

    一個侍女在門外探頭探腳,蕭景鐸眼尖瞅到了, 心裏卻覺得不成體統。

    要說話便說話, 這樣鬼鬼祟祟的像什麼樣子。

    陳六郎看到蕭景鐸臉色不虞,笑着問道:“內兄怎麼了,什麼惹你不悅了”

    “沒什麼。”蕭景鐸笑道,“是我恍神了。”

    “內兄上午在兵部當值,剛過了公膳就回府,說起來是我不對, 打擾內兄處理公事, 和同僚相聚。”說着, 陳六郎還欠首賠了一禮。

    “哪裏。”

    “對了,我見內兄風姿卓然,年少有爲,心中仰慕不已。只是還不曾知曉,內兄今年多大”

    “三妹夫謬讚,不必這樣客氣。”蕭景鐸被說的渾身發毛,推拒了陳六郎誇張的讚美,如實回答道,“今年二十有一。”

    陳六郎頓了一下:“你說多少”

    “二十一。”

    陳六郎臉上的表情凝固了,許久後,才喃喃道:“竟然比我還年輕一歲。”

    這就尷尬了,論理蕭景鐸是蕭玉芒的兄長,無論如何陳六郎都得喚他兄長。只是蕭景鐸也沒料到,陳六郎居然比他還年長。

    屋子裏頓時陷入一陣難言的沉默,最後還是蕭三叔出面圓場:“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不在乎這些虛名。”

    蕭景鐸擡起茶盞,遮住上翹的脣角。反正他是被叫兄長的人,他當然不在乎。

    陳六郎整理了心緒,強笑着喊了句“內兄”:“內兄比我想象的還要年少有爲。只是不知,內兄年過弱冠,可有妻室”

    問這個做什麼,蕭景鐸最煩別人探尋他的私事,當時臉色就冷淡下來:“尚未。妹夫問這做什麼”

    聽出了蕭景鐸話中的不悅,陳六郎呵呵笑了兩聲,略過這個話題不提。籠絡蕭景鐸的事來日方長,不急於這一時片刻。

    這時候,躲在屋外的侍女終於鼓足勇氣,走到門口稟報:“大郎君,老夫人有請。”

    在門外晃了那麼久,竟然是找他的蕭景鐸有些意外,只能站起身,對在座幾人欠首:“失陪了。”

    “自然,內兄先忙。”

    等蕭景鐸走後,陳六郎的神態也輕慢下來。定勇侯府裏要緊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定勇侯蕭英,一個是員外郎蕭景鐸。蕭英這些年在朝堂上沒什麼進展,官職不上不下,連着定勇侯府也沒什麼存在感,但是蕭景鐸卻不一樣,二十出頭就官拜要職,雖然官職還不及其父,但是上升空間卻要大得多,這件事所有人都看得分明。

    蕭英貴爲侯爺,只有陳六郎去拜會他的份,他本人不會主動來陪侄女婿說話,只有陳六郎的大伯汝南侯世子來了,才值得蕭英親自出馬。勳貴人家裏輩分尊卑最是講究,除了皇室,所有小輩到場,都是蕭景鐸出面作陪,所以現在蕭景鐸一走,陳六郎就沒什麼說話的慾望了。

    蕭三叔有些尷尬,女婿對蕭景鐸比對他這個岳父還上心,這可不是什麼有面子的事情。蕭二叔幸災樂禍地朝蕭三叔看了一眼,果然是天道輪迴報應不爽,前幾日蕭二叔才被女婿區別對待,沒想到這麼快同樣的事情就發生在蕭三叔身上。蕭二叔暗暗想着,讓你再嘲笑我兒子不出息,你還不是一樣被人怠慢。

    蕭景鐸到了內院,才知道老夫人這樣失禮地把他喚來,竟然是爲了蕭景虎的事情

    “鐸兒,聽說你管翊衛的事情,正好虎兒就在翊衛,你能不能和你的長官說一說,把虎兒調到其他地方,比如像你一樣在六部擔個職位不用太高,隨便一個小職位就行。”

    簡直荒唐,蕭景鐸都懶得和老夫人說話,但礙於孝道,只能耐着性子回道:“我剛剛到兵部,許多事情都說不上話。翊衛對勳貴子弟也是個好去處,先讓他在裏面磨練幾年再說吧。”

    “可是”老夫人心疼孫子,“翊衛每日操練特別苦,既然你管這些,這不就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嗎”

    這回蕭景鐸是徹底不想說話了,他面容冷淡,只放下一句話:“讓他先在翊衛待滿八年再說吧。”

    “一定要八年嗎你不能替弟弟通融通融”

    蕭二夫人也幫腔:“對啊,八年也太久了。總不能你自己升官,卻讓弟弟在底層喫苦罷”

    “既然祖母和二嬸母這樣能耐,不如去找刑部更改我大宣律令這可是宣律裏面說的。”

    老夫人和蕭二夫人都閉了嘴:“原來是律法裏面的呀,爲什麼這麼久,竟然當滿八年才能調任呢”

    蕭景鐸不說話,低着頭擺弄茶盞。看到蕭景鐸的臉色,其他人不敢再說這個話題,蕭玉芒生怕惹惱了蕭景鐸,連忙轉移話題道:“大兄,夫婿和我說起我才知道,原來雙面繡,就是你外放的縣裏出來的”

    “嗯。”

    “哇”蕭玉芒驚呼,“我都不知道也太厲害了,嫂子們說起我都不敢相信”

    老夫人也被吸引過來:“竟然是從鐸兒那個縣裏出來的那鐸兒是縣令,豈不是要經手許多雙面繡”

    “晉江縣雙面繡是官繡,所有繡品都從官府發出,民間是沒有賣的。”涉及蕭景鐸公務,他忍不住解釋了一兩句。

    老夫人捧住心肝,覺得自己這一天淨受驚嚇了:“竟然雙面繡是經鐸兒之手賣出來的你這個孩子,怎麼不早說,若是知道這是你的東西,我們哪用花錢到街上買”

    蕭二夫人心思也活絡起來:“你若是哪裏的縣令,豈不是說,你扣押下許多雙面繡”

    不怪蕭二夫人這樣想,在她少數幾次和官府的接觸中,縣衙、縣太爺最是貪心不過,所有東西

    過了他們的手都要脫一層皮,更別說蕭景鐸手裏掌握着這麼大的生意,蕭二夫人才不信蕭景鐸沒有藉機剋扣。

    蕭二夫人看蕭景鐸的目光已經不同起來,這樣看來,蕭景鐸的身家比她想象的還要豐厚啊,便宜給蕭素的女兒實在可惜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