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勇侯府的人走後, 譚鳴走上前道:“侯爺,我這就去找青菡姑娘, 讓她來安排回定勇侯府的事情”

    “先不急。”蕭景鐸卻止住了譚鳴的動作, “我那祖母並不是能想出入宮侍疾的人, 就算她真的這樣打算,也絕不會來叫我。”

    “侯爺的意思是”

    “這多半是吳君茹的主意。”蕭景鐸覺得吳君茹倒也是執着, 什麼事情都想着他。

    “那侯爺還要去嗎”

    “爲什麼不去”蕭景鐸招來人,吩咐道,“去查吳君茹這幾日做了什麼。我也想知道,她想做什麼。”

    幾日後,銀梟衛便將查出來的情報放到了蕭景鐸案前。蕭景鐸翻了翻,覺得很是奇怪:“她這幾日只是去了賣首飾的店”

    “是。”譚鳴回稟,“定勇侯夫人走了許多家店,許是爲了六娘子看嫁妝罷。”

    “頭飾和傢俱不一樣,都是訂婚後新打的, 這麼早看首飾做什麼除此之外, 還有沒有其他異常”

    譚鳴想了想,斟酌道:“其他的屬下沒有注意,不過定勇侯夫人看了許多家首飾店,但好像都不滿意,並沒有買”

    “去首飾店,卻不買”蕭景鐸手輕輕敲擊着桌子, 斂目思索着什麼。片刻後, 他說道:“去查定勇侯府的賬冊。”

    查帳冊做什麼譚鳴覺得很是奇怪:“侯爺, 我們不是查吳氏的事情嗎查賬冊是做什麼”

    大熱的天,連蟬鳴的聲音都是懶散的。太極宮地勢低,碰上這樣的大熱天,那便是又溼又熱,悶得像個蒸籠一樣。這種天氣沒人想出門,然而在武德殿內,宮女們卻捧着端盤到處跑,一點疏忽都不敢有。

    “祖母,您可好些了”和靜跪坐在牀榻上,小心地將吳太后扶了起來。

    吳太后靠在引枕上,面容蠟白,臉頰上帶着不正常的紅暈。她耷拉着眼睛,朝四下掃了一眼,嘶啞地說道:“你們都來了呀。”

    和靜郡主不提,這幾日衣不解帶地待在吳太后身邊,就沒有離開過。崔太后作爲兒媳,也時常在武德殿裏坐着,就連新安大長公主、梁王、齊王這些人,也都特意入宮,日日在太后面前侍疾。

    宮人慢慢給吳太后打扇,梁王站在下首,對吳太后說道:“祖母您安心養病,您洪福齊天,孫兒還等着您給三郎起名呢。”

    梁王妃就站在梁王旁邊,聽了這話連忙接道:“是呢,三郎今日吵着要入宮來見曾祖母,我怕他小孩子不懂事,打擾了太后休息,這才把他拘下了。”

    梁王妃口中的三郎是梁王夫婦新添的嫡子,梁王和吳太后還算親厚,聽到梁王也有了嫡子,吳太后甚感欣慰:“三郎都長大了吧,不知道長成什麼模樣了”

    一提起孩子,吳太后就想起了自己最寵愛的孫子江安王,以及向卉那個無緣生下來的孩子。她親眼看着江安王長大,從小捧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誰知,說沒就沒了。和靜郡主似乎也想到這一茬,低頭沉默不語。

    江安王死了,他唯一的血脈也沒有留下來,他們憫太子一系,徹底絕了。

    和靜郡主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沒有江安王,她還有什麼立足之地她現在唯一的依仗就是吳太后了。乾寧殺了江安王卻留下了她,就是顧忌着吳太后,不想讓情面太難看,如果吳太后死了和靜郡主不想再想下去了。

    所以這些天和靜郡主勞心勞力地伺候吳太后,一方面是真的孝順將自己養大的祖母,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她自己。吳太后不能死,如果吳太后一死,她就徹底完了

    見吳太后情緒不怎麼好,崔太后說道:“雖說養病要靜養,但是總是悶着也不是道理。母親這些天興致不高,不如我傳人進來說說話,也好陪母親解悶”

    吳太后冷哼一聲:“用不着你的孝心,我可消受不起。”

    吳太后因爲憫太子一事,這些年對二兒子一脈都沒什麼好臉色,無論是容明哲還是夏氏,都不受吳太后待見。原來有東宮那一脈比着,吳太后覺得繼後崔氏還算不錯,可是隨着風雲變幻,容明哲、容明泰相繼死去,吳太后現在發自內心地覺得崔氏不是個東西。

    吃裏扒外,暗中傷人,如果說吳太后現在對於容珂是憎恨,那麼對於崔太后就是厭惡。

    但是崔太后卻絲毫不放在心上,即使吳太后態度再惡劣,也不能影響她杵在這裏,彰顯自己的孝順。崔太后得體地笑着,說道:“婆母這是說什麼話,我自然是盼着您好的。”

    崔太后這話說完,殿裏其他幾個公主王爺都不插嘴。新安大長公主很是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她和吳太后不親,崔太后更是她的繼母,現在這兩人咬起來,新安只覺得痛快。

    這時候,一個小宮女進來稟報:“太后,定勇侯府老夫人求見。”

    定勇侯府在京城只是中流,在衆多權貴中並不打眼,往常這種求見的信壓根都遞不到吳太后跟前,吳太后身邊的宮女正打算拒絕,沒想到崔太后卻突然說:“正說着沒人來陪婆母說話呢,可巧就來人了。既然他們來得巧,不妨叫進來吧。”

    宮女很是訝異,但是太后發話,還輪不着她來質疑,宮女行了個禮,就依言出去傳人了。

    蕭老夫人等在宮門外,接到傳信後,又走了一段路才走到武德殿。蕭老夫人進殿後,頗有些受寵若驚,恐怕她也沒想到自家真的被召見了:“老身拜見太后。”

    “老夫人請起。”崔太后笑着說道,“我們正說話呢,可巧您就來了。喲,承羲侯也來了。”

    “臣給太后請安,太后安好。”

    聽到這個聲音,和靜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

    蕭景鐸今日穿着紅色的衣服,他已是五品,得了賜緋,在朝堂上已經是數得上名的人物。再加上他有侯爵在身,而論起年歲不過二十出頭,這個年紀便已經坐到如此位置,任誰都要在心裏嘆一句後生可畏。

    可惜啊,這等人物終究還是放過了。不過如今江安王已死,和靜郡主自嘲地想,她再想這些還有什麼用

    崔太后看着眼前這個人,也有些感嘆:“年輕真好啊。蕭家如今一門兩侯,蕭老夫人真是教子有方。”

    “不敢當,不敢當。”蕭老夫人笑呵呵地說道,“鐸兒是長兄,自然要以身作則,他下頭的弟弟們也還盼着和他一樣呢。”

    這話說的,老夫人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提一嘴二房的蕭景虎。崔太后沒有接話,只是敷衍地應了一句

    :“是呢,兒孫出息都是福。”說着,她用眼神睨旁邊的侍女:“還不快給老夫人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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