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沈嶽峯的兒子，沈長寧是深知這一點的。
畢竟從小到大灌輸的都是這樣的思想。
江左算是鬆了口氣，這次的事情等了很久，想必沈煒赫也是拼了全力的，只是沒有想到，會栽了。當然，這也怪不得別人，如果不是他做出這樣的事，至少在沈氏集團還能留下一席之地，現在，只能離開。
沈嶽峯是出了名的公事公辦，只要沈煒赫做出對沈氏集團不好的事情，就算他曾經立過多少功，也是不能抵消的。
眼下這一茬，算是過了。
醫院裏，曹清清找到袁立鵬的時候，齊蓁蓁已經轉到了病房裏。
六人間的病房，這個時間正是飯點，很吵。
齊蓁蓁的牀位在最靠窗的位置。
此時的齊蓁蓁躺在牀上，閉了眼似是睡着了。她臉色蒼白，眼下也是一片烏青，想來也是因爲昨天晚上的事情。
袁立鵬正打了瓶水過來，見到曹清清，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來了本來也不好意思麻煩你的，但是有些檢查，我不太方便”
“沒關係，你要是不告訴我我纔要跟你急。”曹清清朝着齊蓁蓁望去，眼中滿是心疼，聲音很輕的問：“她怎麼樣了”似乎生怕吵到了熟睡中的人兒。
“醫生說是這段時間沒有休息好，又受了刺激纔會突然暈倒的，沒什麼大事了，但是要住院觀察幾天。”袁立鵬的眼睛也一直都盯着病牀上的齊蓁蓁。
曹清清不難從袁立鵬臉上看出擔心。
這是件好事，尤其是對於眼下的齊蓁蓁來說，算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你先坐會兒，她睡着了，估計一會兒纔會醒。”袁立鵬指了指牀邊的那張椅子，他本來是想說，這裏沒有其他什麼事了，其實可以回去。
但是人家剛到，就讓人家回去，這顯然不太好。所以袁立鵬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他也知道曹清清會擔心齊蓁蓁也不會放心的走的。
齊蓁蓁睡得不深，沒過二十分鐘便悠悠轉醒。睜眼，見曹清清在身邊，蹙了蹙眉：“你怎麼來了”
曹清清半開玩笑道：“怎麼，見到我不開心”
“不是這個意思。”齊蓁蓁撇開眸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感覺好像老是麻煩你。”
曹清清笑道：“之前在山林裏的時候，是誰說一輩子都是朋友的你現在跟我說這個是不是太客套了點”
齊蓁蓁朝她一笑，便也沒有說話。
袁立鵬從護士站過來，見她醒了，便開口道：“剛從護士那兒拿了藥，正好你醒了。”他倒了杯水給齊蓁蓁遞過來：“先把藥吃了。”
藥還沒喫，電話鈴卻響了。
齊蓁蓁看了眼，沒有接，倒是直接掛掉了。
曹清清和齊蓁蓁相處了兩個月，從來沒見她掛過誰的電話。
這樣一想，大概又是和她那對父母有關。
電話鈴暗了又響，暗了又響，像是瞄準了齊蓁蓁一定會接電話一樣。終於，在電話響了第五次的時候，齊蓁蓁接了電話。
只是語氣冰冷：“喂。”
她似乎眸子裏都透着一股子寒意。
曹清清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齊蓁蓁，感覺有些陌生。
只見齊蓁蓁又很快道：“很抱歉，我沒有空，也不會去處理這件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很快，齊蓁蓁掛了電話。
她喘着氣，似乎很生氣的模樣。
袁立鵬從她手中接過手機：“以後要是不想接，就把手機給我。聽不見心就不煩了，知道嗎”
曹清清握住齊蓁蓁的手：“不要去想了。”
其實曹清清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齊蓁蓁，她並不是一個善於言辭的人，況且，這件事本來就是齊蓁蓁的家務事，多插了手，影響了齊蓁蓁，反而適得其反。
只是，電話掛了沒有多久，便見再次響起。
這個電話不是齊蓁蓁的父母打的，而是昨天晚上在市局裏見到的馮成。
齊蓁蓁對馮成印象還可以，至少他和普通的警察不太一樣。
她平復了一下情緒，再次接起電話：“喂，馮警官。”語氣放鬆了不少。也只有在面對她那對父母的時候，纔會刻意的僞裝起自己的情緒。
馮成是個好人，這一點，齊蓁蓁很清楚。
所以對馮成，她還是客氣的。
馮成見齊蓁蓁接了電話，便開口道：“昨天晚上你哥哥齊天燁在這裏犯了病，被送到了醫院，說是要做手術。這件事你父母解決不了，他們說你不接電話，所以希望我給你打這個電話。”
她自己現在都在醫院，況且，她大學還沒有畢業，就算以前出去打工賺的錢都已經給齊天燁拿去還債了，哪裏還有多餘的錢
她這次住院的錢還是袁立鵬付的。
電話那頭的袁立鵬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齊蓁蓁這個問題。
道德綁架讓她必須要出這個錢嗎他做不到。
他很清楚，這件事和齊蓁蓁一點關係都沒有，甚至在這件事情裏，齊蓁蓁纔算的上是真正的受害者，要是這個時候逼迫她，反倒是起了一個不太好的作用。
馮成輕嘆口氣：“如何選擇，這畢竟是你的事，我不好插手。但是我希望你考慮清楚，你現在年紀還小，很多事情可能考慮的不全面。多想想，三思而後行，免得以後會後悔。”
齊蓁蓁冷着眼，沒有說話。
“和我無關。”齊蓁蓁冷聲道。
馮成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交代了一句：“你哥哥所住的醫院我等會兒把地址發到你手機上，去或者不去，你自己選擇。”
見齊蓁蓁沒有再說話，馮成便掛了電話。
很快，齊蓁蓁手機上進來一條短信，正是馮成發過來的。而且湊巧的是，齊天燁所住的醫院就是他們現在所在的醫院，而且，就在齊蓁蓁病房的樓上。
這一刻齊蓁蓁心裏是糾結的。
曹清清見她神色不太對，拿過她的手機看了眼：“誰在醫院”
剛纔齊蓁蓁接的兩個電話，顯然不是一個人打的，但是齊蓁蓁對後者似乎要更加尊重一點。
齊蓁蓁撇了撇嘴：“齊天燁。”大概是怕曹清清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她便又在後面加上一句：“我哥哥。”
曹清清對齊蓁蓁哥哥的印象僅限於那次他賭輸了錢拿齊蓁蓁換了債。
所以對她這個並沒有見過面的哥哥印象並不太好。
“他怎麼了”她記得昨天晚上齊蓁蓁接到市局的電話，說是被抓到市局的就是這個齊天燁，怎麼一轉眼，又到醫院來了
“不知道。”齊蓁蓁也確實不知道。
她和齊天燁的焦急並不多，偶爾見面，也就是後者沒錢了，回來拿錢。
聽馮成說，齊天燁犯病了。
但是齊蓁蓁並不記得齊天燁有什麼毛病。
曹清清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你要過去看看嗎”她頓了頓：“如果你想去的話，我和袁立鵬都可以陪你一起。”
“對。”袁立鵬並不喜歡齊蓁蓁的家人，尤其是在看她昨晚哭得那麼傷心的時候。
說實話他真的很想見見。
袁立鵬並不是獨生子女，家裏還有弟弟妹妹，他是家裏的老大，很多時候作爲家裏的老大都是很喫虧的。弟弟妹妹不能幹的活他都包了，好喫的東西也要留給下面的弟弟妹妹。
但是袁立鵬卻很幸福，因爲他有一對愛他的父母。
相對於齊蓁蓁，袁立鵬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用了，我不會去的。”齊蓁蓁重新躺回到牀上，避了眼，卻發現腦子根本沒有辦法停下來。反反覆覆出現的都是剛纔馮成的話，還有昨天晚上齊父齊母的態度。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優柔寡斷。
齊蓁蓁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討厭過自己。
很多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是一個爽快的人，做事幹淨利落，從來都不會拖泥帶水，但是眼下看看，似乎並不是這樣
齊蓁蓁睜了眼，看了曹清清和袁立鵬一眼，還是開口：“我們去看看吧。”
很快，她又接着開口：“我們就去看一眼，只看看到底怎麼回事，然後就回來。”
齊蓁蓁很怕，因爲從小生活環境的問題，她有些自卑和敏感，所以就更加在意別人的看法，尤其是身邊人的看法，她怕會被說。
“好。”曹清清很快答應。
她知道那種糾結，很多時候她也這樣糾結過。
齊天燁的病房在齊蓁蓁病房的樓上。
那層樓是內科。
齊蓁蓁一愣，她怎麼從來不知道齊天燁有什麼毛病
只見病房的門虛掩着，不時從裏面傳出些說話聲音。和樓下一樣，這是一間六人病房，齊天燁睡在進去靠右邊的第二張牀上。
牀前，齊父和齊母守着，而齊母更是趴在齊天燁身上不住地哭。她抖着肩膀，模樣看上去十分可憐。
齊父在一旁安撫着，也同樣皺着眉頭，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你好，你們是病人家屬”耳邊傳來一個乾脆的女聲，把衆人的思緒拉回來。
齊蓁蓁目光躲閃，曹清清便回道：“不是，我們只是來探望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