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這樣的事情，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李大勇的臉上肌肉機械式地抽搐了幾下，勉強開口說道。
顧墨軒淡淡掃過他一眼，他渾身上下的血液彷彿都被凝固住一樣，癱軟在地，提不起半點力氣來，涼意透骨。
“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宋小軍樂呵呵地笑着，“我保證，有些事情縱使是你已經遺忘了，我也能給你查的出來”
懷疑宋小軍的辦事能力那跟懷疑顧墨軒的看人眼光有沒有區別，宋小軍可是顧墨軒的心腹
再說，宋小軍說的那些確實是真的。
李大勇面如死灰，曹琴艱難地嚥了下口水，“那不一樣，前頭我們生的是女兒，女兒有什麼用，我們要的是兒子，憑什麼養個女兒林小姐生的也是兒子，應該會了解我的心情的，是不是當時生二胎要罰款，我們小門小戶的，哪裏罰的起那麼多錢，還不如給女兒找個好人家，也省的她跟着我們喫苦”
蘇輓歌的面色微微變化，深吸了口氣，才緩緩開口：“抱歉，我還真的沒有辦法感同身受同樣作爲一個女性，卻覺得女兒沒用，曹琴，你怎麼不覺得自己也沒用呢”
顧墨軒對女兒的期盼有多深，而她呢，每每逛街的時候看到女孩子漂亮的小裙子，有多麼心動，卻有一個人在她面前讓她瞭解
瞭解你大爺
顧墨軒摸了下蘇輓歌的腦袋，“她們的女兒被賣了，或許是一件好事”
蘇輓歌的眉心一跳，下意識地朝顧墨軒望去，四目相對，她突然就明白了顧墨軒沒有說出口的潛臺詞，嘴角一勾，輕笑出聲。
“也許，真是一件好事”
願意出小十萬去買一個女孩子的，應該是不會太差的人家
蘇輓歌眼中的陰霾未曾完全散去，顧墨軒掃了宋小軍一眼，後者多少猜到了老闆的意思，纔將手頭的資料遞了過去。
“姑且說是買家吧，他們因爲不能生育，所以纔買下了孩子，現在過得很好”
蘇輓歌的心頭一鬆，神色也明快了許多。
顧墨軒的嘴角不由自主地跟着彎了彎，真的是見不得蘇輓歌有半點的不開心
“這兩個人，你想怎麼處理”
蘇輓歌側了側頭，怎麼處理
上門鬧事這種事情他們做起來駕輕就熟，顯然受害的不只是她一個，只是她可能稍微幸運了一點，其他人就未必了
李大勇和曹琴緊緊地盯着蘇輓歌看，神色可憐至極，希望從她口中能聽到想要的答案
“你看着辦吧將親生女兒給賣了，這種事情應該是觸犯法律的吧，收養他們女兒的人反而是做了好事，別擾了人家就行”
“還有呢”
蘇輓歌抿了抿脣，繼續說道：“尋釁滋事也犯法吧，剛剛他們還蓄意傷人呢人交給你了，你看着教訓一頓，然後”
蘇輓歌揚起燦爛的笑容，“報警唄這種人總該有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教訓就夠了，再多的何必又髒了自己的手
“好”顧墨軒應了一聲。
宋小軍使了個眼色，保安並直接攥着人往外走。
“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啊”曹琴怒火中燒，知道自己可能有的下場，怨毒地盯着蘇輓歌，口中謾罵個不停
李大勇腿軟的不行，兩股戰戰，直接被保安拖着往外走
蘇輓歌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太吵了”
話音一落，保安直接堵住了曹琴的嘴，噪聲頓時消失。
曹琴死命地抓撓，想要從保安的束縛中掙脫出來。
大廈的保安是宋小軍親自物色的人，人品自然過的去，一般情況下，不會跟一個女人太過計較，可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賣，這種人就不分男女了，統稱禽獸
保安直接下了狠手，曹琴喫疼，並不敢再輕易與保安動手
顧墨軒的目光淡淡掃過，兩個記者更是戰戰兢兢。
“那他們呢”
蘇輓歌沉吟了一會兒，“他們不是要寫新聞嗎把剛剛那兩個人的資料整理出來，讓他們好好地寫。今天的事情也得寫上去，記得寫清楚，再將幕後那個人也寫進去”
李大勇和曹琴不是想讓她身敗名裂嗎她不還以顏色，以後這種事情很有可能再發生，可別讓別人覺得她好欺負
“林小姐，我們就是拿錢辦事，我真的不知道給錢的人是誰，這個，我們沒有辦法寫啊”
蘇輓歌挑眉，“簡單你們不知道，我告訴你們啊”
兩個記者盯着蘇輓歌，她緩緩吐出一個名字：“白少牧”
如果說這件事情背後是白少牧在操控，他們一點懷疑都沒有
只是
“林小姐，您給我們一條活路吧，要是我們真敢這麼寫了，那白少牧就不可能會放過我們”
蘇輓歌勾着脣角，“你們今天得罪死了我，按我說的做了，我就當今天的事情過了，絕對不會再讓人找你麻煩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不做，那”
蘇輓歌側眸看向顧墨軒，“顧墨軒，人就交給你了，你看着辦吧”
看着辦吧
剛剛對李大勇和曹琴，蘇輓歌也是這麼說的
兩個記者哆嗦了下，白少牧和顧墨軒誰更可怕，他們心中有一個明確的答案，兩人本來就不在一個天平上。
得罪了白少牧，他們跑的快，說不定還能安然無恙，得罪了顧墨軒，他們想跑，怕是也沒有那個機會
兩人一咬牙，並同意了下來，“林小姐，我們按您說的做”
“那就麻煩了”蘇輓歌應的隨意，脣邊淺淡的笑容落在兩人眼中，說不出的滲人。
“那”兩人看向李菲放在一邊的攝像機。
耳畔傳來蘇輓歌的冷哼聲，他們呼吸一滯，很快就視線收了回來。
攝像機是貴，可比起他們的小命來說，可就不值一提了。
兩人將腦袋埋的很低，“顧先生，李小姐，那我們可以走了嗎”
蘇輓歌揮了揮手，“滾吧”
他們如蒙大赦，宋小軍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稍後，李大勇和曹琴的資料我會發到你們的郵箱裏”
宋小軍沒打聽兩人的聯繫方式，兩人也根本不懷疑，宋小軍動動手指就能查到
兩人的腳步越發匆忙，近乎是很狼狽地逃離了現場
“哎呀，我忘記了”
蘇輓歌有些懊惱，衆人的目光齊齊地落在蘇輓歌身上。
她撇了下嘴，有些不開心，“應該讓他們把這裏給打掃好，垃圾桶都砸壞了，他們還沒賠呢”
還以爲蘇輓歌忘記了什麼呢，衆人一愣，忍不住大笑出聲。
顧墨軒直接牽過了蘇輓歌的手，徑直牽着他的人走向了蘇輓歌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帶上，衆人面面相覷，“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啊，回去工作唄，不然你還敢在這個時候去看老闆的熱鬧”
“不敢”
李菲還沒有回過神來，衆人已經各自散了，她後知後覺地看了眼亂七八糟的門口，才提高了聲音說道：“門口還沒有打掃呢，你們就走了”
話落，她親愛的同事腳步更快，雲朵輕笑了一聲，“李菲，今天正好你守大門，所以麻煩你咯”
李菲目瞪口呆，怎麼這件事情就落在了她頭上，“雲朵姐~~”
迴應她的，是雲朵從容離去的背影
辦公室裏，蘇輓歌對上了顧墨軒黑沉的雙眸，明顯是風雨欲來
“你應該在第一時間就告訴我”
蘇輓歌的手指不自覺地在一起摩挲了下，她覺得不是什麼大事，用不着喊顧墨軒幫忙啊。
“我後來不是告訴你了嗎”
顧墨軒默不作聲，蘇輓歌卻生出了幾分心虛，他的擔憂清楚地傳遞給了她，雖然蘇輓歌覺得那個場面自己足以應付，但底氣卻沒有那麼足。
蘇輓歌的眼神閃爍，“你真生氣了啊”
“你覺得呢”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蘇輓歌將手伸到了他面前，癟了癟嘴，學着安安的模樣擺出委屈的表情，“剛剛那個曹琴出口成髒，我就直接拿了地上的垃圾去堵她的嘴，就那些紙巾啊什麼的，我沒有想到那些紙巾是擦過嘔吐物的”
顧墨軒低眸，伸在面前的手白白淨淨，手指修長，只是有些因經常作圖的薄薄繭子。
蘇輓歌戳了戳顧墨軒，“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麼崩潰，特別是我在洗手的時候，李菲說起那些紙巾擦過什麼，我恨不得直接將一瓶洗手液都倒在自己的手上去，總覺得手上還有味道”
她將手遞到他的鼻子下面，“你聞聞看，是不是還有那些特殊的味道啊”
顧墨軒的怒火，被她的攪合平白去了幾分。
“別轉移話題”
蘇輓歌表現的更委屈，“我沒有啊，我不是正好跟你說事情的經過嗎”
顧墨軒噎住，直接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