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百鴒想湊過來扶住雲錦,但她又好得到哪兒去能穩住自己算是不錯了。
雲錦死死地抓住車窗才感覺好一些,她推開百鴒的手:“快去把福順拉出來,看能不能叫醒。”好歹福順是年輕男子,雖然不指望他能和兩歹徒抗衡,但至少可以控制馬車。若是能駕車逃走那兩人還能追上不成也不知那歹徒下了怎樣的狠手,如此顛簸竟然都沒能把福順顛醒
百鴒掀開車座,見福順蜷縮在車座下,倒沒她們這樣狼狽。百鴒使勁拍了拍福順,他卻依舊沒有轉醒的跡象。
“嘭”只覺一陣天翻地覆,車輪軋上一塊大石,轟然間,馬車如大廈傾倒般側翻在地,馬兒順勢倒在地上,奮力撲騰了幾下,漸漸地失血過多攤在地上,一聲一聲地喘着粗氣。
“姑娘您沒事吧”
“我沒事快走”雲錦只覺得渾身骨頭散了架一般,沒有一處不疼的,見此情形也顧不得疼痛,忙和百鴒攙扶着起身暈乎乎地往外逃去。
“還想逃”只見前方赫然站着那位殺氣騰騰的藍袍男子,手裏還握着那把冰冷鋥亮的大刀,而後方也被那趕車的灰衣男子攔住了去路。
雲錦心裏“咯噔”一聲,這下她們兩人就算是插翅也難逃了她握住百鴒的手已經滲出了層層汗水,悄然伸手去探手腕上的血玉鐲。
她一直沒敢用這血玉鐲一是想爲自己留下一張底牌,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想暴露,其二則是她還從未用過血玉鐲,對毒針的毒性和她的準頭都不太有把握,而且血玉鐲勝在出奇制人,她能出其不意地幹掉其中一人,另一人定會有所防備,到那時定沒那麼容易射中另一人了。
雲錦沉思之時,那灰衣男子卻有了動作,只見他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直直地往百鴒刺去。雲錦大驚,擡手之間,卻見一人影從馬車內竄出來,死死抱住灰衣男子的腰。是福順
“百鴒快帶小姐走”福順緊緊抱住灰衣男子的腰吼道。
那灰衣男子卻是一聲冷笑,似在嘲諷、不屑,他隨手挽出一個劍花,朝身後的福順刺去。
“福順小心”百鴒驚道,往灰衣男子衝去。
雲錦見狀立即擡起右臂,扣動手鐲扳機,一隻細小的銀針劃破夜空,只留下一道銀黑色殘影。灰衣男子舉着劍的手一頓,身體僵在當場。隨即“哐當”一聲,男子直直向後倒去,福順和百鴒呆呆的望着地上的男子,一臉茫然。
雲錦剛鬆了口氣,便察覺一陣危險襲來,她迅速轉身,但,一切都晚了藍衣男子隨風而動,一柄厚重的大刀卻舞得輕若無物,眨眼間,大刀便到了雲錦眼前。她只覺得一股深深的寒意與刺骨的殺氣籠罩住她,壓得她動不得,只能睜着眼睛看着泛着寒光的刀尖迅速向她砍來,雲錦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咻”一隻箭沒入藍衣男子的手臂,大刀頓時脫落在地。
雲錦驚訝地看着眼前的變故,雙腿一軟,卻落入一個寬厚的懷抱。她愣愣地擡頭,入目的是一張俊美的側臉,十分好看的下顎輪廓,緊抿的薄脣和寒冷複雜的眼神,她這才深深地鬆了口氣。不知爲何,眼前的一幕竟令她覺得有些熟悉,熟悉地令人安心,但又想不起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容詡低頭看着懷裏的少女,心情十分複雜。她的髮絲凌亂,小臉嚇得慘白,雙眼通紅如一隻孱弱的小貓,瑩白的小手死死拽住他的衣角,牙關緊咬不讓自己顯出一絲怯懦。他招招手,身後隨之而來的驍騎軍上前將兩名男子架起帶了下去。
“地上涼,起來吧。”容詡壓低嗓音道,將地上的雲錦緩緩扶起來,拿過披風裹在她身上,吩咐道:“去看看馬車能否使用。”
好在蕭府的馬車十分堅固,除了車輪有些裂紋也沒什麼大礙,但拉車的馬已經失血過多昏厥。驍騎軍稍作修繕了馬車,重新拴上匹馬便能再用。
這時,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還未等馬停下蕭遠毅便急急翻身下來,卻未站穩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囡囡”蕭遠毅聲音略有些顫抖道,一向雷厲風行,叱吒戰場的大將軍,此時竟如小孩一般無措彷徨。
“爹”雲錦見狀,如雛鳥歸巢般撲進蕭遠毅的懷裏,一直繃住的眼淚嘩啦啦盡數落下,嬌弱的身子在父親的懷裏不住地顫抖。
蕭遠毅摟住雲錦,輕輕拍着她的背,眼裏泛出點點淚光,喃喃道:“沒事了,沒事了爹在這裏,在這裏”
蕭懷霖兩兄弟一左一右護住雲錦,不停地低聲安慰。衆人見狀,皆爲之動容。
一旁的容詡收回僵在半空的手,默默握拳,方纔軟軟綿綿身子的觸感似乎還縈繞在手邊,而那溫暖馨香的體溫卻漸漸變冷。也許只有在最親近最信賴的人面前,才能卸下一身防備吧。
容詡低頭,藍衣男子的大刀依舊躺在腳邊,而不遠處一柄不起眼的匕首默默躺在草地裏。容詡眺望四周,隨即勾起嘴角翻身上馬帶着驍騎軍離去。
林邊大樹上一名男子斜靠在樹幹上,修長的手指間捏着一柄小巧的匕首:“血玉鐲,有意思。”男子邪邪一笑,一張臉驚爲天人,妖豔的面容令人忘卻男女,邪魅的眼讓人忘之失神。
待衆人離去,男子一個翻身,消失在樹林中。
幾隻飛鳥掠過樹梢,復又歸於一片寧靜。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